第七章 尘封的往事(四)侍者殷韶 作者:未知 入夜后,灵曦宫西厢房内,几盏四角宫灯将整個房间照的明亮通透,墙边條案之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铃兰静静地伏在案几上,直愣愣地呆望着香炉上升起的袅袅青烟。 铃兰总觉得,大家最近似乎都神神秘秘的。四殿下从收了件稀罕的贺礼后,就对其背后的奇幻传說着了魔似的沉迷;另外,夏卿云自从千秋宴過后,就办步也未离开過禁院,出奇的安静;還有,三殿下......下午在九州博古时候,见三殿下举动也有些异常。但三殿下究竟是因何事如此紧张,她便不得而知了,而至今为止她也是初次见三殿下露出那样的神情。 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起初铃兰并未在意,只自顾自的想着近来的一件件怪事情。可待仔细再听,便觉得不知是否是自己敏感,总听着這鸟鸣也有些异常。 “三长,两短......不是鸟!是竹哨!” 此时,窗外忽然一道暗影闪過,但铃兰却欣然一笑,毫无畏惧的快步凑上窗前。 “差点儿以为你不记得這個了呢。”窗子半敞着,暗影之中,一黑衣少年倚在窗框边,虽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听着声音,說话时是含着笑的。 “殷韶哥哥!真的是你?” “嘘,這儿說话不方便。你去开门,咱们屋裡說话。” 铃兰看看敞着的窗子,又探出头去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小声嘟囔着:“奇怪,什么时候开始走门了?”虽然這么說着,铃兰還是乖乖的把门打开,让了殷韶进来。 殷韶自然是听见铃兰小声抱怨的话了,竟有些羞涩起来,“你现在又不是九龄孩童了,我怎么好還乱翻窗子。” “什么啊,殷韶哥哥现在說起话来越来越像丘大哥了。不過话說回来,之前我已经见過丘大哥了,当时看你沒跟在身旁,還以为你沒有一起进宫呢。” “我還有些事,所以迟些才来的。”說话间,殷韶从怀中摸出個小油纸包递到铃兰手上。“给!” “這是......”铃兰拆开外面包着的油纸,眼睛直放光。“哇!這是镇上东头那家糕点坊的枣花酥!” 原先铃兰每次上镇子裡替娘亲交绣活儿时都会经過這家糕点坊,一闻到刚出炉的各种糕点的香味儿就口水直淌,馋得迈不开步子。可是一年到头,她也只有在過正月节的时候才会舍得去买一小块来解解馋。倒也不是娘亲不让,是她自己不许。因为家中唯一可以维持生计的就是娘亲的绣活儿,她知道娘亲沒日沒夜的做活儿才辛苦换来的這一点点银钱,她舍不得把钱用在這些可有可无的地方。 而自从娘亲患了痨症之后,身体每况愈下,针线的活计也做得断断续续了,生活自然也变得更加窘迫。后来得知娘亲的病是慢症,必须长時間服药才行,而這汤药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买点心解馋這种事儿对儿时的铃兰来說一直极为奢侈的。 “看着点心发愣做什么?不喜歡吃這個嗎?我听蓝姨說你可喜歡這家的点心了,所以办事儿回来特意去给你买了。” 听殷韶提起娘亲,铃兰忙追问道:“殷韶哥哥,你出去办事儿是路過我家了嗎?” 殷韶点了点头。 “那我娘怎么样?她最近身体好不好?气色好不好?上次我托人捎回去的例银和药材她收到了嗎?還有四殿下赏赐的那些补品,她有沒有吃?” 殷韶笑着让铃兰放宽心,說去看過家中一切都好,她娘让他给带句好。殷韶又說了些铃兰娘亲的近况给她听,但是却避過了此次去她家中的真正目的。其实殷韶是想将一切都向铃兰和盘托出的,但想着‘主上’反复交代說现在還不是时候,所以殷韶也只能忍下不提及此事。 听了殷韶說的,铃兰放心不少。她想着,虽然自己的例银在宫中并不算多的,但是维持家中生计再负担娘亲的汤药费也是富富有余了。娘亲不必再不分昼夜的辛苦做绣活赚钱,安心静养、定期服药,身体也一定能早日复原的。 铃兰這么想着,嘴角不禁漾起了笑意,轻轻掰了一小块枣花酥放到了嘴裡。浓郁的枣香味儿顿时在口中扩散开来,外皮酥酥脆脆,馅儿料软糯香甜,正和记忆裡那馋人的味道一模一样! 殷韶看着眼前的铃兰,只因吃到了自己喜歡的糕点,就能满足地展露出甜美的笑颜,嘴角不自觉的跟着微微上扬。一瞬间,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主上’的心思了,如果想让她一辈子都能過得如此简单美好,或许那些残酷的真像就应该掩埋在阴暗的地下让它们静静地腐烂,任那些不堪的往事随着時間消逝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