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摸摸
严泽因为這突如其来的危险而浑身紧绷,他扫视着周围,试图判断危险是否仍然存在。下巴上痒痒的感觉使他分心,他抬手捉住作乱的爪子,低声說:“别乱动。”
而后他撑起身子,仍把笑笑挡在身后,凝视两只猫离开的方向。“這裡人多,难以保证你的安全,我們先走。”說完,严泽就拉起笑笑跳下石台,朝广场侧边的小路退出去。
跑到小巷裡面,笑笑才逐渐缓過神来,不解說道:“我怎么会又被人盯上呢?我什么都沒有啊……”
“沒事,有我在。”严泽安抚道。
他们两個七拐八拐,想要直接回魏府。上次黑衣人夜袭之后,魏府加强了防守,這时候可能是最安全的選擇。
忽然,一支箭凌空飞来,严泽一把抓住笑笑向后退了一步,這箭就钉入笑笑眼前的柱子上,阻挡了两人前进的脚步。两人退到墙边,严泽把笑笑挡在身后。节庆之日,他只带了把短刀,此刻已拔刀出鞘。夕阳西下,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铺在石板路上,不知何时就好像融为了一体。
一片静谧中,连呼吸的声音都放大了百倍。
凉风拂過,对面的楼上跳下来两位持刀黑衣人冲将過来。严泽也在瞬间就如弹簧般纵身前跃,斜挑对方刺来的刀并欺身向前,反手上去就抹了一位黑衣人的脖子。然后侧身躲過身后刺来的刀,拿着還热乎的死人当盾牌,刺向另一位黑衣人。
這倒霉两兄弟就這样面对面刺向了对方,拥抱着死在了一起。還沒等喘口气,楼上又跳下来三位黑衣人,两位冲着严泽来,一位直接冲向躲在后面的笑笑。
“小心!”严泽吼道,他不顾身边的两位黑衣人往前硬闯,想要赶回笑笑身边。在這慌乱的时候,他一個顾不上左臂就被深深的划了一刀。
“啊!!!!”
笑笑那边传来一声痛苦惊呼,但却不是笑笑的声音,而是粗粝的男声。
這男人被笑笑突如其来撒的毒粉伤了眼睛,疼痛不已。
“让你欺负女人!”笑笑怒吼道,她一把拔起柱子上的箭就插进了這男人的脖子上的大动脉,令其一招毙命。“這阳城裡敢欺负姐姐的你算是头一家!”
剩下的两個黑衣人仿佛完全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孩会突然暴起,两人的动作都凝滞了一秒。而高手過招就看這一秒的差距,严泽几招之内就伤了一人一眼,至此,两人捂着伤眼,对了一個眼神就一齐撤退。
還沒跑出几步,平坦的路面破土冲出一支棕黑色的藤蔓将两人紧紧缠绕起来,像一條巨蟒一般将這两人团团缠住,又如捏面团一般随手绞死。随后,這藤蔓就又安静缩回地底。
除了地面上的大洞,完全看不出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阿泽!你的胳膊!”笑笑冲了過来,心疼不已的看着他的胳膊,眼泪委屈的在眼眶打转,完全和刚刚暴起杀敌的女勇士是两個人。
啪啪啪,街边拐角处传来鼓掌的声音。
“好身手!”一個女人赞叹道。她驾着一辆马车缓缓拐了過来,身上穿着的白袍上面绣满了花朵,明显是庆典结束从這裡经過的。
這女人生的模样漂亮,但气质却透出尖锐刻薄。“我家主人想請你们到府上一叙,二位請。”嘴上說是請,但這劈头盖脸沒前沒后的一句话,让人感觉完全不像是善意邀請。
“你家主人是谁?我們认识嗎?”笑笑沒好气的回道。
“芙蓉,不得无礼。”马车内传出一個温润的女子声音。她掀起帘子,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正是刚刚還在高台上献舞的布卡神女。
“我的府邸就在附近,這位公子受伤了,我府上刚好有伤药,因此冒昧邀請两位到府上小坐。”神女温声說道。
看到這车上是布卡神女,刚刚从地底下突然冒出的藤蔓就能解释了。笑笑想要让严泽尽快疗伤,不疑有他,就答道:“感谢神女相助。”拉起严泽和她们同去。
严泽满心疑虑却不便表露。虽然对方贵为神女,也和他们毫无交集,沒有理由怀疑。但他从未听說布卡神女有亲民的名声,他听說的从来都是這位神女避世而居,鲜少与外人有任何交集,更别說有邀請半路偶遇的落难陌生人回府這等事。他满心警惕,紧紧的拉着笑笑,以免任何突发情况。
布卡神女的府邸果真就在附近小巷的尽头,木质的门楣已显露出年岁的痕迹。随神女一行人进入宅院,笑笑不免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這裡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毫不特别。
小小的宅院朴素大方,院内的葡萄藤上结出一串串水灵灵的紫色葡萄。院子周围是三间房,一眼就能看完這住所的全貌,简约到让人难以相信這裡住的是深受淞南国尊崇爱戴的布卡神女。
“两位先在厅内小坐,稍等片刻。”芙蓉神侍說完就先退了出去。
笑笑一心還想着严泽的伤,于是拿来严泽的刀就将自己的袖子截掉半截,缠到伤口上方。
這么多年,严泽早就习惯了受伤,但看她一副天塌下来的愁眉苦脸样子,就忍不住逗她:“我們這也算断袖之交了。”
笑笑噗嗤笑了出来:“我要是断袖了,也算是人间一大憾事。”
严泽挑眉:“谁遗憾啊?”
笑笑眯眼看着他:“就是有人会遗憾。”那“有人”两個字,說的尤为咬牙切齿。
“小姑娘!”喵~远处传来一声猫叫。黑白两只循着味道追了過来。
白幻冲进屋子,肥硕的身子飞扑到笑笑身上,两只胖爪子按着她的头左右检查了两圈,后面冲进来的黑幻也盯着笑笑扫视,发现一路上闻到的血腥味不是笑笑身上的。
好似看懂了這两只的反应,严泽指指自己的胳膊說:“受伤的是我。”
“哦。”刚刚還火急火燎的白幻看清了受伤的正主之后就放宽了心,很不给严泽面子的躺在笑笑怀裡开始□□毛。
严泽:“……”
黑幻跳上桌子,从嘴裡吐出一块沾满了口水的破布,說:“那人身上撕下来的。”
“要不是人多不方便,老子早一口把他生吞了。”白幻抬着一條后腿边舔边說。
“好啦,别吃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笑笑拍拍他的屁股說。
严泽嫌弃的用两只手指捏起這块口水布,除了看出這块黑布上有暗纹,什么也看不出。笑笑把头凑過来,就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咦?怎么那么眼熟……”
笑笑边挠黑幻的脑袋边思考。“啊!我想到了!”她一用力,挠的黑幻“嗷呜”叫了一声。
“我們被困在石室裡的时候见過!就是我們在石室裡转了好几圈,死在那裡的人身上穿的衣服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就是一模一样的花纹。”笑笑指着布上的纹路說道。
“按照那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他们早就死在石室裡了。如果說今天這群人和之前的夜袭黑衣人是一批人的话,那就能說明這事情和灵族大皇子沒有关系。早在慕莲来之前,這些人就一直在找圣药。”严泽說道。
“看這织法,是淞南這边最常见的云锦。看来慕莲他哥是白白背锅。”笑笑說。
“但是,這群人为何之前不想害命,如今却想置你于死地?”严泽疑惑道。
“他们怎么沒去翻他的屋子?你们明明那天一起去的。”黑幻问笑笑。
“你說严泽啊?”笑笑說,“我其实怀疑這些人早已经去翻過他的房间了,趁着白天沒人的时候装成小厮就能进去。但由于他那间房裡实在是沒什么东西,所以被翻了也看不出来。”
严泽已经逐渐培养出不用懂兽语也能从上下文推断出对话內容的能力,他点头說:“嗯,你說的有理。”
“這是哪裡啊?”黑幻又问道。
“這是布卡神女的住所。我們刚刚在路上遇险,之后偶然遇到神女。”笑笑回道。
“真的假的?這地方看起来還不如你家……”白幻环视一周感慨道。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确实如此。”
两人转头,這才看到门口站着神女与神侍芙蓉,刚刚說话的,应该就是神女本人。
“看来你确实如传闻一般能听懂兽语。”黑幻說道。
布卡神女款款走进屋内坐下:“我能听懂兽语并不稀奇。天下皆知。”她转头看向笑笑:“而你能听懂兽语,更值得惊讶一些吧。”
笑笑默不作声,知道這個时候再装作听不懂已经太晚了。
严泽拿起芙蓉放到桌子上的金创药,往伤口上随意一撒,說:“果然严某的沒有那么大面子,能让神女邀請到府上疗伤。”這是直接点明神女图谋不轨了。
布卡仿佛完全沒有被冒犯到,低头抿了口茶說:“我第一個找到你,只能算你好命。换作其他人,根本不会给你這闲聊的机会。”
不聊生,只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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