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年迈
第356章年迈
“娘,考中进士才是当官的第一步,不管考的多好,都要从七品官做起。”林实笑着解释,即便是状元榜眼什么的,要是沒有内部关系,還不是从翰林院编修做起,一样的清水衙门,一样的七品小官,只不過大家虽然起点差不多,以后混成什么样就各凭本事了。
有的人年纪轻轻就混成了朝中大员,最后进入权力中心,有的人一辈子也就是七品县官。林实不愿意走科举,也是基于此,他有家庭,有功名,有田地,有产业,何必要放下眼前舒心的日子,去官场上拼杀呢。
大家都以为李红琴要跟着儿子一家去湖州上任,然而李红琴却不愿意去,只嘱咐儿媳胡氏好好照顾张谦和孙子孙女。
“我去干啥?到那我一個人都不认得,想找個人唠嗑說话都找不来!”李红琴說道,“還不胜就在這,有老姐妹们陪着,還有我闺女女婿照看着我,多少人羡慕我這日子!”
张谦一家出发去上任的那天,几乎所有人都来送他们了,全子安排了不少人手一路护送,基本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大舅一家也来了,高氏抱着常亮表哥刚出生的小儿子,一脸羡慕的看着张谦带着家小登上了马车,向大家挥手告别。
“哎,要是常亮当年继续干衙役,肯定现在大小也是個官了!”高氏絮絮叨叨的說着,忍不住埋怨完這個又开始埋怨那個,“当初他二姑二姑夫舍得下劲,把常亮调個文职,现在也不用干手艺活了,不也得是個官啊,不比小谦差多少!”
常亮在安州学了手艺后,就回沅水开了家木器店,生意算不上多兴隆,但也能保一家人衣食无忧。
以前高氏在众人面前絮絮叨叨,好似她儿子沒出息是因为家裡這些亲戚不肯伸把手,李长风還会和她吵几句,现在大家都习惯了高氏的神经质了,李长风也懒得跟她争论這些。
其实冬宝也能理解高氏的心情,在她嫁给李长风的前一二十年裡,她的日子比两個小姑子過的好太多了,两個小姑子到她家裡就得看她脸色。谁能想风水轮流转,两個小姑子一日千裡,她虽然不至于原地踏步,但比起两個小姑子,家家都出了有功名的读书人,她家两個儿子都只是手艺人,轮到她看两個小姑子脸色了,心理落差太大,难以接受。
有了孩子之后,冬宝总觉得時間過的很快,一转眼功夫,晚晚都九岁了,金哥儿也六岁了,小儿子敏哥儿也两岁了,她整天看着三個孩子嘻嘻哈哈玩成一团,日子就跟流水一般的過去了。
像她這样只有三個孩子的,算是少的,张谦虽然比她成亲晚了四年,但人家都有四個孩子了,一年抱一個的节奏,全子也有了两儿两女。
她在塔沟集的家也扩建了两次,院子裡盖了六间厢房,后院也往后扩了,盖了三间瓦房。
小旭已经考了举人,還是案首,开了春之后,柳夫子就带着他到处游历了。对于小旭来說,考個进士不难,难的是如何考状元,来個三元及第。想考状元,写出考官们称赞的锦绣文章,光凭死读书是不行的,阅历也是很重要的。
比起大哥来,小栋就不是那么出彩了,从小就不如小旭聪明,越长大越往憨厚老实的方向发展,整日被顽皮的外甥和外甥女欺负,他也只是呵呵笑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不過他越這样,大人们就越心疼他,冬宝已经准备把宝记铺子交给他了,要是他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更好,即便沒有,家裡有田产有铺子,以他的谨慎厚道做一個守业之人足够了。
送张谦时,李红琴一直是笑着的,還劝儿子好好做官,莫要辜负了百姓,不過等张谦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李红琴就开始掉眼泪了,最后抱着张秀玉和李氏嚎啕了起来,除去张谦赶考的那几次,儿子就沒离开過她的身边,现在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众人劝了半天,才把李红琴给劝住了,湖州离安州也不算远,坐马车也就五六天的路程,李红琴实在想儿子和孙子,去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冬宝一家人到塔沟集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马车经過村口时,林老头突然說起老宅已经很久沒回去看過了,想进去看看。
赶车的铁子就把马车掉了头,从另個方向进了村子。冬宝和林实陪着林老头看宅院,秋霞婶子带着孩子们回家做饭。
虽然老宅沒住人,但秋霞婶子也是常带着下人来打扫的,毕竟老宅是他们老一辈的人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感情上是任何一所宅院都比不了的。大门上的锁還是簇新的大铁锁,经常上油擦拭,免得生锈。
林老头爱惜的看着院子裡的东西,笑呵呵的跟林实和冬宝讲院子裡发生的故事。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歡回忆往事,变得絮絮叨叨起来,像林老头给他们讲的故事,不知道讲了多少遍的,林老头自己也忘了,一碰到兴头上,就拿起来說。
冬宝和林实陪着笑脸听着,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老人嘛就那点爱好了,做小辈的包容下又不是什么难事。
三個人正說着话,就听到隔壁宋家一阵尖利的叫骂,打破了农家小院的宁静。
“你個老不死的东西!东西搁你手裡就不值钱?把你连骨头带筋卖了都换不回来個碗……”尖利刻薄的女人声音還在继续。
冬宝听出来了,骂人的是杨小红。
林老头叹了口气,背着手站着听了一会儿,摇着头对冬宝說道:“去看看吧,你是個好孩子,他们实在不像個样子。”到底是亲爷奶,就這么放着装不知道也不合适,加上過了這么多年,孙子辈都老大了,再大的委屈仇怨也该放下了。
冬宝应了一声,准备過去的时候,林实也要跟過去,冬宝笑着拦住了他,知道他這是不放心,巧仙和铜鼓那件事可算是把他吓坏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从来不让冬宝一個人单独出门。
“他们如今哪還有害人的胆子!”冬宝笑道。
她是不愿意让林实出面,她一個人過去,解决的是宋家的家务事,要是让林实一個举人過去,架不住杨小红那等泼妇撒泼,就不只是家务事那么简单了。
宋家的大门前两年换了木门,因为沒钱刷漆,木门被风吹雨淋的,糟朽了不少,也沒有关着,冬宝就直接进了院子。
东屋的房顶去年夏天暴雨,塌了好大一块,走近一看,应该是用麦秸补上了,西厢房和堂屋是瓦房,多年的老房子了,也破旧的很了。
农家之间向来沒有敲门打招呼的例子,冬宝走到堂屋门口时,杨小红還在骂着,她沒吭声直接掀开了帘子。
堂屋那张斑驳破旧的木桌旁,坐着端着碗吃饭的宋柏還有宋柏的一儿两女,四個人都是一副心无旁骛吃饭的模样,压根不管旁边杨小红指着宋老头和黄氏骂的口沫横飞,天昏地暗。
地上一只豁了口子的粗瓷碗摔成了两半,苞谷渣子汤泼了一地。
宋老头颤抖着手,被骂的满脸通红,看到冬宝后立刻低下了头,黄氏坐在地上嗷嗷的哭着,一個劲的叫着:“還不胜死了算了!還不胜死了算了!”
“這是干啥呢?”冬宝站门口轻巧的笑了,看向了杨小红,漫不经心的說道,“三婶好大的火气啊!”
见了举人太太,杨小红再泼辣也是得收敛点的,陪着笑說道:“是冬宝啊,咋有空過来三婶家啊?哎哟,這可真是贵人上门啊!”
“别扯那套了。”冬宝也懒得跟她多說,看着宋老头說道:“大中午的骂成這样,三婶是成心想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有多厉害的吧?也不嫌臊得慌?”
杨小红嘿嘿笑了笑,說道:“冬宝侄女,你這些年不往這边走,你是不知道,你爷這是叫鬼上身了,看那手抖的,连個碗都端不住。都說鬼怕人凶,我這就是吓唬吓唬上了你爷身的鬼,好叫你爷早点变正常人……”
冬宝看了眼宋老头的手,顿时就明白過来了,什么狗屁的鬼上身啊,宋老头就是得了老年人的常见病——帕金森。有迷信的人就說是被鬼上身了,得這個的老年人不少,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当年有人說冬宝一個虎女克父一样,是无稽之谈。杨小红說什么鬼上身,就是個借口,大骂老人的借口,說来說去,就是心疼那個豁口子的碗,還有那碗稀苞谷渣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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