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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再次酒醉

作者:林沁人
毒药与蜜糖共存,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第二天早上,在去公司的路上,李震白脸色不太好,不时揉额角。

  正跟他商量今天行程的林真发现了,关心地问:“李总,是昨晚沒睡好嗎?”

  李震白的手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過了几秒,他才低沉地「嗯」了一声:“晚上看了会财务报表。”

  林真犹豫了一下,說:“要不然我帮您按摩一下,可以嗎?小率考试前压力大,经常头疼,我去中医馆学過一阵。”

  李震白放下手,看了他一眼,說:“好,麻烦你了。”

  两人都坐在后座,倒是還方便,林真在李震白的目光注视下,靠近過去,凉凉的细腻指腹在李震白的眉间轻触,他轻声說:“您可以仰靠在颈枕上,闭上眼睛。”

  他在回想以前学過的穴位和手法,并沒注意到正往后靠的李震白的目光,在直勾勾地打量他的眼角眉梢后,挪移到了他修长的颈子和领口微露的锁骨。

  在林真說话时,他的吐息拂在了对方脸上,他沒看见,李震白轻轻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林真半侧着身,因为手抬高,穿的衬衫紧贴在他身上,腰线异常明显。

  李震白的手放在他大腿旁边,握紧了又松开,又再一次握紧,手心明明是空的,却仿佛抓住了臆想中的某种东西。

  按摩持续了大概十来分钟,结束后,林真发现李震白好像睡着了,他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用自己随身带的外套盖在了对方身上。

  车子几近无声地在路上行驶,车裡安静极了。

  林真永远不会想到,此刻的李震白,是因为什么而沒睡好。

  ……

  energy集团大厦楼下,正是午餐時間,楼下的餐厅、奶茶店、咖啡店都满满是人。

  林真和袁梅還有销售总监刘应在简餐餐厅小包间裡坐一起吃饭,袁梅是今天早上才从c市云之汽车公司赶回来的,向李震白汇报那边的进展,顺便处理一些這边的工作,两天后還要再回去。

  她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无法完全遮盖,吃到半饱,袁梅就放下筷子慢慢喝茶,叹了口气对林真道:“你沒去云之也未必是坏事,那边人太多,除了工作压力大以外,内耗也很严重。”

  林真诧异地看向她:“是内部竞争?”

  袁梅点头:“都知道是好机会,都想表现,争权夺功的,好多精力都耗费在這方面了,白白让云之的人看笑话。”

  林真眉头微皱,问道:“李总知道嗎?”

  袁梅「嗯」了一声:“我跟他汇报时,他只說知道了,沒說什么,看样子是早就有人跟他說過。”

  林真不解:“那他怎么沒有处理這事?”

  袁梅沒說话,只是笑,一直闷头吃饭的刘应抬头道:“那句话怎么說来着,当潮水退去,你才知道谁在裸泳,李总這是等待时机呢,有人要倒霉喽!”

  吃過饭,三人坐一起又喝了会茶聊天,袁梅說:“d市分公司那边投标的事应该快要提上日程了,我在荣峰那边有认识人,听說内部已经开始在做计划了。

  而且据說采购量会大幅增加,荣峰老总为了竞争市场,最近下了大手笔,决定要把公司老车型全部换掉。”

  刘应眉头微皱道:“虽然這次不可能再跟作弊過的丁泰合作了,但是有很多其他大公司都盯着呢,竞争很大,energy错失過一次单子,再想合作也是从头开始,不会占什么便宜。”

  袁梅接刘应的话茬道:“d市分公司能力最强的就是前总经理洛帆和现在正在看守所的销售部冯达,這两人不在,以前的老关系都作废了,這個单子更难。”

  說完這句,袁梅突然看了林真一眼,道:“看着吧,過不了几天,d市分公司的秦总肯定会向集团总部求援,這個饼他自己吃不下,单子要是掉了,他的责任就大了,必定要拉人下水的。”

  刘应嘿嘿笑:“反正我手裡還有個重要客户在做,沒空去支援。”

  袁梅开玩笑地调侃道:“老刘你這就太沒出息了,這事是难办,但要真办成了,那可是十几二十亿的巨大销售额,不仅对d市分公司,甚至对energy整個集团来讲,都是难得的大单子了,到时候升职加薪就不說了,恐怕光是奖金和提成都会相当可观,你就這么放弃了?”

  刘应摇头:“我守着我這一亩三分地就行,d市那边水浑,我可不蹚,谁爱蹚谁蹚。”

  袁梅沒再劝他,她拿起杯子喝茶,握在茶杯上的手指涂着透明指甲胶,精致而漂亮,放下茶杯时,她用眼角瞟了一眼旁边明显陷入沉思的林真,笑了一下。

  ……

  晚上就寝前,林真躺在床上,沒看书也沒睡觉,只侧躺着愣神。

  直到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他才回過神来,還是juniorwells的《eoplelikethat?》

  林真从床上坐起身,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穿着拖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

  自从发现斜对面的房间能看過来之后,他每次回這個卧室,都会把窗帘先拉上。

  此刻,林真就靠墙站在窗边,白天袁梅說的事让他很难放下,对于荣峰招标项目,energy集团总部都会派谁過去,最终還是李震白說了算,林真忍不住想看看窗子对面他在做什么。

  他撩起一点窗帘,歪头小心往那边看。

  等看清以后,林真愣了一下,又是失望又是安心地叹了口气,斜对面的阳台裡,灰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透出裡面的一线灯光。

  李震白应该已经发现了這两间卧室的窗户是斜对着的,彼此能看得一清二楚,为了避嫌,也拉上了窗帘。

  林真想,李震白喝醉那两次应该就是意外,当时他身边沒别人,只有自己,兴许他是把自己认成了别的什么人吧。

  ……

  一晚過去,林真心裡有事睡得一般,上车后忍不住扭過头偷偷打了個哈欠。

  他正想到公司得先去买杯咖啡喝,就听见身侧一個低沉的声音道:“林特助,你有過做招投标的经验嗎?”

  林真一怔,困意立刻沒了,他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李震白,沉吟着道:“在家裡公司投過几次标,不過标的都不大,单笔金额在百万左右。”

  李震白点了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继续看手裡的文件去了。

  林真等了一会,李震白也沒再开口,他犹豫了一下,想开口问,却又沒问出口。

  他怕,他问了,李震白会认为他在向他要机会。

  相处了這么久,林真已经明白,作为李家人的一份子,他可以跟李震白要想要的东西。

  但必须在李震白想给的范围内,如果他不想给,那么就算强要来了,也不会有好结果,哪怕只是有這個想法,都可能是罪過。

  d市分公司的事到底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林真不知道,只是公司内部一直风平浪静,不见什么人事变动。

  他已经接触到這個公司的核心了,還是无从了解李震白的所有工作內容和想法。

  沒有办法,他只能等待。

  ……

  如此又過了两天,李正箫的禁闭终于关到了时候,他兴高采烈地从郊县南山老宅回来了。

  李正箫见了林真就哀怨道:“你怎么气色看着這么好,我都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着。”

  林真正在看方管家拿過来的,第二天要在李宅院子裡搞的烧烤趴的流程,他注意力都在那张单子上,随口道:“你想我做什么?”

  李正箫一瞬间涨红了脸,推了他肩膀一把,又甜蜜又郁闷地嘟囔道:“小真真是铁石心肠!”

  当天晚上,在李正箫发现自己要住在母亲卧房的客厅后,心情更不美丽了,他去找他大哥诉苦:“這方管家是怎么安排的,人都說小别胜新婚,我和小真都分开這么久了,想亲近亲近都不行!”

  他大哥正仰靠在椅子上看书,书册遮住了他的脸,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最近家裡装修事情多,你跟妈住一起,正好顺便照看一下她,這么久沒见,也不见你說想她。”

  李正箫急道:“那我跟小真补求婚這事怎么办?”

  李震白放下书,面色如常道:“等着,装修完事再說。”

  ……

  第二天是周六,听說弟弟回来了,李芳冰果然带着老公孩子回李宅来住了。

  二叔二婶和他们家的李灿月和李灿文姐弟两也来了,不過不留下住,只在這吃饭。

  林真之前特意嘱咐過方管家,周末的时候家裡人多,不要让装修队過来,宁可速度慢一点,也不能打扰家裡人休息。

  现在天气舒服,正好在院子裡草地上烧烤。

  烤炉之类的早就架好了,佣人用托盘把腌制好的肉类和菜类一一端過来,草地上的长桌上沒坐几個人,大家都围在烤炉旁边,七手八脚地点木炭。

  李正箫弄得手脸都是黑的,好不容易才把木炭点燃,浓浓的烟冒出来,被风都吹到他脸上,刺激得他不断咳嗽。

  他眼泪汪汪地去找正和吴星一起给他带来的大金毛冲水洗澡的林真,林真扭头看了一眼就笑出声来,李正箫就委委屈屈地撒娇道:“你就笑话我,也不心疼我。”

  林真低头找湿巾,李正箫就眼巴巴张开手等着,等林真抽了一條湿巾出来,他就仰着头乖巧地任对方给他擦脸。

  裘燃在旁边看着,冲李芳冰笑道:“這新婚小夫妻的感情真是好。”

  李芳冰瞄了一眼,也笑着低声跟老公道:“看来,咱们李家很快就要添人进口了。”

  李震白正坐在长桌旁的遮阳棚下看书,看起来很专心,沒人注意到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媳,握着书脊的手在李芳冰說出那句话后,手指紧了紧。

  大家边烤肉边聊天喝酒,李灿月說林真之前给他找人设计的花墙特别好,弄完以后好久都沒舍得撤,每天都有顾客去那边照相。

  李灿文和李正箫当大厨,两人一個刷料一個烤,配合默契,還时不时拿啤酒干一杯。

  二婶把肉切成一片片,喂给吴星那只大金毛。

  二叔则和李震白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說什么,手裡的红酒杯不时相碰,一饮而尽。

  烤肉比预料中的消耗得快,林真去了趟厨房安排备料,又去楼上让人把给大姐一家留的客房拾掇一下,那大金毛吴星說要和他一起睡在套间客厅,林真就让人弄了垫子和水盆過去,又去找了個大功率空气净化器放进去,防止狗身上有味道。

  等他忙完下了楼,到草地上一看,大家都沒少喝,烤炉裡的炭火已经着過了,呈现出将要熄灭的灰白色。

  而刚才還在忙活烤串的二人组已经趴到了长桌桌面上,二叔也喝多了,正努力撑着额头絮叨着什么,李震白则背脊挺直,面色不变地坐在原地,手裡的红酒杯不时晃动,目光集中在杯子裡红色的液体上。

  林真走過来时,李震白似有所觉,转头看了過来,林真脚步一顿,突然想到了過去两次李震白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心裡悚然,想要后退,李震白却已经又转头回去,继续跟二叔說话了。

  林真松了口气,上两次他早就確認只是意外,但他并不打算放松戒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找来方管家善后,交代她如果二叔一家不走的话,就先安排在二楼主卧对付一下,就匆匆上楼去了。

  在三层的公用浴室快速冲了凉,刷好牙,林真端着盆回屋,咔一声把门锁了,這才觉得安全了。

  時間還早,這会睡不着,林真拿了本书随意翻看,還沒看几页,就听见楼下有动静,他趴到窗子往下看,看见方管家正张罗人扶着李震白往大宅這边走。

  看样子是喝倒了,李正箫和李灿文兄弟两倒是都醒了,彼此搀扶着裡倒歪斜地跟在后头,其他人都沒看见,可能是先上楼了。

  佣人们在来来回回收摊,草地上就剩吴星還在领着他那條金毛在满地乱跑。

  又過了一小会,林真就听到了电梯的到达声,他以为是李震白被扶上楼了,却只听见李正箫正和二叔家的李灿月啰裡啰嗦地說着什么,都是醉言醉语,听不大清,很快就听到开门关门声,之后就沒什么动静了。

  林真看向斜对面的阳台,裡面漆黑一片,并沒有人进来。

  李震白沒上楼嗎?

  林真正寻思呢,就听见电梯又响了一声,紧接着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最终停到他门前,砰砰轻敲两声,他听见一個女声在门外轻声叫道:“少夫人,您在嗎?”是方管家。

  林真答应了一声,“我在。”他往房门走,准备开门。

  就在這时,他听见门外的方管家语速很快道:“少夫人,大少在一层书房,他让您尽快過去一趟。”

  林真脚步立刻顿住了,心尖一颤,他說:“方管家,麻烦你告诉大少,我已经睡觉了,就不過去了。”

  门外沉默了两秒钟,显然对方在犹豫,之后,方管家說:“行,那您休息,我去說一声。”

  脚步声远离了,林真松了口气,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完全沒睡意。

  又過了大概三四分钟,电梯到达声又一次响起,這次的脚步声又急又重,方管家在门外砰砰敲了两声门,语气焦急带着央求道:“少夫人,還是麻烦您去一趟吧。”

  林真躺在床上沒吭声,打算假装睡着了,方管家总不可能破门而入。

  可是方管家显然下定了决心要把他請過去,她砰砰又敲了几下门,叫了几声「少夫人」。

  听了一会裡面沒动静,她就又敲了两声门,开口說:“少夫人,大少好像提到了招标什么的工作上的事,我也听不懂,您還是去看看吧。”

  林真倏地转头看向门板,两三秒后,他坐起身,对门外道:“稍等一下,我换好衣服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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