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噩梦之旅
耿煜几次欲言又止,只是看萧铭正在皱眉沉思,一直沒敢打扰。
萧铭思量的正是城内的四個守备营如何解决,虽然现在已经进入武兴城,城主陈礼信也暂时稳住了。
但是驻扎在城内的四個守备营不解决,始终是和祸患。
這四個守备营跟广汉府的四個守备营有很大的差别,广汉府的四個守备营新兵占很大的比例,像陈敏智和赵怀德的守备营,新兵的数量都能占到五成。
可是武兴城的這四個守备营,新兵最多的是李益华的守备营,也仅仅只有三成。
這四個守备营在双王之战中,伤亡并不大,老兵占绝大多数,可是如此一来,這也给萧铭的整编计划增加了难题。
队伍整编,新兵是最容易的,他们之间彼此陌生,就连最基本的战友情都還沒有形成。
可是老兵却不一样,他们之间已经相处了数年的時間,在战斗和训练中,士兵与士兵,士兵与军官,不但彼此熟悉,而且感情深厚。
最要命的是,呆的時間长了之后,這些老兵自然而然就有了团队意识,无论是一個小队,還是一個守备营。
作为這支队伍的统帅,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有形成了团队意识,整個队伍拧成一股绳,這样的军队战斗力才会强大。
可是对于现在的萧铭来說,恰恰相反,這些都给他的整编计划形成了最大的障碍。
此刻,他多么希望,爆发一场大战,那样的话,整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大战?跟谁大战?”耿煜听到萧铭轻声自语,满脸的疑惑,不由出声询问。
萧铭抬头看了看耿煜,无奈地摇摇头,显然耿煜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萧铭叹口气,将刚才他的想法說了一遍。
耿煜听完之后,不由赞叹道:“少爷的這一想法的确是高明之极,借用一场战斗给這四個守备营来一次大换血,实在是高,卑职佩服。”
萧铭摇摇头,对面前的這個老头有些无语,他现在需要的是出谋划策,而不是拍马屁。
不過耿煜拍完马匹之后,接着說道:“战斗倒是容易,問題是如何才能让這四個守备营出战呢?”
“是啊。”萧铭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声。
随即突然又反应了過来,急忙问道:“什么?你刚才說什么?”
耿煜被萧铭的反应吓了一跳,說道:“我說……如何才能让這城内的這四個守备营出战?”
“不对,是上一句。”萧铭催促道。
耿煜想了想他刚才所說的话,回答道:“战斗倒是容易,是這句嗎?”
“对,就是這句话,战斗何来?耿老你有什么想法?快說說。”萧铭一脸的期待。
耿煜见萧铭迫切的模样,有些好笑,脸上露出了微笑,說道:“少爷是一叶障目啊,无论是那一府的守备军,他们的任务可不单单是驻守府城啊,他们還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少爷您知道是什么嗎?”
萧铭皱眉思索,嘴裡低声呢喃,片刻之后,他猛然抬头,大声說道:“我明白了,是剿匪。”
耿煜笑呵呵地点点头,“沒错,正是剿匪。這些年来各府的匪患就沒有停過,守备军的作用就是震慑和剿灭匪患,不然各府也不会养如此多的军队。”
萧铭此刻心思通透,困扰他的难题景耿煜的点拨,宛如捅破了挡在他面前的一层窗户纸,脑海中无数的想法和念头涌现。
很快,一個借用战斗对武兴府守备军进行换血的计划逐渐成型,而完成這個计划的最佳人选,他第一時間就确定了下来,绝对是本色出演,正是即将抵达广汉府的骑兵营统领残豹。
残豹觉的自己快要疯了,当然這种感觉已经不止一次出现過了。
从接到军令开始,他带着骑兵营将通原城以西的官道彻底封锁,为集结的队伍提供掩护。
完成任务之后,跟其他集结的守备营一样,第一時間前往川南县城,在川南县城休整了五天之后,接到了进山的命令。
当残豹听到這個命令的时候,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問題。
进山?他们可是骑兵,而且是最精锐的骑兵,一骑双马,三千人,六千匹马。
這可是战马,并非走山路的驮马或者骡子,居然让他们进山,此刻他第一次对萧铭的命令产生了怀疑。
沒错,的确是第一次,自从跟随萧铭后,残豹对萧铭的命令从来沒有质疑過,可以說萧铭指向那裡,他就冲向那裡。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万丈深渊,残豹都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杀,也正是残豹的這种性格,获得了萧铭的信任,将骑兵放心地交给他指挥。
可是這次,残豹犹豫了,迟疑了,他想不明白在他的心中,算无遗策的大人为什么会下這样的命令。
要不是宣布军令是黎勇的话,残豹甚至怀疑是有人假传军令,黎勇跟大人的关系他自然清楚,那可是大人最信任的人。
就算如此,他也是跟黎勇再三確認军令,更是验看了军令的原文,得到黎勇肯定的回答之后,残豹只能无比郁闷地接受了這個事实。
骑兵进山,宛如让老母猪爬树,难度可想而知。
刚开始還好,大山的外围虽然山路崎岖但是并不陡峭,士兵牵着战马勉强通行。
可是随着深入大山腹地,山路越来越难走,行军的速度也变的缓慢起来。
残豹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他很清楚,再這样行进下去,队伍早晚出問題。
仿佛是在驗證残豹的想法,一天之后,問題出现了。
最先出問題的并不是他手下的骑兵,而是那些战马。
骑兵营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胡人草原战马,這些战马从小就在草原上驰骋,无论是速度還是耐力都非常出众,可是现如今,却是让他们爬山呀……
這些战马根本无法适应大山的环境,特别是夜间,深山之中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诸如狼、老虎、豹子等等,此起彼伏。
這些战马听到這些兽吼之后,出于动物的本能,皆是惊惧万分,一些战马更是因为受惊而发狂,不受士兵的控制,横冲直撞。
要不是残豹果断下令将受惊的战马射杀,恐怕真会引来连锁反应,若是整個马群受惊,那样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這裡可是大山,又是晚上,马群四散奔逃之下,骑兵营极有可能损失惨重,甚至会面临全军覆沒的危险。
好在手下的士兵很快就想出了办法,那就是用布团将战马的耳朵堵死,這样能很大程度上隔绝掉兽吼之声。
虽然這样做,会让战马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最起码不会再受惊了。
接下来的几天,的确受惊的战马越来越少,正当残豹庆幸的时候,又出問題了。
先是不断有战马生病,口吐白沫,浑身无力地倒下,随后紧接着就是士兵也开始生病,上吐下泻。
骑兵营中也有一队医务兵跟随,可是,他们无论如何检查,都无法查出病因,不過他们随身携带着海崖调配的草药,即使为這些生病的士兵服用。
服药的士兵病情并沒有痊愈,不過症状倒是有所缓和,勉强在同伴的搀扶下赶路。
可是那些医务兵对于生病的战马却束手无策,他们并非兽医,更不熟悉马性。
骑兵营中对战马最熟悉的莫過于来自草原的黑格和杜鲁,不過在出发之前,为了组建新的骑兵营,杜鲁被残豹留在了通原城,负责新的骑兵营的训练,只有黑格跟在残豹的身边。
黑格对于战马出现這样的問題,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看上去像是马瘟,但又不像。
不過按照草原的做法,对于那些生病的马都要尽快处理点,防止传染别的战马。
听了黑格的意见,残豹只能忍着肉疼,将生病的战马杀掉,然后将战马的尸体焚烧。
黑格的這個办法倒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效果并不明显,时不时就会有战马倒下。
就這样,队伍翻山越岭一路前行,他们的身后不断留下被焚烧战马的尸体。
一匹匹战马倒下,最后连残豹自己的坐骑也染上了病,這匹战马跟随残豹很长時間,在草原上血战,在北原城下搏杀,早已经跟残豹心意想通。
看着躺在地上,无力站起的黑色战马,残豹第一次流下的眼泪,战马是骑兵的第二生命,战马是骑兵最信任的战友。
残豹抱着战马的脑袋失声痛哭,最后亲手将刀插入战马的脖子裡,送這位不会說话的战友最后一程。
按照预计,骑兵营抵达丽水县的時間应该在一個月左右,可是当残豹从大山中走出来的时候,足足花费了四十天。
這四十天的時間裡,对于骑兵营来說如同一次漫长的噩梦之旅,当他们抵达丽水县的时候,三千人的队伍,非战斗减员三百七十四人。
這些人都是在路上染上疾病的,死亡的并不多,可是病魔将他们的体力消耗殆尽,整個人虚弱无比,早已经沒有任何战力。
战马的损失更加的惨重,六千匹战马一路死亡三成,抵达丽水县的只剩下四千多匹。
骑兵营抵达丽水县城,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当得知骑兵营的伤亡情况的时候,萧铭也是肉痛不已。
萧铭更是知道,骑兵营长時間的赶路,早已经身心疲惫,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很长一段時間的修养,才能恢复战力。
可是他现在缺少的就是時間,不過按照萧铭的计划,战斗的规模控制在千人左右的小规模战斗,骑兵营可以轮流出击,一边休整一边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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