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次见面
一老一少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沒做声,就在小谢哥即将失去耐心准备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时,王老爷子开口了:“你是谁?”
這话一入耳,小谢哥本来松垮垮的神经一下绷紧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小谢哥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自己不是真是的谢神策!真正的谢神策已经死了,自己只不過是阴差阳错占有了這幅身躯而已。這老头儿问這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了什么?自己同他总共只见過两面,而且上次见面還是自己来到這個世界之前,他是怎么发现的?不对啊,我在谢家也沒有沒有露出什么破绽啊?他是不可能知道什么的,对的,他应该绝对不可能知道现在的谢神策已经不是原来的谢神策了。
一念及次,小谢哥绷紧的神经和身体有重新恢复了正常状态,只是心跳仍然剧烈。外表看来,也只会是当做小孩子怕生而已。就在這时又听老爷子开口道
“谢家小儿,你可知老夫是谁?你见了老夫一言不发,难道是要等老夫向你问安么?”
“回姑爷爷,小子谢神策,见過姑爷爷,给姑爷爷问安了”。說着便坦然跪下,拜了三拜。“唔,吓老子一跳,還以为真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呢”。
那老尚书一听這话,再看谢神策的拜礼,顿时眉开玩笑,道:“你這小儿,礼数倒是周全,我来问你,适才见我,为何立而不语啊?”
“姑爷爷,你和我爷爷,很像,我想我爷爷了……”說着小嘴便瘪了起来,這倒不是說小谢哥装模做样,谢老太爷对自己确实就像自己的那個驼背爷爷一样,严厉,而不失慈爱。而此想起了自己那早已過世的爷爷,又加上融合了谢神策的记忆,這一瘪嘴,倒真真是要哭出来了。
“哈哈哈哈,小娃娃莫哭,来来,過来。”說着把小谢哥拉到身前,摘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拿過书案上一只锦盒,取出一條金链子串起扳指,戴在了小谢哥脖子上,抹掉小谢哥眼角的两滴眼泪,“从今天起,谢哥儿就把這裡当家了,老夫就是你爷爷,你姑姑姑父就是你爹娘,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他们,他们不给你出头,看老头子给你做主!”
一番话下来顿时止住了小谢哥的哭腔,“嘿嘿”的笑着双手环着老爷子的脖子,“吧唧”在老爷子脸上亲了一口。王老尚书被他這么亲,顿时一愣,叹一口气說道:“谁道谢家小儿痴狂,孺子可教啊。”
小谢哥這一亲可是来的半点心裡负担都沒有,一来自己人生地不熟,难保不会有人暗中对自己动手脚,先前做态一半真实一半演戏,为的就是要引起王老尚书的注意,所幸老爷子做事說话干净利落,当即表了态,二来,人家一见面就送了這么贵重的东西,不表示一下怎么好意思呢,這扳指可非同寻常,乃是蓝田玉中的极品“凌霄玉”,此玉青中带白,如同碧霄之上点缀团团白云,青白分明,不见丝毫瑕疵,入手温暖圆润,正是老爷子戴在手上摩挲了几十年的极品。
“你這小儿,便只是眼裡只有這扳指了。”老爷子见他低头把玩扳指重新一言不发,便出口笑骂。结果换来小谢哥抬头憨憨一笑,接着重新低头。
老爷子一脸无奈,摸着小谢哥的头发說:“你可知比扳指来历?”不等小谢哥回答就接着說道:“這是你祖父当年赠与老夫的,老夫如今回赠与你手,也算完璧归赵,谢家小儿你记住了。”听闻老爷子称自己爷爷为祖父而非爷爷时,小谢哥就知道要說主要內容了,即抬起了头做恭听状,果不其然,就听到老爷子說道:“你不必担心在這裡的一切,你祖父既然把你交到老夫手中,那老夫就必然会给你祖父一個交代,你的学业及其他所学一切照旧,老夫自会亲自考校,你需好生用心,不能有丝毫懈怠。谢家小儿,你可记住了?”
老爷子一改亲和之气,小谢哥便觉得說话中即有丝丝威严,显然是上位者一贯气势使然。对于小谢哥而言,這种感觉一点也不陌生,在谢老太爷身上经常能够感觉到。于是小谢哥垂下双手,低头道:“记住了。”
“嗯,三天后带你去见一個人。下去吧,赶了一個月的路,好好休息去。”
感觉到那股淡淡的威严消失過后,谢神策随即闻言抬头說道:“嗯,知道了,那神策告退,爷爷也早点休息。”
出了门,小谢哥感觉身上一轻,呼吸轻快了许多,站在阳台上狠狠呼吸了几口空气,看着灯火通明的王府,远处的滁州城,再看看漆黑的天空,不禁一声感慨:“居然又回来了啊,滁州……”
下了楼,发现姑姑姑父就在一楼,小萝莉花花安静的坐在二人中间,提笔写字。见谢神策下楼,便马上搁了笔,笑着跑了過来,小手拉着小谢哥的手,蹦蹦跳跳又回到了夫妇二人面前。谢神策立刻问安:“姑姑姑父久等了。”王鼎也不多话,直接道:“一路奔波,小小年纪吃不消的,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带你见见你几位表兄妹。”
待谢神策走后,打发了小萝莉花花去睡過,夫妻二人上到六楼,见了王老爷子,王鼎开口:“父亲将扳指给了神策,可是有......?”
“嗯!”
老尚书一挥手,打断了王鼎的话,說道:“别无他意,老夫当年决定将花花许配与他,非一时兴起,而今更非有什么刻意,既然送出,该怎么做你就该明白。”
王鼎称是。把谢神策从晋都接到滁州,虽然是妻子修的书,却是两家老头子的意思。接到滁州后,父亲当晚便把佩戴了二十余年的扳指送于谢神策作为护身符,更是亲身督促功课,其意义不言而喻,自己该怎么做王鼎自然明白。其实王鼎对小谢哥印象本就十分中意,温文尔雅,小小年纪知书守礼,身上更是隐约有一种超出年龄太多的成熟感(当然,很可能就是从小谢哥那几個“奇怪”的眼神中感觉的),加上又是自己独生女的未婚夫,沒理由不尽心教导,当做自己的嫡亲。王鼎只是好奇,一度被传失心疯的谢神策为什么会被父亲如此看中,虽然目前看来谢神策根本不像是有病的人。
而父子两的对话也是毫不避讳儿媳妇谢韫,谢韫也不觉参与此等家主间对谈有何不妥,這就更叫人耐人寻味了。当然,三人会谈這种秘事不做第四人知晓。
“這谢家小儿,老小媳妇,你怎么看你這個侄子?”
被问到话的谢韫低吟片刻道:“回公公话,儿媳這一路走来,与我這侄儿相处一月有余,除非必要,他几乎沒有任何多余的话,对文章经典仿佛并不如何上心,反倒是对国事政治报有极大兴趣。年纪虽小,却是十分老成,就......并不像五岁的孩童,就如成人一般。”
谢韫与谢神策這一個多月的相处,除了空闲時間教授史书典籍和古文诗歌外,還顺带讲解各国时政。她发现谢神策对于诗文史书并不热心,态度甚至可以說是敷衍,而对于国事政治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心和兴趣,而许多较深刻或者禁忌的话题都是谢神策主动提及,以至于让本来极力想简化语言的谢韫有时甚至面对疑问左支右绌。
比如南方宋国冗兵冗官冗费,拓跋鲜卑、段部鲜卑、宇文鲜卑与燕国慕容氏,而禁忌话题,则是大晋三阀的制约与平衡,大晋外戚等。
一些他国内政外交经济問題谢韫回答的都坦然且自然,而關於本国政事确实言出甚简,不好回答,尤其是关乎王谢两大家族切身的問題,让谢韫着实不知如何回答這個五岁的孩子,像“三家分晋”這样的诛心之言,更是让谢韫惊出一身冷汗。
一月下来,除了最初几天的生分過渡,谢神策面对自己這位有“女小太傅”之称的姑姑,几乎沒有半点生涩,完全做到了自来熟,任何要求,只要合理,便会找机会提出,而在学习過程中打断谢韫說话更是家常便饭,且经常有天马行空的古怪問題,会从“滁州淮泗一带是大晋最为偏安一地,为何养许多兵马”瞬间跳跃到“往来通州港的外国商人是洋毛鬼子多還是岛国矮子多”這类让人啼笑皆非的话题上,有些問題刁钻古怪,有些問題又深刻难解,有些問題甚至這位谋略不输男子的谢韫竟是从未关注過想過的,像大宗交易铜钱金银携带不易,为何不使用*、沿海开盐为什么要采取煮盐而不是用晒盐等,时常让谢韫有一种原来如此、为什么不這样的感觉,甚至茅塞顿开。
因此一路上对小谢哥也是格外关注,除了必要几乎很少离开,一方面她看出了谢神策对知识的渴求,另一方面也是想从小谢哥身上看出個一二三来,這個年幼的侄子的脑子裡怎么会有這么多問題。奈何小谢哥除了自己有要求的时候会主动开口,其他時間大部分都在看天看地发大头呆,根本沒有主动交流的意向。好在谢韫心思细腻却不失大度,你不說我就不问,反正有的是時間。這样一来,反倒是习惯了小谢哥的古怪。
谢韫便把一路上两人的谈话內容過程慢慢說了出来。
王鼎是越听眼睛瞪的越大,好小子,居然敢明裡暗裡影射王家有割据不臣之心,而且他一個五岁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难道是落一回水脑袋真出了問題?王鼎可不认为谢老太傅会教他经商之道。
王家老爷子却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這個小娃娃,果真是......扮猪吃老虎,骗過了晋都裡大部分人呐。
不過转念一想,心头的猜测疑惑就通通打消了,你隐藏的再深,不也被老夫看出来了?现在不也落到老夫手裡了?谢道济啊谢道济,這看人的眼光你终究還是不如老夫,你谢家人才再是辈出,不最后還是送到我手裡了?先是送我儿媳妇,如今又送我孙女婿,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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