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177节 作者:未知 你妈的,太子难道還真是你自己弄死的? 第251章 谓我何求 无怪乎嬴五那边的猜测,太子是夏龙渊自己杀的……只有他自己杀的,才說得過去为什么唐晚妆沉默,为什么天下无声,为什么王家要反。否则這么严重的政治事件早就应该血流遍野,就算给個交代也要杀得人头滚滚才对,可从来沒听說因为這事有什么波澜。 要么就是夏龙渊另有原因压着不让唐晚妆她们去查,要么就索性是他自己杀的。 可他只是說“想杀”,沒說真要杀,也沒說为什么那么早就想杀可到了去年才死……总之让赵长河气得牙痒地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太子這個方向的话题,還是继续不歪楼的說回了夏迟迟和赵长河的事: “太子的事不說了,想法转变也并不是在当时。当时我离开,沒有留人在她身边,因为洛家本来就是我的亲信,自以为有洛家盯着就足够。沒想到阴沟裡翻了個船,谁知道這厮居然有种起歪点子,派人报告說生的是皇子,脑回路過于清奇以至于我都沒想過這会是假的。” 赵长河很想发一個捂着额头笑哭的表情。 您的用词越来越现代了,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挺嗨的? 总之枉大家猜破了脑瓜子,其实有些事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夏龙渊也是人,是人都会犯错……說来他還真能理解夏龙渊這一次翻船,谁能想得到洛庄主敢這么玩啊,太离谱了。 夏龙渊也有些哭笑不得:“那么好了,既然是男的,我就真不接了,玉佩都留了就那样吧。什么大内高手,我就沒派過,也是洛家招揽的高手对外宣称的。” 說到這裡,又叹了口气:“她明明也是個强者,竟会因为我一去不回而走火入魔导致病故……同样是我事先沒想到的。” 赵长河道:“是动了真情才会如此,虽然可能起初另有目的……” “嗯。”夏龙渊沒有评价,只是继续讲事情:“她病故的时候,我让内卫去调查了一下,那时候就知道生的其实是女儿了。只不過我刚才說的,這個时候我想法已经转变,也沒打算接了。连带着皇子的风传我也不辟谣,還更暧昧地助推了一把,洛家想要這個皇子身份,那就给,希望他们受得起。” 赵长河摇了摇头,只能說阴错阳差,要是早沒被洛家假信息骗,估计早点是真会接的,那也就沒有大师兄洛七了。 洛家灭门還真是咎由自取,就算朱雀不灭他,怕是将来迟迟自己知道了也要灭他。也不知道朱雀的屠杀有沒有几分是因为入宫后查到了当年原委,替姐姐报仇来着? 夏龙渊放任這個皇子的风传在外,就是怀着满满看乐子的恶意,沒他暧昧两可的态度,别人也不会那么笃定洛家庄有皇子。 对话這么久,夏龙渊对太子之死的要事浅尝辄止不想深谈,反而把当年的家事說得事无巨细。与其說是和赵长河聊天解惑,還不如說是借赵长河之口,在和女儿对话…… 证明他其实還是真有几分父女情的么?不想女儿一直在恨他?正如笑呵呵地說岳父也是父,并不像是個绝情绝性之辈的表现。 杀太子的事估计是另有内情的了……但估计這個夏龙渊不会說。 本质上夏龙渊不是来为他赵长河答疑解惑的,他为的是女儿。 如果說“对你特别好”“让你入京不致抱憾”,可能也有点真意,因为這他妈是個老乡。但老乡见老乡可未必两眼泪汪汪,他的态度可不好說……以至于赵长河不太敢直接和他谈這事。 两人再度沉默了一阵子,夏龙渊忽然道:“瞎子送你到迟迟身边,什么用意?” 赵长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看上去像我抽的。” 夏龙渊愣了一下,第一次惊讶地转头打量赵长河。 赵长河顺势问:“前辈知道這背后的意思?” 前辈……夏龙渊咀嚼着這個词,忽地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天道死了,世界分崩离析,大道再无所聚,气运不知谁属。无数双曾经的眼眸躲在阴沟裡,看着這個斗兽场,這個养蛊盅,各自思谋。” 赵长河道:“我們都是投放进来的蛊。挑选不同的气运,不同的特质,投放成长,到了一定程度……是收割?一种天道或是人道气运的意思么?” 夏龙渊道:“你为什么這么猜?” “因为看你的样子像是正在反抗,并且处于下风,无力兼顾。” 夏龙渊大笑起来:“你之前把我想得恶了,如今却又把我想得好了。” 赵长河道:“請前辈指教。” “什么反抗不反抗的。”夏龙渊笑容收敛,眼眸平淡冷漠:“是我主动在给他们找事。” 赵长河:“……” 夏龙渊道:“你的追求是什么?” “回家。” “……”夏龙渊忽然卡壳了。 赵长河又很想给他一個摆烂就是无敌的表情。老乡交流不能用表情包真难受。 夏龙渊忽然又笑了:“不错,好追求。” 赵长河道:“前辈你呢?” 夏龙渊很和蔼,仿佛真是在和老乡晚辈交流:“曾经我的追求是武道巅峰,等到武道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又开始想要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如刚才所言,曾经我還在考虑一個帝国的稳定。” 赵长河道:“男儿当如是,這些追求很正常。” “但众所周知,這不是终点,上個纪元的神佛之能才是,說得俗气一点是长生不老,好听一点是力量的真谛。当你把人世间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是否会有‘差了点什么’的感受?” 赵长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有人会觉得差点啥,有人知足吧。当然前辈這样的豪雄,应当是嫌不够的。” “当然不够,甚至觉得眼下所得,索然无味。那不過是在别人眼中的真人秀,有意思么?” 赵长河微微眯起眼睛,他也有過同感,觉得自己是瞎子眼中的真人秀,分外不爽。 夏龙渊道:“既然无味,那就不要了。” 赵长河下意识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不要了……他不要的是什么? 自己千辛万苦披荆斩棘打下来的庞大帝国,天子至尊,天下景从。 他不要了。 不是在反抗什么,是他自己不要的。 “他们在盘算什么,无关紧要。或许他们都想做天道……”夏龙渊指着天:“一帮冢中枯骨罢了……你们做得,朕做不得?” “轰隆隆!” 和风细雨的天气,忽起雷声。 阳光潜藏,日月无光。 一道闪电骤然劈落,夏龙渊挥拳而上,直迎电光:“看我之拳,可开天么!” “轰”的一声爆响,恐怖的劲气席卷而来,赵长河抬手护脸,被震退了好几步,从手臂间隙看過去,却清晰地看见夏龙渊微微一晃。 皇甫情說,他必定在和一些人暗战,果然如此……他這哪有心思在意“小蚂蚁们”啊? 但他虽然摇晃,天却晴了。 电光消散,阳光重现。 他那“中二”的拳法名字,原来是這么来的么……可這一刻赵长河一点都不觉得中二了,连背上此刻兴奋地震個沒完的龙雀,此时也不觉得中二了。 当這一拳真的可以破开闪电,驱散阴云的时候,那只能叫做天子神威,乾坤避让。 赵长河在此世還是第一次看见這样直刚天象的现象,到了夏龙渊的层面,居然真的可以做到這样的地步,這大家還是一個次元的生物么? 真的可以直面神佛,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第252章 他的游戏 见赵长河有些惊佩的目光,夏龙渊少许癫狂未收,眉目裡有了几分狰狞:“虽然你我所求不同,但你要回家,一样很好。朕问你,你要回去,是跪地求他们送你回呢,還是一脚踏在他们脸上,告诉他们,老子自己能走!再问一问,让老子来這裡,如同囚牢,凭什么?” 赵长河看着他的苍苍白发,心中有些悸动。 他可能和自己是同时代的人,只是被丢进這個世界的几十年前,卷起了属于他的绝世风云。无论怎么呼风唤雨,本质上這也是离家数十年而不得归的人…… 当然他看起来并沒想要回去,也不是什么反抗者,此人盖世之雄,想的是践踏乾坤,取而代之。 可虽然目的不同,要面对的却很一致。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回应:“是后者。” 夏龙渊大笑:“不错,有种,我以为你不敢說出口!” 赵长河叹了口气:“确实有点为难,我可不像前辈這么强大,万一那闪电劈我脑袋上?” “他们不会!你這样的人物万中无一,他们岂能浪费?何况他们沒有你想象中的强。” “這還不强?” “天道陨落,纪元崩溃,诸神黄昏,這可不是假的,哪裡還有真正在操纵世界的神佛?一群虚弱的老东西,装神弄鬼装模作样,有什么了不起?”夏龙渊嗤之以鼻:“瞎子就是一例,要么只是個灵,要么就是力量尚在封印,朕說她现在就是個只会装样的废物,你看她能拿朕怎么样?” 周围一片安静,斜风细雨,怀裡的金箔沒有动静,不知何在的瞎子更沒有动静。 赵长河忽然想起当初不经意的一抓,居然抓住了瞎子的手。 和之前抓皇甫情的手可不同,皇甫情是有好感,沒什么戒心,瞎子呢?那时候才见两面吧。 還有自己抹那玩意…… 只能证明夏龙渊說得对,其实瞎子极度虚弱。 并且夏龙渊這意思,瞎子只是其中一例,還有很多很多,比如……剑皇?是了,等着苏醒的诸天神佛,剑皇岂非典型? 夏龙渊說,一群冢中枯骨。 当然,所谓的虚弱那也不是自己能打的,就连夏龙渊也打得身躯摇晃,仿佛他的江山一样。 其实大家都猜他有暗伤,可能還真有…… “朕的宣战,从当年灭佛就开始了。朕灭的不是佛寺,是真佛,他们又能如何?其余类似之举還有不少。”夏龙渊终于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漫步:“当朕不要江山,不要子嗣,不要女人……朕就沒有破绽。王家,弥勒教,四象教,他们所有的行为,在我眼中和乐子无异。” “我理解前辈的想法。但是……”赵长河犹豫了一下,還是问了出来:“前辈既然不要江山,那何不弃了,传给一個合适的人……毕竟……” “你看不惯千裡乱象,民众失所?正如你我对话初始,你指向的乞丐。” “是。我对前辈之志很佩服,唯有這点……前辈不想管,那就给想管的人吧,這戏不好看。” “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有這样的想法。”夏龙渊道:“你临此世,难道不觉得抽离?就像看书,或者看电影,人世悲喜与你何干,你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管那么多干嘛。” 赵长河心中一动。這种情况自己也有……但沒這么夸张,冷漠到了抽离的程度。 ——乞丐刺眼,那就杀了。那不是对禅机,那是真意,夏龙渊沒有兴趣和小蚂蚁对禅机。 其实从一开始,夏龙渊也在看别人的真人秀,别人在他眼裡像npc无异,无论纪元神佛還是白虎圣女,他的思维方向其实是一致的:“我试一下”“有沒有用”,仿佛对面不是一個女人,只是一個测试的线索,一個纸片人。 他的武道攀登、他的一扫六合,如同在玩游戏。升级游戏、战争游戏、经营游戏。玩得索然无味,不玩了,改玩神佛游戏了。 說神佛俯瞰,那些人是,夏龙渊也是,他们才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