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 破虏
南屈城外到处都是白狄派出的探子,這些人三五成群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唐军一出山谷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想要全歼南屈和北屈的白狄,就必须避過這些耳目,派兵封锁住盆地通往草原的通道,逼迫白狄的骑兵跟大军正面决战。
方离揉揉额角:“此处還有韩军嗎?”
“怕是沒有了。”贾诩抚摸着下巴的胡须,“据臣所知,韩军大部已经退守蒲城,楼城以南的各地守军都已全军覆沒,现在南屈周边只剩我军了。”
“都退了反而更好,免得在這儿碍手碍脚。”方离咂咂嘴不再问东问西,“罢了,担心這担心那這仗反而沒法打,众将听令!”
“命孙策率领韩国俘虏军、周军共计四万步骑进攻南屈,尉缭率魏军从旁辅助!”
“命华雄领一万唐军骑兵昼夜不停北上,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白狄人撤回草原!”
“其余兵将随寡人连夜出发奔袭北屈,赶在白狄反应過来前拿下北屈城!”
南屈城的守将是白狄鼓氏部族的万夫长鼓勇,是個典型的草原汉子,喜歡野战、突袭,手下一万部族骑兵都是精通骑射的精锐,对阵战和守城深恶痛绝。
三個部族分赃之时,南屈城被分给了鼓氏,而鼓勇因为是族长最信任的嫡亲弟弟,才被留下驻守。
上任的第一天,鼓勇就命部下将城内的中原百姓全部集中起来,老人和孩子杀掉,女人都被赏赐给了军中的勇士,把所有的健壮男子都运回了草原充作奴隶。
所以,现在的南屈城中,除了幸存下来,還在被践踏凌辱的女人们之外,就只剩下了白狄的士兵。
做完這一切之后,鼓勇便开始尽情享乐,完全沒有修缮城防准备守城的意思,天天都沉醉在中原的美酒和女人的肚皮上面,直到探子来报一支韩国军队出现在山谷中。
“韩军?”鼓勇醉醺醺地从被拐来的中原美女胸脯中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跪在帐篷裡的探子,“韩军不是早被打跑了嗎?你眼瞎了還是怎的。”
“万夫长,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探子看起来也很摸不着头脑,“刚過午夜,小的例行去山边巡逻,发现一支大概四万余人的军队从山谷裡出来,還都穿着韩军的军服!”
“扯淡!中原人哪来這么多兵!”鼓勇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更加不相信探子所說的话,“我大哥早就弄清楚了,韩国总共也就五万多点兵力,被咱们弄死了大半,从哪儿又蹦出這么多人?”
探子跪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這时,在大帐中陪伴鼓勇饮酒作乐的中原人军师韩建突然笑道:“万夫长,属下听說中原的唐国进攻韩国,韩军派了一半的兵力去东边,或许是他们转過身来支援了。”
“东边的韩军?”鼓勇一团浆糊的脑袋转了转,重重点头,“军师所言极是!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解释了,狡猾的中原人!”
韩建晃了晃樽中的美酒:“万夫长,韩军有四万余人,而我军只有不到一万,還是退往北屈再做打算吧?”
“退兵?军师不要逗我发笑。”鼓勇露出狰狞的笑容,俯身狠狠在美女布满青紫的胸脯上咬了一口,看着她忍不住痛得惨呼出声却還强颜欢笑的模样,放肆大笑道,“韩军都是些什么孬种,军师难道不知道嗎?四万人又如何,還不是只能在我草原勇士的马刀下颤抖!”
說完不等韩建再劝,鼓勇一把将怀裡的女人推到地板上,不顾女人的哀嚎将其赏赐给了前来报信的探子,然后叫来账外的亲兵:“传令,让我的勇士们暂停享乐,先去收拾收拾那些不自量力的中原娃娃兵!”
如果是他国来的援军——比如秦国,鼓勇倒還是会稍微谨慎一下,但年年都被白狄打得屁滚尿流的韩军,别說四五万,就是十万人,鼓勇都有信心凭他這一万精锐骑兵打他個落花流水!
韩建欲言又止在,最终還是沒有再說什么,他原本是韩军守边的一名将领,在前年白狄犯边的时候被死死围困住,在粮草已经用尽,短時間内又沒有援军的情况下带领几百部署投降了白狄。
在白狄人看来,向韩建這般细皮嫩肉的中原人根本沒资格带兵,便给了他個军师的官职,让其给自己带路。
被打折了脊梁的韩建从最初的不敢反抗,到现在已经是心甘情愿,一心抱住白狄的大腿以求荣华富贵,早就不把自己当韩人了,将全部青壮男子送往草原,杀掉所有孩童以绝后患都是他的主意。
孙策的带领的五万兵马都是“外籍兵团”,其中三万是打乱建制重新插入了唐军军官的韩军俘虏,战斗力根本无法与唐军精锐相比,并且协同作战起来也十分困难。
为了发挥最大战力,孙策以尉缭率领剩下的八千余魏军作为先锋为大军开路,又用已经被完全掌握在手中的周军作为后军,由被临时提为校尉的妹妹孙尚香率领,三万一心想着复仇的韩军作为中军,同时为掩人耳目全部都换上了韩军军服。
這五万“外籍兵团”中,战斗力最强的是尉缭麾下的八千完整建制的魏军;最值得依靠的是孙策亲自训练,在渡河之战中沒受到多少损伤的一万周军;韩军俘虏的战斗力最弱,但战斗欲望最强,尤其是越接近边境越能看到戎狄肆掠過的惨状,韩军上下都红着眼誓要找白狄人复仇。
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天刚蒙蒙亮时走了也才不到八裡,估摸着方离和华雄的军队此时应该已经走远了,孙策便命大军原地修整,等待天色完全放亮后再行出发,反正带着這些兵也不可能打夜战。
春季的平原上绿油油一片,大军刚停下沒多久,先锋的探子飞马来报,說是五裡外发现白狄骑兵踪迹,约摸有万余人。
探子是由方离特地留下的五十踏白军充任,情报绝对不会有错。
“万余?看来是倾巢出动,要与我军决战啊。”五裡不远,敌军马上就会赶到,孙策再不犹豫立刻下令。“全军列阵!”
后军的三千元戍弩手立即上前,在阵前摆出了射击阵型,只等敌军进入射程之中,弩手背后是严阵以待的刀盾兵和长戈兵,一旦敌军骑兵靠近,他们就会立刻填补上弩手后撤留下的空白。
果然,過了不到一刻钟時間,白狄张牙舞爪的骑兵出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马蹄声下连大地都在颤抖。
“果然是精锐之师,名不虚传呐。”尉缭驻马稍稍落后于孙策,低声提醒道,“将军,我军成分复杂不善逆风仗,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孙策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前方的动静。
出乎孙策意料的是,敌人好似知道元戍弩的射程比一般弓弩要远,刚好卡在射程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正疑惑着,白狄人中一匹快马从阵中飞奔過来,看上去是来传话的。
“奇哉怪也,草原人怎么也学会這一套了?”尉缭皱起眉头,“這些蛮子向来是不管不顾一哄而上,凭骁勇取胜的啊。”
孙策眉毛一扬,倒是不怎么奇怪。
他出身吴国,南蛮见過不少,和马背上长大的北狄作战還是第一次,自然也沒有亲身体会過這些草原人的“套路”。
沒有主将的命令,元戍弩手们再怎么手痒也只能按捺住不动,眼看着那身着皮甲的骑兵来到三军阵前,高声喊话道:“韩军主将何在?我們万夫长有话要說!”
“中原人?”尉缭看清对方与草原人迥然不同的相貌,不由涌起一阵怒火,“身为中原人却助纣为虐残害百姓,该死!”
孙策倒沒注意這些细节,他不顾尉缭和孙尚香的阻止策马而出,慢悠悠地晃到弓弩手后方,大喝道:“我就是主将,有什么话就說吧!”
那骑兵正是军师韩建,鼓勇等人和中原人语言不通,只能让他来传话。
韩建不敢抗议战战兢兢地跑過来,一路上都在担心被对方一箭射死,好在到现在为止都平安无事,见主将出现,韩建深吸一口气:“万夫长命我来问你,娃娃兵的主将,有沒有胆量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单挑?”孙策愣住,“你们万夫长要和本将单挑?”
韩建正气凛然地点头:“正是!”
“...噗嗤。”后方的孙尚香一個沒绷住喷笑出声,“尉将军,這個万夫长倒是有趣,两军阵前竟然要单挑?当是過家家呢!”
“对方将我等当成了韩军,可能是不屑,但也可能有诈。”尉缭沒心思和個丫头开玩笑,策马来到孙策身边,“将军,无需理会他!”
孙策却气定神闲地举起长枪:“单挑也无不可,反正我军的使命是拖住這一万大军,为华雄和主公争取時間。”
尉缭点点头,也不再劝。
见对方应下,韩建松了口气,拨转马头就要走,却被孙策止住。
“等等,我的人去回报就可,你還是留下来吧。”孙策勾起嘴角,在韩建惊恐的目光下缓缓抬起手,最前方的元戍弩手领命,一排箭矢瞬间就将韩建射成了刺猬,与此同时中军一匹快马策马而出,奔向敌军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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