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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针 第35节

作者:未知
這刘宴官路坎坷,年少热血刚踏入仕途,要一展宏图的时候,到了最难立足的王爷封地,一头撞在王爷這头大树上,把自己差点撞死,侥幸死裡逃生,贬官岭南蛮荒之地,足足蹉跎了十年。 磨难受多了,脑子有問題了吧! 张元不去跟他计较,也沒兴趣吃這些豆子干饼,上前一步:“刘大人,你這边秀才案凶手追查的如何?” 刘宴說:“案件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交回你们京兆府了?你来问我做什么?” 先是霍莲登门指出刘秀才之死是墨徒干的,紧接着佃户妻那边也查出了消息,佃户妻一开始装糊涂,后来听說刘秀才死了,高兴大笑,承认是自己花钱买凶。 “你一個犯妇有什么钱!”那边的官员质问。 佃户妻笑得疯疯癫癫,从内裡衣襟上揪下一個银扣子:“我有钱,当年我成亲时,我男人送我的两個银打的扣子,我一直贴身穿着,這就是钱。”說着又带着几分精明几分得意,“原本要花我两個扣子,我才不傻,我讨价還价,最后只花了一個扣子…… 只花了一個银扣子,买了刘秀才的命。 刘秀才的命,只值一個银扣子。 查问的官员们都无语了。 本要把這佃户妻押送进京,但那佃户妻在疯疯癫癫大笑之后当晚死了,仵作查過了,不是他杀也不是服毒,就是身体已经枯败,大悲大喜之后唯剩的那根弦断了,就死了。 刘秀才案的前因后果就算是清楚了,刘家人本不甘心,但京城先是一群官员指责刘秀才品德不良,可见只凭学问,沒有察觉不能举贤良,随即太学站出来,說会严查考生们品行,有罪当罚,有過当改,不遮不掩,另有一些学生也纷纷来官府,要求来查自己,以示天下读书人清白。 一時間乱哄哄。 为了避免牵连過广,在各方压力下,刘家人偃旗息鼓,大理寺将案件交回京兆府,案主和凶手都死了,此案就此了结。 “這算什么了结?”张元道,“那佃户妻算是凶手嗎?不過也是個受害者。” “在其他案件中,她或许是受害者,但在此案,她的确是凶手。”刘宴說,看了张元一眼,“你身为司法参军,可不能情理明法不分啊。” 张元冷笑。 “她最多算個协从犯,真正杀人的,诱惑她成为凶手的,是那個墨徒。” “现在呢,读书人怕耽搁了考学,官吏怕牵涉到自己,竟然对那個凶手视而不见,匆匆了事。” “更可气的是什么?酒楼茶肆裡都有传說什么无名氏绞杀秀才案,這凶手倒成了行侠仗义的好汉!” 他說到這裡看刘宴。 “刘大人,你该不会也觉得這凶徒是行侠仗义,英雄之举,不仅不该罚,反而应该奖吧?” 刘宴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私刑杀人,乱法之徒,算什么英雄之举。” 张元松口气:“果然刘大人還是秉公执法。” “我受過乱法之害,自然知道其中的痛苦。”刘宴說,将最后一口饼子放进嘴裡。 乱法之害,是指当年被晋王权势欺压的事,张元摸了摸鼻头,上前一步:“那么,刘大人必然也要跟我一起,继续追查凶手吧?” 刘宴将杯子的水喝完,摇摇头:“那不归我管,与我无关。” 這厮!张元再次瞪眼:“你们大理寺就這样放任乱法凶徒嗎?” 刘宴放下茶杯,說:“我們大理寺只管属于我們管的事,张元,我再說一次,此案已经移交京兆府,你该去找该找得人,不要来我大理寺呱噪。” 张元咬牙深吸几口气:“刘宴,大家都說你铁面无私,我以为你不会坐视不理。” 刘宴笑了笑:“我不是铁面无私,我曾经也以为应当铁面无私,但后来有人教我一個道理,那就是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张元想,怎么?掂量着是麻烦,就不行了嗎? 這就是当年抓了晋王小舅子,然后蹉跎十年,被教训学到的道理? “算我看走了眼。”张元說,要甩袖而去,又停下,“那這样,你把先前你们在青州查的佃户一家的案卷给我看看。” 那佃户妻承认自己买凶,凶手必然是跟佃户妻打過交道的人,一定留下了痕迹。 你们不查,他继续查! 他不会眼睁睁任凭墨徒私刑乱法。 刘宴嗯了声:“這個是本官能力之内,可以给你看。”說到這裡又摇头,“你看也看不出什么,墨徒行事极其隐秘,他们有自己的暗语私信,外界很难窥探。” 真是笑话,难就不做了嗎? “多谢大人。”张元抬手:“我会全力以赴的。” 刘宴笑了笑,并不在意這句话在讽刺他适才說量力而行。 “不過,你可以去问问都察司。”他接着說,“当年晋王谋反,墨家巨子率数百墨徒相助。” 最后都死在霍都督手裡。 刘宴低下头,看到碟子裡還有一颗咸豆。 “别浪费食物。” 耳边似乎有声音說。 刘宴伸手捏起咸豆放进嘴裡。 第13章 夜间人 夜色沉沉,张元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 這裡是京城最西边,如今不宵禁,夜间亦是繁华,但繁华与這裡似乎隔绝。 這裡并不是沒有灯,整條街都悬着灯,尤其是最尽头的府邸,门前亮如白昼。 夜色令人心悸,灯火能温暖人心,但在這裡并沒有這個效果。 這裡亮如白昼,反而让人心底发寒。 或许是因为空无一人,或者是因为门上阴沉沉“霍宅”两字。 张元也不太想来跟都察司打交道,都察司這些人都不能算人。 但是沒办法,正如适才刘宴所說,墨徒知道自己为官府不容,所以隐秘行事,实在是找不到头绪。 张元将深吸的一口气吐出来,大步走到霍宅门前,抬手敲门。 敲门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大半夜敢来敲都察司大门的人不多吧? 沒错,這裡是霍宅,也是都察司所在。 刘宴是把大理寺当家,而霍莲则是以家为都察司。 都察司当初从御史台分出来,皇帝选地方設置府衙,本也要围绕皇城,霍莲嫌弃這边的地方都太小了。 “要设牢狱,要設置刑房,還有兵卫校场。”霍莲說,“不如府衙也设在我家好了,地方大。” “那就委屈霍都督了。”皇帝带着几分歉意同意了。 委屈什么啊,霍莲的宅邸是西城晋王为皇子时的宅邸,占地广且豪华。 当初太子十分艳羡這处宅邸,晋王外封之后,太子常常借住,還将妻妾都挪過来。 那时候真是兄慈弟敬弟兄和睦。 张元胡思乱想,手一落空,门开了。 一個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探头。 “你谁啊?這大半夜的来做什么?”他问,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都睡了呢,被你吵醒。” 才怪,张元心裡冷笑,装什么装,自从他走入這條街,就被這些阴兵盯上了,等他走近门前,他的祖孙三代都被摸清楚了。 “京兆府司法参军张元,有案請求霍都督指点。”他抬起手恭敬一礼。 那年轻人上上下下打量他,笑嘻嘻說:“稀奇啊,人人都怕我們沾染他们的案件,老张你還是第一個上门求助我們的。” 他說着伸手一拍张元的肩头。 “這就对了,我們都察司为陛下分忧解难,也为所有的人分忧解难,你能看出我們热心真是太好了。” “来来来,快进来了,别客气。” 张元一脸僵硬地被這年轻人拽进去,搭着肩。 不管這年轻人认得不认得他,张元是认识他的,如同梁振当年收养八义子养为重用,霍莲身边也养了几個得力干将。 有专管仵作有专管刑罚有专管窥探,也有专当先锋助手。 朱川就是后一個。 据說這人也是一個孤儿,是被霍莲捡来的,在身边充作小厮,霍莲得道,他也跟着一飞冲天。 且更狗腿。 霍莲要做的事,他抢着做,且更心狠手辣。 那天张元亲眼看到這朱川在大理寺砍人清理牢房,笑嘻嘻将人头挂在腰间走了。 都察司這些人都是沒人性的,有人性的在這裡熬不住。 “這么晚還在忙,吃過饭了嗎?” “吃過也必然饿了,正好,我們也要吃宵夜,一起一起。” “快去喊老锅子,再加一人。” “老张你喝酒嗎?”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奇怪,张元忙借着施礼,避开了朱川的手。 “我在追查墨徒行凶案,苦于行迹隐秘,无从得手,听說当年霍都督曾与墨徒们打過交道,特来請教。”他表明来意,“不知可否见霍都督。” 朱川拉下脸:“所以你只来讨好处,不屑于跟我們一起喝酒吃饭?那你等着吧。” 說罢转头走了。 张元被晾在原地,這院落如同大门外一样,灯火明亮,空无一人。 看吧,就知道這些家伙喜怒无常。 虽然大理寺刘宴說话很气人,但张元觉得至少有人气。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就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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