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落日出逃
下午数学考试结束的时候,监考老师收完答题卡,才放同学们离开教室。老师率先走出去,学生们紧跟在后面激烈地讨论着试卷难度,教室门口堵成一团。
他還坐在座位上,還在把那张只写了几個算式的草稿纸折成其他的形状。
突然,面前的课桌上就多出来一张校园卡。
他愣了一下。看见校园卡的姓名那一栏。
——“许佑迟”
是他中午给陆茶栀让她买饭的那张卡。
她给自己還回来了。
一句话都沒有跟他讲。
他抬眸,下意识想去寻找陆茶栀,但她的背影已经顺着人流,消失在教室的门口。
晚餐陆茶栀是和姐姐一起在食堂吃的,刷的陆雪棠的校卡。
陆茶栀沒什么食欲,但又不想让陆雪棠察觉到自己的不开心,只好强迫自己咽下晚饭。
陆雪棠问了她一些關於考试的情况,陆茶栀一一回答。吃完饭后,陆雪棠又带着她去超市买零食。
陆茶栀对零食并不热衷,但陆雪棠要给她买,她只好勉强挑了一包薯片,两條牛奶糖。
买完东西,陆雪棠回班上晚自习。
陆茶栀還沒有分班,她回到宿舍复习了一会儿明天的考试科目,觉得困了,便洗漱好后关灯上床。
睡前回忆起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除了试卷难度确实大之外,還让她耿耿于怀的,莫過于就是送给许佑迟的东西被他扔进垃圾桶裡了。
原来许佑迟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擅长翻脸不认人的狗男人。
呕。
這边,陆茶栀在心裡偷偷骂着许佑迟背信弃义始乱终弃三心二意简直就是绝世大渣男。
另一边,许佑迟坐在教室裡,飞速写完作业后,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令陆茶栀如此生气的事情。
上午考试的时候,她還看了他,所以問題的出现应该不是在那個时候。
中午他帮她刷卡买了草莓和汽水,然后把卡给了她,就和易卓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吃饭。
他中午和易卓他们一起吃饭
。
這样一想,许佑迟似乎发现了盲点。
教室裡只有笔尖摩擦過纸张的声音。
周围的同学還在和今天的作业拼死斗争,许佑迟从课桌裡拿出手机,给陆茶栀发了條消息。
[xu]:明天一起吃午饭吧。
收起手机后,许佑迟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他這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也仅仅只是保持在第三节晚自习上课之前。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被那张物理试卷折磨到身心俱疲的易卓一把扯過许佑迟的卷子,终于在只做出来了五道選擇题的试卷上开始奋笔疾书。
边抄還边吐槽:“我真他妈服了,杨老头别是有毛病吧。他考前一天晚上還布置试卷他怎么评讲啊,布置作业就算了還布置這么难的卷子,他是不是真的以为人人都是许佑迟啊。求求了,杨老头能不能做個人啊。”
花了八分钟時間抄完整张试卷后,易卓闻着四周沒什么变化的空气,但就是感觉它们在无形之中清新了不少。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酸的手腕,用剩下的两分钟和许佑迟聊起了八卦:“诶,你下午怎么了?干嘛把人美女姐姐送你的东西丢了啊,中午還给人家刷卡呢,下午你就变心了啊?”
许佑迟之前懒得听易卓哔哔,選擇性忽略了他的声音,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买的那本物理练习册上。
但当易卓說到這一句的时候,许佑迟下笔的动作明显停住了。
像电影裡慢放的镜头似的。
许佑迟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问:“你、說、什、么?”
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告诉易卓大事不妙。
他的喉结滚了下,后背一凉,整個人都开始哆嗦:“我就单纯实话实话嗷!我可沒有骗你,我亲眼看到的,你把人美女姐姐放你桌上的粉色盒子给扔垃圾桶裡了!你自己干的事,你总不至于沒印象吧!”
许佑迟当然知道是自己把那個盒子扔进垃圾桶裡的,他要问的是那個盒子到底是谁送的事情。
他皱了下眉:“你怎么知道那個盒子是谁送的?”
“我一走进教室后门就看见了啊
,美女姐姐把盒子放你桌上就出去了。”說到這裡易卓這才悟到点什么,一脸疑惑地问,“诶?你沒看见嗎?”
许佑迟:“。”
像是为了继续击溃许佑迟心裡那道防线,易卓贴心补充道:“美女姐姐,就是你滴cp滴来的網恋对象,你上次社团嘉年华送衣服的那個啊。”
许佑迟:“………………”
下午去考场的时候,他们走的是靠近三班后门口的那個楼梯。易卓从后门进,许佑迟在教室外面绕了一圈从前门进,自然而然就错過了陆茶栀把东西放在他桌上的场景。所以陆茶栀生气,根本不是因为他沒和她一起吃饭,而是因为,他把她送给他的东西,扔垃圾桶裡了。
是這样的,对吧。
“……”
他现在去楼下垃圾桶看看能不能捡回来,還来不来得及?
事实证明是来不及的。
两分钟的時間只够聊八卦而已,上课铃就在许佑迟起身的那一刻打响。
平常的第三节晚自习都是沒有老师守的。但是考试期间,聂萍自己给自己加班,坐在讲台上监督同学们进行考前的复习。
她看见许佑迟在上课铃打响时突然站起来,眼神瞬间变得敏锐又危险。
隐含的意思很明显。
她在警告许佑迟安分一点,不要再在考试之前又做出什么逃课之类令人震惊的事情来搞同学们心态。
要是换個人,這会儿大概就在聂萍的威逼利诱下规规矩矩地坐下去了,但许佑迟显然不会是那一类安分的人。
他从容不迫地走向讲台,跟聂萍說自己头疼,需要立刻去医务室一趟。
聂萍上下瞅着他那一副淡然自若一点也看不出来头疼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說這话的。
但学生生病這种事情,聂萍也不能阻拦什么。万一拦着他不让他去,他又是真的头疼怎么办。最后要是出了事,班主任還要全权负责。
纵使聂萍心裡对许佑迟的這個理由有一万個不相信,她也只能放他去医务室,顺便让他快去快回。
许佑迟点点头,在易卓万分钦佩仰慕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
易卓的眼神還在教室门口流连。
不愧是他亲爱的阿迟哥哥。
這幅为爱痴狂不畏强权的模样简直是男友力maxplus。
视线的角度往旁边偏了偏,易卓收到了聂萍又一次的眼神警告。
“……”
他不敢造次,只得缩着脑袋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复习,生怕再不安分,聂萍就要在拨通通讯录裡他爸妈的电话。
天底下又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许佑迟的爸爸妈妈那样温柔可亲平易近人。上一次皮带打在屁股上时,那种皮开肉绽钻心的疼,让易卓现在還记忆犹新。
许佑迟去了一趟五楼,找到他扔东西的那個垃圾桶,裡面的黑色的塑料垃圾袋已经被换過了,垃圾桶裡干干净净的,连一张废纸都沒有。
完美达到卫生检查的标准。
同样也是那條被学生骂了几万遍的傻逼规定——“垃圾桶裡不准有垃圾。”
许佑迟沉着脸回到教室。
聂萍终于在他脸上找到了一点头疼的症状。
她在心底裡安慰自己,好学生就是好学生,說生病就是真生病,一定不会骗老师的。
第三节晚自习還剩最后半個小时的时候,易卓在课间时无意的吐槽也终于有了答案。
杨老头自己不评讲试卷,但他可以给答案让你自己想解法。
他真的可以不当人。
物理课代表用投影仪投出了物理试卷的答案,让大家下来自行讨论解法,并且务必要在明天考试前弄清楚每一道题。
底下的同学们大多都是一脸哑巴被强行灌了黄莲的表情。
有苦說不出。
明天上午就考物理,题目难就算了,還要让大家在考试之前自己弄清楚每一道题的做法。
用易卓的话說:“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摧残我弱小可怜的心灵,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沦丧让杨老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如果是诚心诚意地想让我死给他看,倒也大可不必绕這么多弯子。”
聂萍其实也不太赞同杨老师都這种教育方法,但她毕竟不教物理,也不好多說什么,只隐晦地跟班上同学提了一下,让大
家以后不要在這种大型考试之前過多地刷题,复习和巩固错题才是最重要的。
今晚注定是一個难眠之夜。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内心纠结之处。
许佑迟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也沒想好自己到底该怎么给陆茶栀赔罪。
易卓和另外两個年级前五十的室友则是拿着许佑迟全对的物理试卷研究到半夜两点,虽然许佑迟已经给他们标注好了每道题的详细解法,但……看不明白就是看不明白。
学霸和稳居年级第一的学神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那么亿点点。
第二天一早,整個寝室四個人都以一种极其低沉的精神状态来到食堂吃早饭。
许佑迟在校服外套裡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脸上的表情漠然的可怕。
矜贵少爷黑化了。
不像是来吃饭的,像是来讨债的。
而且是别人欠了许氏几千個亿的那种。
其他三個室友气压低纯粹是因为困,而许佑迟是因为早上起来,看到了陆茶栀给他的那條關於一起吃饭的回复。
[落日出逃]:沒腿,走不了。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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