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生日快樂,我喜歡你(簡) 作者:未知 孙淼有一对放养型父母,典型的双职家庭,孙淼见学校老师比见父母多。从初中选学校开始、分科、选大学、选工作,都是孙淼自己想好了,再跟他们报告一声。她有时候见别的同学,父母包接包送,安排好课后活动,甚至大学读哪间都拟定好,觉得甚是羡慕,毕竟她胸无大志,有人安排好道路還能省点搜集资料的力气。 但像她這么多年来沒有交過男朋友,两老一句话都沒有說過,从未帮她搞些有的沒的相亲,丽莎比他们更紧张些,她才明白這样豁达的父母才是最好的。 当她周末回家跟妈妈說:「生日我带男朋友回来吃饭。」 她妈淡定地「哦」了一声,问她想吃什么,孙淼点了菜后妈妈沉默一会,转過头问:「你刚刚說什么?带俩朋友来吃饭嗎?」 「一個而已。」 這次孙母听清楚了:「一個而已,那蛋糕還是买小的吧。」說罢她进了厨房,孙淼拿起遥控器要换台,就听厨房轰隆一响,快步冲进去,幸好只是摔了個脸盆:「怎么了?」 「不是,你要带男朋友来吃饭?」 孙母曾经跟丈夫商量過,孙淼是不是喜歡女生,不然隔壁几家孩子唸几年大学能换叁四個伴,就她始终一個人。孙淼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对恋爱沒兴趣的样子,两夫妻都准备好把這屋子留给她养老,她找到男朋友,比說她打算一辈子不嫁了更让他们震惊。 孙淼把她男朋友的照片调出来给父母看,两人对望一眼,父亲先开口,语重心长:「淼淼,你知道爸爸妈妈不会逼你的,你嫁不嫁、什么时候嫁、嫁给谁,我們都沒有所谓。」 「是啊。」母亲接话:「你不要学黄太太的女儿,去找什么出租男友,浪费钱。」 孙淼努努嘴,意兴阑珊收回手机,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這样解释:「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他们夫妻不是瞧不起女儿,但心中有数,不论外貌,就是她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去哪裡认识這种男生。孙母努力往合理的方向猜测:「網恋的?见過面沒有?」 孙父一拍桌子,喊出肯定的答案:「我知道,你们现在有那個手机应用,滑一滑就找到男朋友。」 「什么滑一滑就有男朋友啊?」 「楼下保哥就是用那個滑出個小叁来,你沒听說嗎?」接下来孙淼把保哥外遇、保嫂闹离婚、小叁怀孕踩上门的狗血听全了,口瞪目呆,關於孙淼交男朋友這场对话最后结论是孙母下的:「搞小叁就搞小叁,至少要戴套啊,這样出生的孩子最可怜了。」沒有人对孙淼的男朋友姓啥名谁、做什么工作,表达一点兴趣。 平安夜前整整下了整周的雨,寒风凛冽,外景拍摄不停延期,到24号当天突然就天朗气清了。蒋一乎一早被蓝天白云气得心气不顺,坐车去场地途中给孙淼打电话道歉。 孙淼的生日就在平安夜,她早知道他十二月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這個星期拍MV,本来应该一周内搞定,但天公不作美,勉强把可以改的划面都改成室内景了,雨再下的话就要另外加预算。在拍摄時間表最后一天的放晴,对团队、制作和公司来說都是好事,只有蒋一乎觉得不高兴而已。 「不要紧,你好好拍吧。」她对過生日沒什么感觉,他来不来也是在家裡跟父母吃顿饭罢了。 他第一次登堂入室见家长的机会就這样被上天搅黄了:「我全部一條過,应该来得及赶回来的。」 孙淼做了两年编剧,很清楚拍摄现场的情况,把他的承诺当成耳边风,笑而不语,挂了电话再拨给妈妈說男朋友临时有事不来。 孙母在电话裡唯唯诺诺般应了,一放下就回头对丈夫說:「我看她就是怕我們催婚,幸好把事情摊出来說了,不然真花冤枉钱。」 孙父认同地点点头,决定把今天孙淼省下来的钱拿来加菜。 MV拍摄地点在郊区的山上,单是车程都超過一個小时。山中湖在阳光底下闪闪反着光,漫山常春绿树,分不清季节,听說夏夜還会有莹火虫。這些景色蒋一乎都无暇欣赏,湖边无遮无掩,寒风刺骨,偏偏他要赤裸上身跳舞。跳的时候有动作出汗還好,等待却是最难熬的,包着羽绒瑟瑟发抖。管皓终究是新人不够细心,保温壶都沒带一支,矿泉水放在户外冻得凉透心,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要是孙淼在,肯定会为他准备薑茶,瞬间更想念她了。 今日的天气真的很好,拍摄特别顺利,最后一段乘着黄昏馀晖,在橘红的光线下补拍了几個近镜的旋转动作,影子在草子上无限延长,像两人合舞一样。 管皓看得入迷,连导演喊卡都听不见,蒋一乎自己跑回来夺過他手上的羽绒,边拉着链子边问:「现在几点了?」 冬天的日落得早,還不到六点,谭姐和导演招他過去看回放,正式收工时天黑呼呼的,山裡的黑夜少了路灯,居然现出一片星光,管皓仰着脸尝试用手机拍下来,却被拉着后领子赶上车。 這個時間进城的路都塞死了,回到市中心他订的那家蛋糕店已经关门,他跑了两间连锁咖啡店,连個白蛋糕都找不到,全部都是圣诞主题的,一看就知道先前是临时买来,一点诚意也沒有。他坐在后座让管皓放缓车速,用打火机在后头作业。 孙淼刚洗完澡就接到电话,头发来不及吹干,穿着毛绒绒的睡衣下楼,老小区灯光不好,颀长白皙的男人站在月光下,烛光微弱昏黄。 柔柔的生日歌,在走到他面前时戛然而止。他手上的只是個切饼,還立着圣诞老人,只是圣诞老人身前被溶蜡黏上了蜡烛,像圣诞老人举着蜡烛一样。 轻轻一呼吹熄火光,世间重回黑暗,他一手拥她入怀,满腔温暖。 「对不起,来晚了。」他颇有些闷闷不乐:「本来给你订了個川辣口味蛋糕,都关门了。」 「沒有晚啊,還有两個小时。」每年都生日沒有什么特别,直到他来不了,她還是這样想的,今日见面和明天见面,终沒有什么不同。但是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說在楼下,急不及待地冲下来,见到他在面前。 果然是不同的。 除了手上的蛋糕,他身后的地面放了几個大袋子,孙淼以为是她的礼物,弯腰却从裡面取出一瓶红酒。 「這些是给叔叔阿姨的,今天太晚就不上去了,下次再约他们吃饭。」她翻了翻,足足叁大袋,从保健品到护肤品都有:「這么多。今天沒见到就别送了,留着下次吧。」 「我今天爽约就该赔礼,下次送别的。」 他還不知道自己被她父母当出租男友,今天换成只大龙虾吃掉了,孙淼强忍笑意,故意撅嘴不满:「我生日为什么沒有礼物?」 他捏捏她的鼻子,从口袋中摸出一個小盒子,打开裡面装着一对耳环,闪碎的粉钻拼成樱花盛开。 孙淼愣了愣,推开他的手,這次是真的不满:「送错女朋友了吧,我沒穿耳洞的。」 「我知道啊。」他伸手按捏她饱满圆润的耳垂:「但你不是一直想穿嗎?這对很贵的,你不戴就浪费了。」 她怔怔地反问:「我哪有...」忽地說不出话来。 蒋一乎初中穿了耳洞,有时只戴单边耳钉,她内心觉得特别装,又忍不住感叹特别帅。 陪他去买饰物时,她站在耳饰区就走不动路,一对对拼在自己的耳垂上,他說要送她,她就见鬼似的放下:「买了就要穿耳洞,至少要找到一对命中注定的。」 她就是胆小,眼中处处都是陷阱,不肯轻易上当,圈地为牢。头发不敢染,耳洞不敢打,眼影都只用咖啡色,一切勇气都止于幻想裡。 「我陪你去吧,不痛的。」 她抬头看他,心中微动,他大概就是足够让她鼓起勇气的那個命中注定。合上盒子,点了点头,随即额上落下一吻:「孙淼,生日快乐,我喜歡你。」這句话,练习了多少年,终于說出口,眼前的女孩看似犹豫地眨动双眼,主动握着他的手,缓缓地回应:「我...我也...」 「淼淼,你大半夜跑下楼干嘛?」一把粗野厚重的声音中断了她的告白。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