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
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過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說法。
由于有杨延昭亲兵的护送,陆游很顺利就過了雁门关,過关的时候,陆游不由想起方士达祖孙。
“這祖孙俩一老一少,应该走不快,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们?”一路东张西望地走下去却连祖孙俩的影子都沒见到,想起杨延昭曾說方老头不简单,自己确实也很有同感,若真是個普通的老人,在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怎么会有胆量想杀自己?不過他毕竟沒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同他也沒有结下什么深厚的交情,也就不再挂心,一心一意地欣赏起沿途地道的古代风貌来。
是时北宋经赵匡胤兄弟二十多年的治理,社会不但渐趋稳定,百姓们的日子也相对富足起来。但在雁门代州一带,由于长年战乱和不断越境袭扰的契丹铁骑,村庄城镇仍然是满目疮痍。
這种局面虽在杨家父子到来之后有所改变,但陆游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仍是一片凄凉景象,所過村庄十室九空,土地荒芜,村庄所剩的也不過一些老弱,令人望之心酸。
陆游虽已渐渐融入這個时代,但有时仍禁不住在想“這就是我要過的异时空生活嗎?中原汉人千千万,为什么就是打不過区区的少数民族?這裡的百姓困苦至此,作为一個现代人回到這裡,能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我无兵无权,怎么帮他们?”
陆游从沒想過要做民族英雄,但做为一個有血性的汉人,這点觉悟還是有的,可想到自己的能力,不由迷茫起来,而這件事就象一把解不开的锁,紧紧地锁在了陆游的心中。唯一能让他欣慰的是边关那還有個不知道是不是杨六郎的杨延昭在那裡,相信這种局面总有一天会改变的。
知道陆游此行的终点是扬州,而且還是第一次进中原,杨延昭特意找人给陆游写了個路线图,以便于他不走冤枉路。
按照路线图,陆游過雁门出代州后直下太原府,然后经邢州、大名府到开封府,在开封府登船沿汴水顺流而下過淮水最后才到扬州。這样算起来以陆游的速度,到扬州怎么也得一個月以后,好在陆游本也无事,一路走走停停,倒也逍遥。
日暮将迟,一座雄伟的大城出现在陆游的视线内,按地圖所示,前方這座大城就应当是太原府了。
看了看天色,陆游不由苦笑一下,山路崎岖,以自己的脚力想在关城门之前进城是不可能的,既然进不了城也就不用再急着赶路了,左右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前方不远拐弯处的一处山坡下的树林内。
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此时随着天色渐暗更是连個人影都见不到,解下水袋仰头喝了個痛快,刚把水袋放下,晚风中一阵轻微的马叫声随风飘了過来,听声音的方向似乎正是陆游想要宿营的树林。
“沒看到人怎么会有马叫?难道是野马?”陆游心中好奇,掂起脚伸着脖子向树林内看了看,却什么都沒看到,正要過去看個究竟,突然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太原方向传了過来。听声音似乎不只一個人而且走得似乎還很急,更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只听见這群人的脚步声却沒有半点說话的声音传過来,难道来的這群人都是哑巴?
由于陆游所处的位置是個拐角处,他固然看不到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却也看不到他。
轻柔的晚风吹得树叶莎莎做响,寂静的山路上突然来了一群不說话的人,无形中给這裡的气氛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陆游心中更加疑惑“天越来越黑,這個时候都应该向城裡赶,怎么会有人向外走?莫非是向前线运送物质的队伍?不对啊!运粮队不可能步行的,况且也不应该只有這么几個人”
由于前方正在同契丹作战,陆游這一路走来经常能遇到向前线运送物质的队伍,所以要是遇到這样的队伍也就不感到希奇,可对方显然不是。不由留了個心眼,闪身跳进路旁的草丛,藏好身形向对面望去。
好象知道這边有人藏着似的,脚步声到拐角处突然消失了。陆游蹲在草丛中等了半天也沒见到有半個人影過来。
“哎呀!怎么会沒人?难道是我听错了?不能啊?”陆游一向对自己的耳力和眼力非常自信,因为這是做为一個职业大盗所必备的素质。
又過了一会,還是沒有动静,陆游终于有些耐不住了,正要起身過去看個究竟,忽然又一阵响动从前方传了過来,不過這次的声音却不是从路上传過来,而是由路旁高可及人的杂草丛内。声音杂乱,间杂着轻微的說话声,人数似乎比刚才要多。
陆游吓了一跳,赶忙重新藏好,心叫“好险!怎么又冒出這么多人来?开会嗎?地点好象不太适合吧?”随即又想“不对,這两伙人好象并不认识,要不然這山路上除了他们根本就沒别人,他们干嘛连大声說话都不敢?這么鬼鬼祟祟的,我不会是遇到山匪了吧?”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数十條黑影从对面的树林内闪了出来,不過并未奔向陆游,而是向刚才太原方向来的那伙人消失的地方快速围了過去,時間不大也消失在拐角处。
此时伏在草丛中的陆游掌心都是汗水,知道自己若是听到声音就凑過去看热闹,现在一定已经被人围在其中了。
“這两伙人要干什么?火拼嗎?有可能,我要不要過去看看?发现我怎么办?”心中虽有一丝犹豫,不過陆游本就是好事之徒,有热闹岂肯错過?为了预防再有人来,蹲在草丛中又等了一会,再不见有人来之后才钻出草丛蹑手蹑脚地向拐角处那片树林蹭了過去。
此时夜色更浓,清冷的月光洒在山间,给這片山路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而徐徐吹来的晚风中也夹杂着一股萧杀的气息。让陆游在紧张中也带着些许的兴奋,来到树林边向裡面望去,只见树林深处虽有火光闪动,但却并无喊杀声传出。
“原来不是打架,不過深更半夜跑到這裡聚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路数,我還是别看了,让他们把我逮着准沒好”想归想,可终究還是沒抑制住好奇的脚步,仍旧一步一步向树林深处摸了過去。
越来越接近火光,心中越发紧张,正在這时心中忽有所感,感觉黑暗中似乎正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自己這算是偷窥人家隐私,要是被发现還有好嗎?忙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可黑暗中除了树影晃动,根本看不出来有沒有人。
虽沒发现有人,但這种被盯着的感觉却非常的强烈。此时离裡边的人已经很近,近得几乎连裡面**口喘息的声音都能听清了,但圈裡的人似乎并沒发现他,不由稍稍放下心来,顾不上找盯自己的人,找了颗粗壮的树慢慢爬了上去,选好位置向火光中望過去。
躲在高处陆游才发现前方树林中竟然有块很大的空地,而此时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四周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奇怪的是场内除了火把燃烧噼啪的声音,竟一直无人說话,沉闷的气息压得人有些透不過气来。
场内众人分成两伙,中间的人数较少,被围在中间,但這些被围的人脸上却丝毫看不到惊慌的神色,人人手提着单刀背靠背站在一起。一個三十左右年纪的中年男人被围在中间,看得出他就是這伙人的头领。
外围的人数较多,但衣着却甚为杂乱,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人人脸上除了狠辣之外還带着一丝喜色,显然认为這票买卖已经到手了。
在他们身前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汉,满脸横肉,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人。令人奇怪的是,他们這边明显占着人数上的优势,但這個大汉却始终沒下令进攻,手中的鬼头刀提起又放下,似乎還在犹豫什么。
气氛虽有些紧张,可两方人迟迟不动手,让陆游看得又气又急。
“妈的,搞什么鬼?比谁眼睛大嗎?怎么還不动手?再瞪会眼睛天就亮了”
就在陆游替两方人着急的时候,被围在中间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了。
“付奎子,几個月不见,你可是一点长进都沒有啊!你以为多带些虾兵蟹将就能打败我,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嗎?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的人走,我就当什么事都沒发生過,况且”說到這突然顿住了,只是看着那個叫付占奎的大汉微笑不语。
付奎子微微一愣,瞪着眼睛脱口道:“况且什么?我這么多兄弟跟着我跑了這么远的路,我总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吧?你若把东西留下,我也可以对你既往不咎让你平安离开”
树上的陆游這才明白這個叫付奎子的为什么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仍不敢动手,敢情原来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心中不由对這個付奎起了鄙视之心,妈的靠人多取胜算什么男人?
却见中年男人摇摇头冷然道:“付奎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在四川干得那点事,就真的以为天衣无缝嗎?今天只要你让我带着人平安离开,我不但对你既往不咎,說不定還会帮帮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一听到中年男人提起四川的事,付奎子的眼中立刻冒出凶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中年男人道:“你都知道些什么?”恐吓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惊慌,显然中年男人的话說到他的痛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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