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雪上又加霜
看着远处迷蒙的细雨,陆游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道:“這几個又是什么人?要找我干什么?”
抬头看了看絮儿,却见她的眼光也在望着远处,从她紧锁的秀眉不难看出小丫头此时也在想着心事。
陆游当然明白絮儿心中想什么?這同样是個非常让他挠头的問題,越来越接近开封,小丫头的心情也一定越发的急切,可問題是她爷爷已经不在,就是在开封找上一百年也不可能找到人,自己该怎么对小丫头說這件事?在知道自己爷爷已经過世的消息之后,這丫头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亮丽的彩虹,几种颜色在半晴的天空中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絮儿虽然年幼,但温婉懂事,对陆游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此时在陆游的心中已经逐渐认可了這個小妹,同时暗暗发誓一定要用心爱护這個小妹,决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暂时放下自己的心事,指着车窗外的天空对絮儿道:“丫头,你看见那道彩虹了嗎?你說它漂亮嗎?”
絮儿太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即把头转了回来,淡然道:“下過雨后天空都会出现彩虹的”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显然沒听明白陆游为什么会說起彩虹来。
陆游知道這個道理对她這個年纪的女孩讲,她不一定听明白,不過此时自己的心情也同样需要一种东西来刺激和安慰。
沉吟一下道:“我从前听過一首歌,其中有一句歌词是這样写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沒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当时只是觉得這首歌好听,沒事的时候也偶尔唱唱,现在我才有点明白這句歌词的道理,就象天空雨后会出现彩虹一样,人遭受的痛苦、苦难也总会過去,幸福快乐终究会回到我們身边的”
絮儿终于明白陆游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彩虹了。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了陆游半晌才道:“大哥是想对我說我很快就会找到爷爷了是嗎?”
陆游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道:“以后的事谁又能說清楚?我是想对你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一定要坚强,只要有大哥在,就决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這句话說的摸棱两可,陆游实在是不忍心再欺骗這個善良的小姑娘了。
絮儿的眼圈一下红了起来,紧盯着陆游道:“大哥你告诉我,爷爷是不是出事了?你不要再骗我了好嗎?”
陆游也沒想到絮儿会敏感至此,张了张嘴却沒发出声来。陆游自己都在奇怪,自己从前谎话都是张嘴就来的,可面对這样一個小姑娘竟一句谎话都說不出来了。
有点不敢面对絮儿的目光,陆游把头转向了马车外,好半晌才迟疑着道:“丫头,其实其实這件事我…我早想对你說了,你爷爷…你爷爷他…他确实已经不在了”嘴上仿佛挂着两块巨石,說完這句话后,竟弄出了一身大汗,就是前世被警察抓住,他也沒有如此紧张過。
“扑通”絮儿一下从马车的坐位上掉了下来,双目紧闭,竟然晕了過去。
陆游這下可慌了手脚,忙俯身抱起絮儿,同时高喊道:“快停车,丫头晕過去了”接着不住地摇晃着絮儿娇小的身躯叫道:“丫头、丫头快醒醒…”
老刀早听到了马车内的动静,不待陆游吩咐已经将马车勒住,掀开车帘探进头来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样了?快,掐人中”
陆游此时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這样還不如不告诉她呢!最起码给她心中還留给希望,這下可好,知道真相之后這個倔强的小丫头還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用手在絮儿的人中上按了又按,片刻后絮儿终于慢慢睁开眼睛,不過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变得迷茫起来,茫然看着陆游象不认识他似的,挣扎着坐起来,四下看了看,然后站起身闪過老刀,掀开车帘跳下车去。一连串的动作竟连句话都沒說,而对着陆游和老刀也象在看两個陌生人一般。
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可微风中却带着丝丝的凉气,這种天气人是最容易着凉生病的。陆游急忙跟着跳出马车,快步来到絮儿的身边伸手拉住她,急切地道:“丫头,你要去那?”
絮儿连看都沒看陆游,机械式地道:“我要去找爷爷”說着挣开陆游的手,又向前走去。
老刀這时也跳下马车,看着絮儿瘦小的身子在雨地中蹒跚前行,忍不住道:“少爷,小姐這样不行啊!這样下去她会生病的”
陆游又何尝不知道這样不行?也顾不上絮儿是否在心中记恨自己。紧走几步赶上絮儿,拉住她面向自己,大声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這不也都是为了你嗎?我不是对你說過,你爷爷虽然不在了,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再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不单是我,就是你爷爷在地下有知又怎么会安心?”
絮儿睁着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游,象看個陌生人似的。好半晌眼睛内才有了一丝神采,终于“哇”地一声扑进陆游的怀裡放声大哭起来。
陆游见她终于哭了出来,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轻拥着絮儿瘦弱的身子,柔声道:“好孩子,不哭了,有大哥在,大哥会照顾你的”干脆俯身抱起絮儿的身子回身向马车走去。
可能是哭累了,絮儿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俯在陆游的怀裡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真是個苦命的孩子,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小姑娘,陆游此时的心中充满了柔情,這是一种男人与生俱来会保护弱小的柔情。上了马车后也沒有放下絮儿,依然让她靠在自己的怀裡,這样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老刀识趣地沒有再将马车赶上路,避免将沉睡中的小姐颠簸醒。
日头渐渐偏西,坐在车外的老刀终于忍不住道:“少爷,是不是可以把小姐叫起来赶路了,要不然城门一关,我們可就无处栖身了”
陆游知道老刀說的是实情,轻轻推了一下絮儿温声道:“丫头、丫头醒醒吧!我們该起程了”
怀中的絮儿轻应了一声却沒有动,陆游又叫了两声,絮儿仍旧沒有动。陆游有些奇怪,低头细看,却见絮儿的小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已经却始终紧闭着。
“哎呦!這丫头是不是病了?”陆游终于明白過来,扭头叫道:“老刀,老刀你快进来看看,丫头這是怎么了?”
听到陆游的呼唤,老刀连忙挑帘钻了进来,看了看絮儿的样子,忍不住道:“少爷,小姐的病很可能是急火攻心引起的,這個病必须尽快治,不然会有性命之忧的”
真是越着急越出错,絮儿竟会在這时病倒?真不如不告诉她实情了,不過现在說什么都沒用了,還是救人要紧。
急切地吩咐道:“快,我們快点进城去找大夫,不能再耽搁了”
雨后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此时随着夕阳西下,路上已经基本见不到行人。守城的将官看了看天色,想起上头因为前线打了败仗,为避免乱兵和流民的涌入,下令提早关城门的命令。就要吩咐手下关城门。
眼看城门已经关了一半,就在這时,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由远而近急驰過来。
“将军,有辆马车過来,還要不要放他们进城?”军兵過来禀报道。
“妈的,都什么时辰了?還放人进城,你不要脑袋了?”军官撇了撇嘴下城喝酒去了。
就在陆游的马车将要到城下的时候,吊桥却缓缓拉了上去。
“不好了,少爷,城门已经关上了”老刀急忙勒住马车,回头对陆游道。
怎么会這么不巧?看来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透過车窗看着高高城墙,陆游也是一筹莫展。沉声道:“能不能跟守城的官兵商量一下,只要能放我們进城找大夫,他们要多少银子,我們都答应”
老刀明白陆游的心情,跳下马车快步来到护城河边高声向城上喊道:“城上的兵大哥,我們家小姐病了要进城請郎中,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們进城,我們少爷定会重礼答谢的”
此时天還沒有完全黑,城上的官兵也早看到了這辆马车,许多人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着急却进不了城的马车。
听說车上有病人,一名士兵忍不住对城下的老刀喊道:“老乡,不是我們不给你开门,实在是因为城门关上之后,沒有太守大人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开城,否则就要掉脑袋,你们還是快点走去别地方找郎中吧!”
对這個命令老刀多少知道些,可此时那還顾得上那些?又开口求道:“兵大哥行行好吧!這么晚了,让我們去那裡找郎中?還是麻烦您给通禀一声吧!只要能让我們进城找郎中救小姐,什么條件我們都答应”
這时有的士兵不耐烦起来,高声喝道:“都告诉你们不行了,怎么還不走?再不走我們可就放箭了?”
面对這种情况,老刀也沒办法了,回到马车边愁眉苦脸地对陆游道:“少爷,還是不让我們进城,您看怎么办?”
這种情况下,陆游也同样无计可施,感觉怀中的絮儿瘦小的身躯越发的热起来,心中突然想起件事来,记得前世看到有些感冒发烧的人头上都会放一块湿毛巾,又或是用酒在脑袋上撮洗,听說這是一种物理疗法,不知道用在丫头的身上能不能管用。
想到這对老刀道:“你去河边把毛巾用水侵湿,快”
說话间,城楼上突然有人叫道:“城下来的可是柴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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