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降许姐姐
——费朗
许知瑞从来都是透明人,默不作声地活在自己划定的安全范围。喜歡一個男生,已经是她将近十八年生命裡做的最出格的事了,她将自己的心思包裹好,继续按部就班,舔舐自己的那份暗恋。
她太习惯龟缩,之前成绩沒有那么拔尖,人也低调。
她缩在自己的龟壳裡偷窥外界,偶尔探探头视奸费朗动向,不言不语,成绩突飞猛进,本也沒多少人在意,一個小透明进步几名谁会在意呢。月考排名出来大家就放假了,放了假又秋游,每日皆有新鲜事的少年们马上就忘了月考发生了啥,倒是经白雪這么一挑,大家才恍悟,许知瑞是個初现端倪的隐形大神——清北苗啊。
许知瑞对這么多关注有些惶恐,她哪有這么厉害,這次期中考试她觉得她肯定不会再有月考的超常发挥,但還是抑制不住少女青春期渴望关注的荷尔蒙,为這么多的目光和鼓励暗自激动,有那么一刻,她好希望上帝金手指可以为她开一下,让她下次期中還可以考得這么好。
费朗换座位后,新同桌每日讲话吹动的灰尘几经周折进入耳内,耳屎量剧增,本以为会不耐烦,可他的包容心和适应能力果然强大,沒几日居然和胡波唠到一块儿去了。
两個男生每天聊游戏和篮球,倒是很投机,他很快淡化对原先温柔同桌的不舍。
也是,若不是钟情的女生,那种淡淡的留恋又能维持多久。
期中考试结束,省中高三学子的发條在交卷那刻蓦然一松,又在出成绩时再度绷紧。出成绩前几個小时,全校开广播动员大会,费朗一贯不好形式主义,趁着老班不在教室,溜出去打篮球了。
陆稷因为小树林事件被父母带回去后,手机被收,费朗联系不到他,总怕他出事。
今天陆稷发短信說回学校上课了,费朗立刻约他自习课一起打篮球。陆稷答应了,只是沒想到自习课临时加了广播大会,他不想爽约,肚子也一通苦水,所以還是在這警告处分的风口浪尖偷溜了出来。
费朗伴着广播裡校长慷慨激昂的动员陈词,踩着跳动的步子到了操场。操场有几個体育特长生在跑步,他远远看到坐在栏杆上姿态不羁的陆稷,加快步伐。
走近前才看到陆稷脸颊的淤青,目测已经消了大半,仍有青紫晕开,他轻叹了口气,陆稷還是挨了揍啊,脸上都這样了,身上肯定不容小觑。
费朗拍了拍他的肩,却听他“嘶”了一声,脸夸张地揪了起来,怕是打到了痛处。
费朗揪心但也不便就家事多问,讪讪收回手,佯装轻松地开口问:“怎么說,分了?”
“废话,你以为是你和田蜜啊,本来就是图個爽,结果搞成這样,对她名誉损害這么大,不分留着過年?呵,她說她恨死我了。”陆稷吸了吸鼻子,“凭什么恨我,哼,行吧,都骂我,都恨我好了。”
本是男欢女爱,遇上禁忌年龄和强势父母,玩儿砸了,只能带着阴影前进,后来好多年陆稷都不敢走树林,经過都得保持一米距离。
谁又能很明晰地追根究底,论出個谁对谁错呢。高三时期被抓住了必定是学生的错,可這事儿放到明年的這個时候,大概也就不是错了。
所以到底是谁的错?高中的错?時間的错?還是青春的错?
想不明白,只能是他自己的错。
费朗手转动着篮球递到他手上,叹了口气道:“算了,這事儿毕竟对女孩影响更大。你收收心,准备高考吧。”
陆稷碰到球身体自然反应开始运球、跑步、跃起、上篮。运动刺激肾上腺素分泌多巴胺,打了会球,出了会汗,人的情绪好了些,少年的意气似乎又回来了,暂时抛掉尴尬和烦恼,两人边打球边扯皮。
费朗假动作灌了個篮,“刘玥芯好像要跟田蜜一起考电影学院,你知道嗎?”
“就她那单眼皮,不行的,现在电影学院都要大眼挺鼻瓜子脸,得田蜜這种,刘玥芯考进去,這得开多大后门儿啊。”陆稷情绪恢复了些,运动后他面色潮红,豆大的汗水密密渗出毛孔,从太阳穴和额角顺着重力滑落,他抹了一把脸,停下来喝水。
“我就给你說說,带你這么损前女友的嗎?”费朗失笑,轻揽着他的肩往教室走去,走到校超市门口正巧撞上了买水的佟博文,真是相约不如偶遇。
“你小子也溜出来了?那10班岂不是沒人了。”陆稷說着就抬眼望向四楼第一個教室,這角度啥也看不到。本来陆稷才不关心10班有沒有人呢,只是刚挨了处分和混合双打,总怕再惹祸,罪加一等。翘广播大会溜出来打球這事儿,搁费朗這种好学生身上顶多是几句批评,对他来說可以是悬崖边的临崖一脚。
佟博文痞笑:“得了吧,你害怕干嘛還溜出来。广播大会结束了,大家在自习呢,老蔡提前溜去接孩子了。”佟博文說完就付钱請费朗陆稷喝了饮料,請客很常见,可是接下来他的举动就有些奇怪了。他居然甩了陆稷跟着费朗一起回1班了,陆稷沒多问,他怕教导主任来巡视,心急火燎地回班级,可是费朗看着身后的佟博文不解。
走到教室门口,费朗還不可思议:“你小子吃错药了,去我們班干嘛,感受学霸的气氛,刺激你学渣的心灵?”
佟博文此人自称最鄙视死读书的人,大概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心理。
“是啊是啊,”佟博文径直穿過1班的同学熟门熟路地走到他座位边,第三大排最后一张双人桌,却看到一個男的坐费朗同桌的位置,他不禁皱眉:“你换同桌了?”
费朗内心升起一丝不可思议,直觉否定佟博文是来找许知瑞的想法,但還是顺着他的逻辑接话:“嗯,你是来找我前同桌的?”语带调侃。
“屁嘞,走了。”說完佟博文翻了個白眼,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刚考完试1班的自习并不安静,大家都在交头接耳,沒多少人注意到谁进来谁出去,所以也沒人关注佟博文這個外班闲杂人员。
佟博文走到教室后排,有意想找许知瑞的后脑勺,无奈跟她实在沒有交集,之前也沒有仔细看過,一下子辨不出哪個是她。
费朗回头看到佟博文沒走,看着像找人的样子,装作了然的样子,走到他跟前指了指正在跟丁想对答案的许知瑞說:“看见沒,白色衣服那個就是我前同桌,对她有意思?”他皱眉不解,“可你人都不认识啊。”
“有意思你妹。”那可能是我姐,但佟博文說不出来,又抬起眼皮扫了眼费朗刚指的方向,提腿走了。
佟国华与徐秋白是多年老同学,打着叙旧名义套出了他班上得意爱徒、英语满分许知瑞的出生年月,他一听便知其中必有自己的事儿。他回到家不敢找老婆說,但又实在憋得慌,揣着一颗老父亲的心坐立不安。
他想了下,要知道许知瑞的情况,最容易的就是让佟博文在学校打听,在他苦口婆心对儿子反复聲明,绝对不是自己出轨,我对你妈一心一意,只是当时年轻,你可千万不能学你爸,你得做好保护措施之类的废话之后,佟博文听明白了,也傻了。
天上掉下了個许姐姐。這也太狗血了吧。
独生子女大多独享父母的爱,但难免孤单,突然知道有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姐姐的时候,佟博文并沒有很大的排斥情绪。毕竟是亲爹,年轻时候造下的孽,他作为一個男人必须要同他分担,一想到丁和华,佟博文和佟国华一致决定這事還得瞒着。
婚姻裡,即使不是出轨,换谁都不能突然接受自己的丈夫還有一個婚姻外的女儿。虽然他妈有点粗线條。
如果丁和华知道此刻丈夫跟儿子的决定,一定会气疯,果然男人天生就会在這种事情上互相通气并无底线的帮忙!
“你就這么确定?要不要我找根她的头发,去做個什么亲子鉴定吧。”失眠一夜第二天起来,佟博文顶着硕大黑眼圈還是不放心,认为自己的父亲判断有些草率,一個女人独自抚养女儿也不告诉男方,图什么啊?而且贸然认女儿认姐姐,万一认错了岂不是徒添笑话。
电视剧有时虽然狗血,但毕竟艺术源于生活,至少教会我們在狗血中学会查证和自护。
“時間上沒有错,不過你要是愿意找根头发也行,我跟你霍叔叔联系一下。”說着就去找霍金火的电话,可能实验室比较无聊,他這個老同学很爱把自己工作上遇到的亲子鉴定乌龙事件分享给大家,平时笑笑别人的绿帽和喜当爹就算了,万万沒想到风水竟转到了自己身上。
佟博文做了一系列的计划,PlanABCDEF都被他自己给否了。主要原因不過是他不想让许知瑞发现,所以计划很难做。
他回忆了在书城那天许知瑞的表情,似乎不认识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可能是他弟弟。再加上佟国华形容许郁龄的性格,既然瞒着他把孩子生下来,肯定不会告诉女儿,原话還附了句“犟的跟头驴似的!”
佟博文本想趁考试结束去费朗桌上找找许知瑞的头发,可他居然换同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這下更加无从下手,总不能直接冲上去拔人家姑娘的头发吧。
佟博文出了教室倚在教室后门,思索如何不惊动许知瑞搞到她的头发。
想想就烦,提脚就踹了一脚墙,這都什么事儿啊,以后必须戴套!
期中考试排名新鲜出炉,许知瑞果然沒有主角光环命,上帝金手指沒有为她打开,她几乎回到了原点,班级第八名,费朗還在第十名踏步。只是谁都沒想到丁想居然落到了第二名,第一让邱少卿给拿下了,這次考试的排名简直不输狗血八点档。
都道是绝世高手华山论剑,却让无名小辈抢了风头,真可谓是大反转。不過高手榜裡的风云变幻只能当新闻关注关注,众草民自己不堪入目的成绩才是最大的担忧。
白雪作为班长,這次排第五,稳定发挥,正在安慰许知瑞。
许知瑞并不意外自己成绩回落,她真的不是天赋型选手,努力型也只能勉强算,毕竟她偶尔会溜到书城偷摸看小說,還会花時間偷偷关注费朗揣摩他的心思,下在学习上的精力并非大家以为的百分之百。
无可奈何,白雪安慰的太认真,句句條條又在理又温柔,她要是不配合着伤心都說不過去,只能垂着头看着试卷发呆,佯装低落。
丁想才是真郁闷,比不過郭晋一,在年级裡一直是千年老二就算了,你是天才我就做地才好了,可這次他连班级第一也沒能保住。
好学生总是很在意学习名次,尤其是丁想這种一篇篇范文背诵、一道道题目拓展、一個個单词反复的苦学型。不過他還很有绅士风度,在他心裡许知瑞和他也算难兄难弟,他释然地对许知瑞說:“行了许知瑞,下次再努力,下次月考,咱俩再杀进前二,還是我第一你第二,你看行不?”
呸,谁稀罕。不過,许知瑞才不会說出口呢,只是回头对丁想挤了個微笑。
少女的心事百转千回,她发呆放空了会,注意力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在为费朗好几次都固定在第十名,成绩毫无进步而担忧。
而许知瑞脑海中的男主角费朗,随意看了眼排名,已经拿起手机在BD上查找快递送达地点。他定了好久的航模终于到了,放学回家就可以组装起来了。
成绩是什么,過得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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