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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结尾

作者:未知
杜向梅嗤之以鼻,笑的异常大声,仿佛林睿是应当被耻笑的怪物,第一次见面以杜向梅的顽固拒绝而告终。 林睿在所裡碰到王主任,试图打听出一些有关章柳的情况,王主任摇头道:“他很顽固。” 林睿道:“他肯定不知情。” “不管知不知情,真相终究会浮出水面。” 林睿听出他的言外之音,道:“你怀疑章柳?” 王主任叹口气,“别像個老妇女似的议来议去浪费時間。” 他莫名的不耐烦令林睿高度紧张,王主任不愿多說,却又奇怪的呢喃,“老律师的直觉有时比算命的還准”,又问:“杜向梅呢,你有什么收获?” 林睿摇头。 王主任道:“她也顽固?不开口?” “是。” “商陆,杜向梅,章柳,三個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平静的海面下往往潜伏着惊涛骇浪。” 接下来几天,天高风清,林睿接到通知,杜向梅要见她。去往看守所的路上,林睿冥冥之中感觉巨浪快掀起来了。 杜向梅憔悴了许多,大概被关了些日子,醒悟了林睿对于她的作用,开门见山道:“在我床头柜的第二個抽屉后面有块木板,你把木板打开就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 “你所认识的章律师有你還沒发现的另一面。” 林睿一刻也不愿多留,欲起身离开。 “林律师用不着太着急,等你发现了真相,你一定会怀恋此刻的心情,为了心爱的男人憋着一股子劲,崇高,让我佩服,說实话,虽然這是我最后的筹码,但我真不想伤害到你。” 林睿扯出一丝笑,她被這個女人伤害的還少嗎,淡淡的說:“我不明白你所指的筹码。” “你可以選擇把裡面的东西交给警方,因为他们肯定比你更感兴趣,你也可以選擇保留销毁,自然這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這对我們双方是一种共赢。” 林睿揣摩着她话中的意思,额间渗出细微的汗珠,不祥的预感厚重的压在心头,但林睿仍不相信杜向梅手裡真的握有什么证据,故作镇定道:“杜姐,我們打开天窗說亮话,你叫我来自然也不想和我绕弯子,有话摊开来讲明白或许更合适。” “我們拥有了共同的秘密,难道還算不上共赢,我替你们保守秘密,你拉我一把,我們称得上同盟军吧。” “你早就在這等着我們了,你知道我和章柳的家人早晚会来找你。” “你分析的对,但我沒想到是你来找我,我当初只计划从章柳的父母那得到一笔钱,你清楚的,他们家很有钱,既为人母,我也想着在我死的时候给女儿留点财产,到了地下,和先我一步去世的丈夫也有個交代。我本来只想要钱,但你来找我了更好,到底命更重要,和你做交易更划算。” “你口口声声称章柳在帮你犯罪,他是律师,为什么去做知法犯法的事。” “律师也是人,也有苦衷,也要面临情感和理智的選擇,发生在商老板身上的状况,你我心知肚明,商老板可是真真切切和我們同坐在一條独木舟上。不過說实在的,章律师给了我一個惊喜,我万万沒指望他会帮我,用他的聪明才智和专业能力将我从鬼门关裡拖了出来,如此盘算的话,我的第二條命是他给的,不,确切一点,我和商老板的第二條命都是他给的。我也试探過将他努力成我們的合伙人,但只此一次,他好像失忆了般,可做了就是做了,干我們這行的多少懂点法律,我再无知,也清楚知错就改逃不過法網恢恢。” 林睿坐不住了,几乎是飞奔到家,汗水湿透了后背,待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如同*般落到手心裡,恍然在梦中。 她打开电脑,打开移动硬盘,画面中章柳坐在阁楼裡奋力修改合同,林睿呆住了,直到合同中商陆的名字在眼底一闪而過,慌忙而坚决的拔掉了电源,瘫在椅子裡,噩梦初醒。 章柳,他是一個什么样的男人,林睿问自己,她感觉跳动的心被硬生生掰成了两半,眼下如何处理,似乎有正确的答案,又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 這不仅仅涉嫌窝藏罪那么简单。 林睿陷在沙发裡沉思,脑中空无一物,唯有過往的,现在的,以及未来不知走向何方的人在脑海裡晃动,虚无的,缥缈的,空的。 一方窗底下的章柳,抬头望向白蓝相间的天空,天空中映出清晰的刘澹泊的影子,他說,商陆爱的是你林睿呀! 章柳低下头,身体和思维都是空的。 十一個月后,法院以走私、贩卖毒品罪判处商陆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沒收個人全部财产。法院以洗钱罪判处章柳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百万元。 一直到最后,商陆和章柳始终以沉默来承受降临到他们身上的一切。 既生瑜何生亮,可沒有周瑜的故事,哪有關於诸葛亮的传說。 亲手把未婚夫送进了监狱,也极尽一個辩护人的职责为杜向梅四处奔波。判决生效后,林睿申請去美国分所,和叶雅歌重新成为同事,然而年近不惑的少女叶雅歌沒有问起章柳一句,她对林睿客客气气的,客气的真像一個同事。 叶雅歌太怕失望了,也可能她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說了章柳的处境,但仍愿意相信和活在回忆裡。她迫于姨妈和母亲的压力,找了一位外籍男朋友,可在外人眼裡,她的演技糟糕透顶,远远不如和高盛群在一起时扮演的双宿双栖。但一旦人认真生活,生活会越来越认真,一旦演上了戏,戏会越演越长,叶雅歌在清醒和迷糊间颠沛流离。 繁忙的工作和异乡的陌生感麻木了林睿的神经,期间传来過好消息,沐琦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這個对婚姻抱着现实主义观念的姑娘過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又是一年盛夏,王主任给林睿发了急电,召她立即回国。 踩在笠州的大地上,熟悉的暖风扑上林睿历尽沧桑的脸,她看了一眼手表,拂了拂头发,并沒有马上回家,或者去所裡,而是坐上出租车,請司机开往城市的近郊。 這裡是笠州福利院,事先接到电话的院长已等候在门口,微笑着帮林睿拉开车门,迎上双手道:“林律师,好久不见!” 林睿对眼前慈祥的老人笑道:“傅院长身体還好嗎?我在美国时常想您和孩子们。” 傅院长亲昵的挽住林睿,“我身体挺好的,我和孩子们也很想你,正因为有了你们這样的社会爱心人士,我再累也高兴。” 林荫道两旁的香樟树枝叶连盘,搭起一座荫荫葱葱的绿色拱桥,香樟果和阳光一起噼裡啪啦的向下落,落在斑驳的光影裡。 林睿愣了愣,“今年的香樟果成熟的真早啊。” 傅院长笑道:“看来林律师对香樟果有特殊的情感,每次過来,都会格外注意這一片香樟树。” “捐款的人很喜歡香樟树,他說香樟树像沙漠中的水。” 傅院长立足望向一株在风中沙沙作响的香樟树,意味深长道:“林律师的這位朋友做好事不留名,否则我真要当面谢谢他,一千万,对我們福利院来說,真的称得上沙漠中的水,给了我們无穷的动力和希望。” 林睿眼神黯淡的笑了。 傅院长道:“他是個好人。” “他是個好人。”林睿重复了一遍,继而道:“我想去看看月牙。” “学校今天组织活动,還沒回来呢,不過我提前把你要回国的消息告诉她了,她可开心坏了。” “她在福利院沒给院长您添麻烦吧?” “林律师见外了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被执行了死刑,外公外婆失去了抚养能力,我們有责任去照顾。再說,你收养了月牙,月牙是你的养女,你在美国工作繁忙,我尽心尽力是应当的。” “交给傅院长我放心。” 两人边聊边朝草坪旁的一幢两层小楼走去,那裡是福利院的办公区。冷不丁的,从草坪上跑来两個小孩,约莫两三岁的模样,前头的是個男孩子,后面跟着一個扎麻花辫的小女孩,两個人在草坪上转圈,嘻笑着追逐打闹。 小女孩跑的脸蛋红扑扑的,手裡握着一根垂柳,一边格格的笑,一边奶声奶气的叫哥哥等等她。 傅院长对跟在他们后面的女人道:“汪老师,這两個孩子怎么沒去睡午觉?” “院长,這对双胞胎太皮了,根本管不住,我打了個盹,他们就自己跑出来了。” 小男孩听到她们說他,解释道:“院长奶奶,我們不困,我和妹妹我們自己玩,不影响别的小朋友睡觉。” 傅院长道:“福利院有福利院的规矩,开心和快乐是乖孩子,要守规矩。”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這才犹豫的点点头。他有一双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的人忍俊不禁。林睿仔细打量他们,他穿着白色T恤,蓝色棉质裤子,棕色的搭扣凉鞋,小女孩的衣着同样简单,一件粉色的花边连衣裙,白色球鞋,清清爽爽的白净,犹如不染尘埃的小天使。两個孩子虽說是双胞胎,但五官长的并不是很相似,小女孩秀美,小男孩阳刚,加上他们身上独有的贵气,一点都不像是在福利院裡生活的孩子。 林睿对他们生出莫名的爱怜,有一种气味吸引她伸手抚摸他们的头,小男孩冲她歪嘴一笑,眸子晶亮,那种充满善意的痞气,似曾相识,她心裡猛然一咯噔。再看小女孩,眉目像极了一個女人,林睿倒吸口气,故作随意的问:“這两個孩子是怎么到福利院来的?” 傅院长道:“去年冬天在福利院门口发现的,可怜的孩子,冻的全身发紫。” 林睿附和道:“好狠心的父母,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們工作人员发现他们时,他们身上只裹了一條毛毯,沒有任何其它的信息,所以我們给他们取名为开心和快乐,希望他们這辈子会开心快乐。” 林睿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說:“你叫开心還是叫快乐?” “开心。” “咦,你手裡拿的是什么?” “计算器。” “你要计算器干什么呀?” “学做生意。” “开心长大了想做生意。” “嗯,赚好多钱,给妹妹花。” 王主任在办公室裡见林睿迟迟不来,拿起手机打她的电话,桌上摆着關於章柳的案件启动审判监督程序的相关材料,有新的证据表明章柳在修改合同时处于无意识状态,在美国做完手术后,头痛失忆的后遗症在一段時間内并沒有消除。 当然這并不是一两句就能总而言之的,但王主任迫不及待的等林睿赶紧過来,和她分享這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电话刚接通,有人敲门。 王主任道:“請进。” 来人是芳芳,她指着身后的男子說:“王主任,新主任接過来了。” 王主任忙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還是老样子嘛,既宝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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