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横生枝节
在外人看来,钱私语的這個代理主编的位置,是她用一個耳光换来的,但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升职的原因。
這就是资源。
也许冯天莉這一辈子也不会清楚自己失败在哪裡,不是经验,不是才干,也不是能力,而是她沒有一個声名远播的外公和一個风头正劲的舅舅。
私语忽然间觉得這個主编的位子,有些碍眼。
明晃晃地,刺得她眼镜生疼。
汪琪琪主动辞职的消息传的很快,跟私语即将出任主编的消息一样快。
路過报社的每一個角落,私语都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鄙视,或不屑的眼光。老实說,這些争议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
她沒有做错什么。
她沒有挖自己闺蜜墙角,项柏涵不爱汪琪琪不关她的事儿。
她沒有用什么阴谋手段,领导们要升她的职,她沒有理由拒绝。
私语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不要在乎。
可事实是,她在乎。
从主编宣布任命开始,陆陆续续地,私语收到很多祝贺,尤其是桩子跟小米,一下午都在筹划着晚上要去哪裡吃饭喝酒庆祝。私语沒有做声,不置可否。
她真的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沒有,這次升职,她的心,是麻木的。因为汪琪琪,也因为這個位置来得着实有些不是时候。
小米提议去ktv唱歌庆祝,桩子沒意见,项柏涵沒点头,私语想了想,說“我們去喝酒吧,這么高兴的日子,我請客。”
小米桩子自然兴奋地手舞足蹈。只有项柏涵,一双眸子,带着某种柔软的情愫,沉沉地看着私语。
私语被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慌乱。
孟章打电话接私语下班,私语却骗他說自己以及跟同事们要去参加聚会,让他自己一個人回家。其实当时,她正在站在报社大楼裡,看到了他停在不远处的车。
电话那头的孟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答了一句,“好,我等你。”
收线之后,私语看着孟章的车子一点一点消失。
說谎,是因为私语不想让孟章看到這样的自己,一個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凭什么一再要求孟章忍让?
人对人的爱,是有极限的。
自从孟章回来以后,私语已经很久沒有喝得這么尽兴了。如何沒有跟蚊子似的项柏涵在耳畔一而再再而三扫兴的话,這酒,会喝得更加欢畅。
私语挑的酒吧,气氛很好。
酒吧裡的人很多,dj很热闹,灯光流转闪烁的舞池裡衣着随便的男男女女,摇头晃脑地,扭动着乱七八糟的舞步。在這裡,沒人注意他们舞步,贴在周围的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一切只为快乐,放纵。
偶尔,私语也想要放纵。
沒有家人,不管朋友,也不在乎孟章,就這么放纵一回。
私语不停地灌酒,终于引起了桩子跟小米迟钝的注意。“老大是不是不开心?”庄子问。
小米猜想是不是還是跟那個汪琪琪有关,又不好多问。“老大不能再喝了。”這话,小米望着项柏涵。
一瓶芝华士,他们每人只喝了一小杯,现在已经见底,另外又开的一瓶...他们老大大有不干完,不罢休的气势。
项柏涵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不走,她不会停。”
小米看了看一片喝得正高兴的老大,面露难色,“放心吧,我会送她回家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也是,哪次老大喝醉,不是项柏涵送回家的呢。
小米桩子走了,项柏涵才坐到了钱私语身边。抓住了她伸向酒杯的手腕。“别喝了。”
私语抬头,看着他的眼镜迷离朦胧,仿佛隔了一层水雾。
“他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私语知道的,汪琪琪一走。报社裡流传出许多版本的谣传,最有可信度的,就是传說她给领导层施压,她跟汪琪琪只能留一個。
结果显而易见。
一個初出茅庐的小小人事专员,一個是声名在外获奖无数的大记者,留谁保谁,不言而喻。
第二天,私语升职了,汪琪琪走了。這個传闻似乎得到了印证。
然后,全世界都知道钱私语记仇,不大度,手段很辣。
钱私语在用坚强粉饰自己的脆弱,這样的她,项柏涵心疼,怜惜。原本要问的话,被他悉数封入心底。“我沒有什么要问的。”
私语一听就笑了。“那好,既然你沒有要问我的话,我来问你好了。”私语单手撑住脑袋,微微歪着问了一句,“你能告诉我,汪琪琪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嗎?”
项柏涵嘴微微张开,却最终沒有說话。
他怕他一开口,钱私语就会让他滚。
其实项柏涵不說,私语也猜得到。私语又倒了一杯酒,這一次,项柏涵沒有阻止。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孟章嗎?”良久,私语眸子一亮,忽然问了一句。而這個問題,项柏涵一点也不想回答。
“我爱他,可以无限期的等他,即便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即便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就這么在原地,一直等他。”說完,私语转向项柏涵,“你呢,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是不是也可以這么等我?”
项柏涵从来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为钱私语从来沒给他思考這個問題的资格。
所以他迟疑了。
喝完被子裡最后一口酒,私语摇摇晃晃地起身。项柏涵紧跟着起身,却被私语出手拒绝。
“不用了,孟章会過来接我。”私语顿了顿,又继续說。“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琪琪,应该跟她說清楚,她是個认死理的姑娘,我担心她会走错路。”
說完,钱私语就离开了。等项柏涵追出去的时候,酒吧内外,早已经沒有了她的踪影。
项柏涵离开,私语才从酒吧外昏暗的灯光阴影下走出来。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私语算是见识到了。
她从酒吧裡晃晃悠悠走出来,出门就碰到了嘻嘻闹闹的一群人。别人不认识,人群裡红色大衣的那位私语喝再多酒都不会认错。
冯天莉。
呵呵。
私语看了看对方的人,在看了看形单影只還醉醺醺的自己,决心很识相地绕道而行。可冯天莉沒让她得逞。沒走两步,后头就有人快步跟了上来,两個男人堵住了私语的去路。
“哟,這不是我們的钱大主编嗎?怎么,见着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私语回头,看着冯天莉,面无表情。“冯小姐,现在是下班時間,你想干什么?”私语问得直截了当。
冯天莉今天喝得也不少,至少不比钱私语少。见钱私语从酒吧裡出来,心裡只想着這世道就是這样,她因为失落而买醉,而有些人,就可以举杯庆祝狂欢。
总是不公平。
“天莉,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记者?”堵在私语身后的镶着金牙的带着金链子的,二十四五岁青年,打了一個酒嗝,问了一句。
冯天莉知道這群人不好惹,她也沒动教训钱私语的念头。工作跟生活,她分得清。再說了,往后,钱私语就是她直属上司了,虽然年资放在那裡,她不用对钱私语唯唯诺诺,但是真要是扯破了脸皮,自己也沒好日子過。
“算了算了,我們继续玩我們的。”冯天莉转身,后面的男人却沒有跟她一起走。
“听天莉說,你不是挺狂的,怎么,现在倒像是掏了胆儿的小耗子不敢作声了?”那年轻人說完,直接把手搭到了私语的肩膀上。
“拿开你的收,放尊重点。”冯天莉回头,正看见钱私语狠狠地打开那只手,一脸嫌恶。
“杨哥,别過了,她不是我說的那個人,就是我一普通同事。”冯天莉不想把事儿闹大,皱着眉,唤了一句。
几個男人一听這话,互瞅了一下,满脸都是淫/笑。为首的金牙更是伸出手臂,径直揽住了私语肩膀。“既然是同事,那大家都是朋友了,走走走,我們进去再喝几杯。”
脖颈间传来让人恶心的温度,体内又有酒精作祟,私语一個激灵,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金牙色迷迷地看着私语,私语双手猛地一推,金牙也是喝多了,一個踉跄就倒到了地上。其他小厮一拥而上,有上前搀扶起金牙的,也有扣着私语双手的。私语奋力挣扎只想快点跑开,却敌不過几個男人的力气。
金牙站起身,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臭娘儿们,你敢推我。”說完,右手一扬。
冯天莉急了,“杨哥,给我個面子,她是個不懂事的,算了。”
姓杨的這才收了手,走到私语面前,油腻腻满脸横肉直往私语脸上蹭。“是不懂事,今晚哥哥就让你懂懂事儿。”
私语一身麻。
“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一定...”私语话還沒說完,姓杨的肥头大脑已经凑了過来,私语想推,双手被人一左一右束缚。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轻薄,私语猛地抬腿一踢。
立马传来男人一声凄厉的叫声。
私语不知道踢中男人要害有多疼,困住她的两個小厮松开了手,私语想都沒想,转身朝冯天莉大喊了一声,“還不快跑!”
冯天莉也是看傻了,钱私语這么一喊,她也跟魔症了一般,拔腿就跑。
身后的男人吼了一句,“畜生,還不给我追。”
一边跑着的私语下意识的喊起了救命,路上行人不少,却都沒当回事儿。這年头,就是這么现实。
跑回了酒吧,人流多了一些,却并不保险,那几個小混混追了過来。私语准备进酒吧躲躲,后背的冯天莉立马拉住她。“不行,這酒吧就是他兄弟开的,你现在进去不是送死?”
私语头大了,“那怎么办?”
冯天莉瞪了她一眼,“我要被你害死了!”說完,掏出手机打了110。
眼看着小混混们越来越近,私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沒走几米,就看到了酒吧门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陵光。
她身边站了一大群人,其中有些人私语是有印象的,是社科院的研究员们。陵光也看到了她,以及她身后的那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赶紧朝她招了招手。
私语拉着冯天莉,到了陵光身边。再看看后面那群人,见她们俩走到了人群裡,放缓了脚步。
“這是怎么了?”陵光问。
“出了点意外。”私语有些不好意思,勉强朝陵光跟她身后的同事们笑了笑。
陵光刚想开口回应一句,被一旁的冯天莉催促道。“還等什么,赶紧各回各家,别墨迹了。”
私语一听火就大了,“你从哪裡招惹的這些混混?”
冯天莉也不是吃素的,听私语這么一吼,心下一热。“我招惹的?要不是你踢人家,至于连累我被人追嗎?”
陵光听了两人的对话,又闻到了私语身上浓重酒味,大概猜到了几分。“不用担心,我們這裡這么多人,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陵光话音刚落,怎料到原本還站在几米外的那几個小混混,竟突然直直地朝私语扑了過来。陵光从他们手裡,看到了明晃晃的小刀。几乎是一瞬间,陵光转身,死死地护住了安安。
安安呆住了,只听到冯天莉在耳边,一声尖叫!
一旁陵光的那些男同事们反应過来,立马将行凶的男子扯开,那男子并不高大,三下两下,就被夺過小刀,撂倒在地。那群跟在后面的小混混见势头不对,不過几秒便作鸟兽散。
“钱私语,你朋友受伤了。”冯天莉大叫了一声。
安安一抬手,一手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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