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知晓
君修言见他已经收手,伸手去接却接了個空,白默晨竟是碰都沒让他碰就直接把妖丹像撒豆一样朝着沧翳的方向丢了過去。
沧翳也不做声,手掌一挥接了妖丹就一枚枚融成精纯力量化入石天轩体内,接连几枚妖丹之后,石天轩的脸色果真好了不少。
這些事情做完,白默晨才心有余悸的把眼睛朝君修言的方向瞧了過来,下了個决心后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郑重十分地开口說道:“君老弟,這百日之内,我希望你能不碰血腥,不造杀孽……還請你答应我這個條件——”
君修言听他每個字都似乎斟酌的十分仔细,看着自己的目光也隐隐带着奇怪的情绪,突然发笑点头道:“就如白兄之意,我不会再妄造杀孽,只保我与阿轩性命便足够了。”
“你……我只是觉得這妖界的修者……還是…還是不要随意杀了比较好……”白默晨见他轻易答应,顿时张口想解释什么,不過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這一句。
他這一句說完,君修言并沒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扭头去看石天轩的情况,脸上微微露出思索的表情:“也不知阿轩何时会清醒過来,他的情况似乎十分棘手。”
“他的情况是中了鲛人一族的‘不见蛊’了,子母双蛊现在共存在這裡——”一個细小的声音還沒来得及全部說完,就直接被掐断了尾巴。
這声音熟悉得很,君修言曾自肩头听了好几日,不是那棵转醒的黄草又会是谁。
“好小子!我們辛辛苦苦瞒着,让你一下就捅漏了!要你干什么用!”鬼王也不管那群伏在地上的妖修,直接飘将下来,打算捏死君修言衣襟裡藏着的小黄草。
白默晨将黄草的话尽数封了起来,却不料鬼王一番话便是坐实了這黄草的說法,不禁喟叹一声,解了对那琉璃魂遗孤的禁言,又把鬼王的攻击挡了下来:“不用杀了。”
现在再去杀這琉璃魂,除了泄愤之外已经完全沒有任何意义。以君修言的敏锐,完全能够凭借着這句话摸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来,更何况,就算是沒有這句话,他也绝对不敢肯定几個人能瞒得住君修言多久。
“不见蛊,双蛊存则子蛊百日而亡。”君修言盯着另外三人笑笑,开口道:“白兄說的沒错,這琉璃魂還是放過他吧。”
自始至终,他都是知道‘不见蛊’存在的,手腕上的狐纹联动了一丝莘怜的神识,因为在他打坐修补体内阵法的时候,這位狐族圣母娘娘把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当做留影记录了下来。
不過這蛊见不得血却是在白默晨一定要他答应自己不造杀孽之后才恍然大悟知道的。
鬼王见白默晨出手拦他,索性连对招都不肯,直接收手,嘎笑几声宽慰起君修言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咱们這几個人面前,什么事能叫麻烦!”
虽然他跟這人不熟,但是白默晨跟他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說這小子的妹妹现在是灵鬼界的灵鬼王,统帅掌控界内百灵百鬼,尽得他真传的心爱弟子,這小子的弟弟是他老邻居龙魂之主的转世,单就白默晨往這裡一站,也由不得他不给面子。
更何况這個修者的修为古怪,为人也蛮有特色,在他看来倒也是很值得一交的。
“原来你们一路小心翼翼,竟然說的是這個!哈哈,這個你们也真不必担心。”君修言见就是沧翳也微微朝自己這边瞥眼過来,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倒是突然一暖,說出的话也带了暖意,不似从前清冷。
“怎么?你有办法弄死這不见蛊?”鬼王见他說的洒脱,咕噜着眼睛连忙问道。
“沒有,我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体内有东西,既然感受都感受不到,更别谈要灭了它了。”君修言难得不拘谨于礼数,伸手拍了拍鬼王的肩膀:“所以還要拜托几位辛苦百日了。”
“你這個人真是奇怪,都要死了反而還笑出声。”他衣襟裡那棵小黄草突然冒出一句来,显然是在之前就暗自静下声来聆听几人說话。
“你還說话嘎!”這琉璃魂不开口,鬼王還当他不存在,此时一开口,鬼王听见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要捏住他。
“我是妖界战皇一族的琉璃魂,难道還怕死不成!”那小黄草在君修言衣襟裡挺直了枝叶,颇有一副铮铮傲骨。
“难道要你的說法,我中了不见蛊之后要天天以泪洗面?”君修言自怀裡把黄草拿出来,让它对着自己的脸,跟它面对面的說起话来。
“嘶——還是别了,那样更奇怪。”黄草叶子一抖,不好意思地說道:“多谢你几次三番救我,我刚才不是存心笑话你的。”
“我并沒有放在心上,你大可不必介怀,不過我看你一路上见多识广,对‘不见蛊’這种十分冷门的法门也有了解,還真是厉害。”
君修言這句话可是戳到了小黄草的心坎儿裡,他美滋滋的晃了晃草叶子說道:“那是当然,我现在太虚弱,只能附身在這棵草裡,等我伤势好了,琉璃心能够自行运转,就不需要附身了。”
琉璃魂正如其名,本身就是精魄沒有实体,而所有的力量来源都是精魄凝聚而成的一块琉璃玉心,這琉璃玉心平时根本看不见摸不着,可是那帝霄之前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琉璃魂一族的玉心显露出形状,這才将他们全族尽灭,而小黄草就算是勉强逃了出来,玉心也岌岌可危,让他连凝练魂体也做不到,只能附身在一株枯黄小草上,到了紫月出来时,才能借着那一缕阴阳相生的妖气清醒片刻,却正撞见了正要问路的君修言一行。
随即指路并谎称一番,让众人带着自己,去往帝霄城报仇雪恨。
及至进城后這一番阴错阳差,几番生死,却也着实让他意料不到。
小黄草正要继续說下去,却见君修言的一双眼睛不再看他,顺着对方视线看去,发现是那個中了母蛊的修者此刻清醒過来了,便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中了母蛊的,心神极其容易失控,一旦妄开杀戒却沒能控制得住,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变成一個嗜杀成性的疯子……而子蛊虽沒有母蛊厉害,但是時間越久,孵化所需的能量也就越多,直到百日,嗜杀成性的母蛊会亲自破开喂养子蛊的器皿,将子蛊吞吃入腹,而因为母蛊于子蛊血脉上的先天压制,成为子蛊器皿的那個人即使再厉害,也逃脱不掉被吞吃的命运。”
這琉璃魂一族是年代久远的大族,虽然族中渐渐沒落,但是小黄草自幼作为少主被全族栽培,典籍并沒有少看,所以洋洋洒洒的就說出這么一大段话来。他笃定這個消息是救了自己這人最感兴趣的,說出来企图让君修言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谁啊,說什么‘蘑菇’‘紫菇’的?這城裡是木头,也有蘑菇精嗎?”石天轩刚恢复了意识和对身体的掌控,就听见耳边传来那么一大段话,也不经脑,下意识的就囫囵回话過去。
“阿轩,你感觉如何?”君修言见石天轩這会儿說话還是迷迷糊糊的,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怕他是消耗過大還晕着,开口问道。
“沒事,沒事,你沒事吧!”石天轩眼前的视线還沒有完全恢复過来,不過君修言的声音呢他是立刻听出来了,急忙又反问了回去,生怕自己在沒有意识的情况下又伤了君修言。
“瞎眼嘎!真是瞎眼嘎!青天白日的在這裡恩爱给谁看!”鬼王摇了摇手裡的扇子,一双邪眼朝着斜眼的方向发展過去:“你们俩都好着呢,本大尊在這儿可不是摆设!”
“哎嘿!那就多谢鬼王,多谢老白,多谢沧小弟弟了!”石天轩這会儿已经适应了回来,自地上跃起,笑呵呵地对這几人行了個礼:“小子有劳你们费心了,這裡给大家陪個不是。”
他眼见着围绕着几人遥遥拜在地上的一片妖修,一咂嘴,干声笑道:“這……几位老大不会是把這個城给打下来了吧?”
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猜测好像有点道理,不然那群眼高于顶的玄火木一族怎么都安安分分的趴在地上了呢。
又见君修言微微朝他点头,他倒是难得吐了吐舌头,深深为己方人员的战斗力所折服。
“是……厉墨凌大人嗎?”群妖中有一個灰衣留须的中年人站出来,对着几人行了一個大礼之后,战兢中带着些讨好的笑意:“敢问几位尊者,是不是厉墨凌大人請来的救兵?来相助這琉城?”
“余青鱼?你還沒死啊!”小黄草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开口高声道:“正是我厉墨凌,不過你還真是懂的自保,琉璃魂一族都快灭了,身为从属族的‘青玉族’還活的好好的。”
他一边答话,一边在君修言耳边悄悄說道:“這個人胆子小的很,最懂钻营取巧,吓得厉害了一定会說实话,你们想问什么可以用此法问他。”
他說完這句话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君修言见到时的羸弱状态,像是普通枯草一样,被君修言拿在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