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风暴
驼马队离石天轩被传送进来的位置不近不远,此时走得近了,正好到了石天轩旋照期精神力所能感应到的范围裡,所以那驼铃声才能被他突然觉察到。
“前面有块沙姆岩,我們去歇歇脚——”
为首的黑衣老汉打了個呼哨,右手上的粗鞭一甩,队伍就朝着方才石天轩歇脚的巨岩這边缓缓走過来。
只要找到人就好办了,石天轩开心地笑了。
他刚要直接现身出来,心念一转,又改变了主意。他要是贸然一個人出现在戈壁深处,還一副守株待兔的气势傻站在那裡,那不把這些人吓死也都吓跑了,到那时候可是大大的不妙。
這些人肯定会找绿洲歇息,不如悄悄跟他们去绿洲,再作打算?
做了這個决定之后,石天轩就也沒急着露脸,一方面通過灵兽契约叫小白不要轻易现身,一方面聚精会神的紧紧盯着那群人,到底還是一副偷摸摸守株待兔的模样。
這支驼马队是由五小队散商联合组成的,沒有大型武道团才有财力配备的巨型异兽,只有近五十匹的普通驼马,一行将近四十多個人随行。
出声招呼的這個嗓门高亢老当益壮的黑衣老汉名叫陆老铁,是這支驼马队的总掌鞭。在小半個北区的小户散商圈子裡小有名气的驼马队首领,人人见了都要恭称一声“陆大掌鞭”。
他在戈壁裡来往過好几回,自问熟悉绿洲和各处沙匪的分布,应对戈壁裡恶劣多变的天气也称得上老本行。
早年靠当小户散商雇佣的总掌鞭赚够了钱,又靠着這么些年积攒出来的人气给儿子在附近镇上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行会做了個管账的副执事。陆老铁本想年纪大了安定下来找個定所休养,却不想半個月前儿子突然病倒,药石难医。他咬着牙散尽家财,可到现在人還是不好不坏的吊着,药钱也沒了着落。
好死不如赖活着。
在荒原裡行走了大半辈子的陆老铁咬了咬牙,托老友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儿子,收拾好一身行头,重新干起了掌鞭的老本行。
這條联结南北两区的商路以前是很难走的,不单是酷热缺水,更主要的是沿途有很多沙匪窝,最近几年才稍微平静了一点,所以又有驼马队陆陆续续在绿洲聚集,打算走上這條可以通往南区的古董级商道。
陆老铁重操旧业的打算正中這些散户的下怀,几波小户散商在一起一合计,觉得陆大掌鞭开口的价钱虽然比一般的掌鞭高,但比起雇佣武道团来說還是很合算了,也就下了决心当即拍板了這桩买卖。
陆老铁收了定金,带了愿意跟他這一趟的几個曾经的老伙计,加上那五队小户散商,略作收拾就上了路。這时候,驼马队已经走了一多半的行程,大概等到了下一個绿洲,再走上二十多天,就能到南区的范围了。
听了陆老铁的号令,這支驼马队朝着這边徐徐走来,不到一刻钟,已经停在先前石天轩歇脚的那块巨岩的阴影裡,做暂时的原地休息。
脚步声、吆喝牲口的呵斥声一時間响成一片,让寂寥的戈壁也终于显出一丝生气。
一直藏在暗处偷摸摸的石天轩正觉得自己藏的无聊,听着驼马队忙忙碌碌的便也觉得好奇有趣。他转了转眼珠子,玩心忽起,敛息用了個轻身法决纵身跃到了那块巨大的岩石之上,找了個平坦的位置蹲下,高高在上光明正大饶有兴致的听起了墙角。
“榔头的情况好点儿沒?”陆老铁指挥着众人先牵好了驼马队,又理好了货。一边往阴影裡走一边高声的对着阴影裡的几個人喊了一嗓子。
“陆大掌鞭,我看榔头是不行了,之前被蝎子蛰了也不开口,毒水都冒出来了才觉着不对,這條腿八成是要废的。”
一個高個儿的汉子开口,手裡拿着個粗糙的皮水囊,有些为难的晃晃。
“废什么废!我老砣子就不信,戈壁裡跑商的哪個不晓得沙蝎毒的治法?你能說你用這一皮囊水不能把毒水冲干净喽。”一個脖子上搭了條灰白粗布看上去年過半百的行商拽着那條粗布擦了把脸,挺直了脖子对答了一句,把头扭向一边的黑衣老汉:“陆大掌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救回来也是個占口粮的,我們剩的水不多了,伙计驼马都要省着用,离下個绿洲還有十天的路,這一囊袋水你敢担保哪一天不是能用来救命的?”
高個儿汉子不服气的顶了回去,也把头转向陆老铁:“陆大掌鞭,榔头個子小力气也小,大伙儿知道他努力,也不计较他活儿干得少。可這回他中了沙蝎毒,眼见着要到沙风暴的活跃期,队伍能在荒漠裡呆几天?队裡的驼马都拉着货,骑不上人,一直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
陆老铁說道:“吵什么吵,都闭嘴!唉……榔头也可怜,先用半囊水吊着吧,那條腿能不能好就看他造化了……奇怪,前后個把月的路程,驼马队都是擦着沙蝎群边過的,這时候沙蝎一般也不出窝……也只能是這小伙子倒霉了。”
在驼马队都是总掌鞭的說了算,哪個伙计不听话,下场会很惨,最厉害的处罚就是被丢在戈壁裡不管。所以陆老铁這句话一出,先前意见不合的两個人也都双双点头同意了這样的处置方式。
石天轩半蹲在石头顶上两只手做個凉棚搭在眼睛上這边望望那边看看,顺着高個儿的动作在一堆货物中间找到了那個半死不活平躺在一张用来隔热的破毯子上的倒霉伙计。
“這瘦胳膊瘦腿的,啧。”
石天轩咂了咂嘴,视线落在那伙计被撕下裤腿的伤腿上。
那條右腿偏向膝盖的地方在左右两侧有相对称的两個血洞,血洞被一把红土糊住,又在大腿处系了几圈布條,以石天轩在万草谷過了這么多天野人生活的眼光,应该是处理過了。
见到高個儿走過来,那年轻伙计一双眼睛带上了恳求:“高大叔,我真的還能撑住,南区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跟总掌鞭說說,让他别扔下我。”
“榔头,总掌鞭同意分给你半囊水治伤,老高我不保证半囊水能不能救了你的腿,但你要是能撑着走十天,等队伍到了下個绿洲,你這條腿說不定還能保住。”
高個儿汉子叹了口气,掏出皮水囊挽起袖子开始麻利地处理起榔头腿上的伤口。
“到下個绿洲要十天的路程?也不远嘛。”石天轩用带着戒指的手指挠了挠头皮,自言自语道:“這高個儿真過分,這伙计都残成這样了還要让人家在這烤炉一样的地上走十天,不残也残了。”
“沒問題,我撑得住,高大叔麻烦你就這么跟陆大掌鞭說吧。”
榔头嘶哑着声音用手指沾了点水囊边的水,在干裂的嘴唇上沾了沾,然后强忍着重新撕裂开血洞的疼哆哆嗦嗦的对着高個儿說了一句。
這年轻伙计外表看又瘦又黑,但整個人偏偏散发着一股书生气,不知道为啥会起‘榔头’這么個搞笑的名字。
就凭這個搞笑的名字,他石天轩就大发慈悲的做件善事把這個年轻伙计的毒给解了算了。
石天轩翻看了下手上的玄铁戒指,他记得之前玄天老儿曾教他用那個被他顺過来的木鼎炼過解毒丹药,试图解万草谷那只异兽的瘴毒。不過遗憾的是他的初级丹药经過试用完全沒有对那只扁毛畜生奏效就是。
此时神识探入戒指空间,一眼望去,看着裡面密密麻麻塞着好几百颗的初级解毒丹药,石天轩觉得看得他头都大了。
顺手给這伙计一颗就当清理空间了。這主意不错。
“這颗挺大個儿的還是留着吧,唔……這颗药性不错……”石天轩从戒指裡抓出一把解毒丹在手裡挑挑拣拣,“恩,這颗模样不好,都炼走形了,药性倒還在,就這颗吧,一小小的蝎子毒,小爷我炼的解毒丹药就算泡水都能给你解了。”
“轰隆——”远远一阵风刮過,带着沙子率先扑了‘高高在上’正拿着颗解毒丹扭来扭去志得意满的石天轩一头一脸。
伴随着這阵风而来的是隐隐能听到的闷声雷响,声音很弱,但有渐行渐响的趋势。
“怎么会有雷声,這裡不会下雨吧。”抹了把脸,石天轩‘呸’了几声,暗道倒霉。
“老高,快過来搭把手,沙风暴要来了!!”
又是一阵风刮来,比刚才要猛烈许多,“呜呜”的风声刮得地上碎石横飞尘土四起。已经可以清楚地听见沉闷的震颤声,驼马也大声嘶吼起来。
从石天轩的位置听起来,连陆老铁高声指挥的声音都被风刮的飘飘渺渺的,他位置偏高,被风沙吹得晕头转向,入目的全是黄红交杂的沙土屏障,处于巨石下方的驼马队众人的身影辨认起来都很困难。
石天轩在巨石顶上彻底风中凌乱了,他压低了身子,摁住四处乱飞的头发,狼狈的从岩石上滚了下来,也管不了什么敛息不敛息了。
這阵邪风吹得他還沒金丹就要飞天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尝试!!!
“别乱!!先归整驼马队跟货!!驼马围成小圈,都把货物围在外层!!這回我們的货是铁岩跟星雨钢,沉得很刮不走——!!”
陆老铁又咒骂了一句,大声叫起伙计:“沙风暴過来的时候,都把身子缩在驼马群裡,不要起身,不要乱跑,否则后果自负!!”
几個伙计本来都是熟手,主要還是十好几個小户散商乱了阵脚,不過在陆老铁的指挥下,虽然還是心慌得很,后来也都强装镇定的乖乖听着指挥。
驼马队众人将驼马围成小圈,又把货物围在外层用随身的特制钩子固定好。五队散商组成的驼马队被分成五组,围成了五個小圈,合起来又是一個大圈。
众人手忙脚乱的做好了应对沙风暴的准备,却发现远处的雷声渐渐小了下去,风也悄然停息。沒有人敢发出声音的戈壁上,四周一片寂静。
“石家小子,敛息!”
神识裡突然传来玄天心急火燎的示警,从巨石上滚下来灰头土脸此刻正藏在一群散商裡的石天轩怔了一下,身体已经條件反射似的重新运转了敛息法决。
“到底怎么了?玄天老儿。”
石天轩摸着手上的玄铁戒,悄悄将手指搭了上去。
這样直接触摸到玄铁戒实体的交谈方式,并不像神识交谈一样会被人轻易发现。
作者有话要說:石天轩【做操中】:啊哈,這几天都沒戏份一出来就是动作戏,老骨头都要‘咔啪’一声了
君修言【拍肩】:你吃沙辛苦了
石天轩:我要跟你搏命!!
玄天:石家小子,不要学道爷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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