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坏脾气的外科医生
不過对于楚良来說,为庐州正名只是顺带之举,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帮洪斌主任树立开展洪式一针法的决心。
新技术的诞生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失败永远都是成功之前无可避免的主旋律,洪斌主任其实现在就缺别人推他一把,只要一把,這项造福千万人的技术就有可能提前好几年面世!
于是一行人出发前往主会场手术室,第四天上午一共安排了三台手术,其中最受瞩目的当然就是主会场的胰十二指肠切除术。
手术被安排在京都医院最大的手术室内,但即便是這样,二楼观摩室也依旧人满为患,而更多的医生则只能呆在京都大酒店的大会议厅裡,只能通過固定的摄像机位观摩這台手术。
楚良带着李萌萌出现在手术间后,立刻就有人走過来语气不善道:“你们是干嘛的?无关人员出去。”
“洪斌教授邀請我們来的。”楚良回答道。
那人听到洪斌教授的名字后,竟然依旧沒有让路的意思,皱了皱眉头說:“洪斌教授邀請你们来干嘛,看不到手术间裡面人都已经這么多了嗎?”
楚良见状也不再好脾气,沉声道:“主刀连邀請两個人来观摩手术的权利都沒有嗎?你又是谁,凭什么质疑主刀的决定?”
那人顿时脸色一黑,冷哼了一声后還是让开了路。
两人于是走进手术间,洪斌教授正在忙着做术前准备,看到两人后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楚老师,我怎么感觉洪斌教授似乎有点受气啊。”
迟钝如李萌萌此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看着被使唤来使唤去,還不怎么有怨言的洪斌教授,她顿时有些不忿:“這些人凭什么使唤主刀啊,一般不都是主刀使唤别人嗎?”
“洪斌教授脾气太好了,临床就是個欺软怕硬的地方,太软弱的人总会被欺负,真正厉害的主刀不管平时多么和煦温柔,上了手术台就必须要专断独裁,這种关乎生命的地方,只能有一個声音,那就是主刀的声音。”楚良缓缓說道。
性格决定命运,楚良一直都认为老好人在临床是绝对混不开的,尤其是外科医生,就更需要有一個暴脾气,要让所有人都敬畏自己,能够无條件的服从自己的所有命令。
也只有這样,在争分夺秒的手术中才能把效率提升到最大,不会因为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而分辨不清正确的方向。
而洪斌教授此时恰恰就缺了一点脾气。
术前准备很快就结束了,直播设备也同步调试结束,闪烁着红光的镜头对准了手术台,对准了主刀位置上的洪斌主任,這台被全国外科医生关注的胰十二指肠切除术即将开始!
李萌萌有些胆怯的看向了绿色铺巾,她很清楚那下面蒙着的是一张陌生人的脸,但這依然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奶奶,七年前的奶奶就是這样躺在手术台上,等待着洪斌主任的手术刀。
不管是观摩室内的医生,還是身处在大会议室内的医生们,此时都屏气凝神,眼睛紧紧盯住术野,等待着洪斌主任落下第一刀。
万众瞩目之下,洪斌主任接過手术刀,在病人上腹部正中的部位切下了一刀,皮肉分开,一层层露出腹腔内部的结构,鲜血丝丝缕缕的渗出,纱布轻轻一按便不见了踪影。
毋庸置疑的大师级手术技法。
进入了手术状态的洪斌主任格外的专注,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腹腔暴露后,依次探查肝脏、胆道、胃十二指肠、盆腔、肝门部……等部位的肿瘤转移情况。
作为普外科最大的手术,整台手术需要切除六個脏器,重新建立三個吻合点,這对于主刀医生的整体规划能力要求极高。
换做一個毛手毛脚的年轻医生,手术還沒有开始,估计就已经晕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可洪斌教授不愧是未来能够解决胰肠吻合难题的天才,如此复杂的手术落在他的手上,却显得十分井井有條,手术由易到难,一步步的稳步推进着进度,沒有任何停滞的感觉。解剖十二指肠外侧,游离胆囊、胆总管,游离肝固有动脉……
楚良就站在洪斌教授的侧后方,能够清晰的看到洪斌主任所有的细微操作,手术到目前为止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洪斌教授的操作挑不出一点毛病。
“难怪洪斌教授的治疗组有勇气在京都外科峰会這样的舞台上展示這台手术,洪斌教授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楚良看得很认真,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观摩一位顶级大牛的高难度手术,這对于楚良這個挂哔来說也是宝贵的机会,受益匪浅。
不過楚良也很清楚,這台手术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被称为死亡吻合的胰肠吻合能否顺利完成,才是决定整台手术走向的关键!
手术台上的洪斌主任此时已经完成了胰肠吻合的所有准备工作,面对着离断状态的胰管和小肠,他却突然愣住了,站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助手赶紧催促道:“洪斌教授,這时候发什么愣啊,很多人都在看着你手术呢,拜托注意力集中一点。”
“哦,哦。”洪斌教授机械式的点了点头,拿起了缝合针,可下一秒又停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助手语气有些不满道。
“這個病人用普通缝合的方法不太好。”洪斌主任突然皱眉道。
“什么意思?”
助手突然紧张道:“洪斌教授你可不要吓我,這是全国直播,不能出問題的!”
洪斌主任却依旧表情如常道:“不能用普通缝合的方法,他的胰管有問題,手感比普通的胰管還要柔软脆弱,而且他的年纪還很年轻,小肠蠕动功能活跃,按照普通缝合的办法,术后肯定会出现胰瘘的。”
洪斌教授的经验很丰富,沾血的无菌橡胶手套轻轻触摸了一下病人的胰管,特殊的手感立刻让他警惕起来,开始思考普通缝合有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助手這时候却听出了点端倪,顿时皱眉道:“洪斌教授,你是想用你之前想出来的方法缝合?当初的教训你還沒有记住嗎?如果不是主任把事情压下来了,你就要倒大霉了,你现在怎么還惦记着那個不靠谱的技术?”
“那是一针法,不是不靠谱的技术,之前那個病人的問題也不是因为一针法。”洪斌主任平静道。
“這无关紧要,這台手术方案早就已经定下来了,主任在之前還特意叮嘱過我,要严格按照方案手术,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洪斌主任你不要让我难做!”助手语气强硬道。
“难做?”
洪斌主任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助手,思考了片刻后說道:“难做的话,就不要做了,你下台吧,换人上来和我做這台手术。”
“你說什么?!”助手一愣,显然沒有料到平时好脾气的洪斌主任竟然会說出這种话。
“你下台吧,我现在也有点拿不定注意,让楚良上台和我商量一下。”洪斌显得很犹豫,深深叹了一口气說道。
“楚良?楚良是谁,洪斌主任你有什么問題不能和我商量嗎?为什么要和一個外人商量?”助手十分不理解道。
“你?”
洪斌教授此时也有点不耐烦了,好脾气的人不代表沒有脾气,尤其是在這么紧张的手术环境下,洪斌教授接二连三让助手下台,对方就像沒有听到一样,還一直在旁边說個沒完,一副弱智模样。
脸顿时一垮,洪斌教授不耐烦的骂道:“你懂個屁,同样的话我不想說第三遍了,滚下去,让楚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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