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场漂亮翻身仗
“小金啊,你也過来吃饭?”
钱允文年近五旬,比金胜大了十几岁,叫他小金本沒問題。但是,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老”和“小”俩字。
說人老,就是嫌弃是老人家,该给年轻人腾地方,退休回家哄孙子了;說人小,又是讽刺不成熟。所以說,一般都叫官职,只有关系极好的才会這么叫,否则有轻视之嫌。
钱允文管金胜叫“小金”,金胜心有不满,碍于情面沒有发作。可關於换包房的問題,他隐晦的表达出了不同意。
“钱副县长。”金胜有意把“副”字念得很重,“一会儿我們還有其他客人,這個包房肯定是坐满了。刚才我過来时,看到别的包房還有空的,要不然你们……”
不等钱允文說话,胖子阴着脸乜斜着瞧了瞧金胜,一撇嘴问钱允文:“這人谁啊?”
见胖子发话,钱允文马上陪着笑脸,给他介绍金胜,至于厉元朗和季天侯,官太小,直接省略掉了。
介绍完金胜,钱允文故意大声道出胖子的身份,是說给厉元朗和季天侯听,更是点给金胜听的。
“這位恒勇恒总,是广南市恒嘉房地产公司总经理,也是市委组织部恒士湛恒部长的公子。”钱允文脸上泛着光泽,說话底气十足。搬出来市委组织部长的儿子,不就等于說,他拿下县长宝座,板上钉钉了么!
怪不得敢這么放肆呢,原来是恒部长的独生儿子,正经官二代。
书记管官帽子不假,可是组织部也是主管官帽子的部门,组织部长的意见,书记有时候也得权衡一二。
恒勇嘴角往下耷拉,眼角眯缝着,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看人的感觉。“金胜,嗯,听我爸提起過,省大高材生,是挺年轻的,年轻人嘛……做事好冲动。”
一個体制外的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個副县长品头论足,凭的是什么?還不是仗着他有一個好爹!
金胜气得面色发紫,隐忍不发,双手却死死攥成了拳头。钱允文则是一脸玩味的笑容,有恒勇撑腰,他心情好到爆。
而一边的厉元朗早就看不惯恒勇的所作所为,金胜是副处级,恒士湛脑子裡或许有他一号。厉元朗不過一個小小副科级,他就不信恒士湛一個副厅级干部,能把他怎地!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想到此,厉元朗跨前一步,站在恒勇面前,毫不客气的质问:“恒总,你刚才的话是代表了恒部长還是你個人?”
恒勇正自鸣得意,被厉元朗突如其来的质问当场惊愣住了,卡顿一下才說:“我的话就是我爸的意思,我就能代表我爸。”
“好!”厉元朗突然高举起手机,义正言辞道:“你的话我已经给录下来,我這就打给水庆章书记,我想问问他,一個组织部长的儿子能代表组织部长,這符不符合组织原则。”
說毕,当着众人的面,厉元朗啪啪拨出一连串号码,真的打了出去。
水庆章,即将走马上任的广南新市委书记!
厉元朗一席话,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是震惊的震。
刚才還趾高气扬的這位恒勇恒大公子,一听到水庆章的名字,顿时全身都萎了,他再是個草包,也知晓水庆章的名声,那可是他老子的顶头上司!他老子不敢得罪,借他十個胆,他也不敢。
他的脸色瞬间吓得煞白,油光锃亮的脑门上爬满冷汗珠子。手指着厉元朗,嘴唇哆嗦着,一连說了好几個“你”字,却沒有下文。
就连钱允文都暗自出了一把冷汗,自己托了多少关系想要巴结水庆章,到头来全都灰头土脸给挡驾回来。眼前這個小小的老干部局副局长厉元朗,竟有這個通天本事!不知不觉和新書记有了联系?
大多位高权重的领导都有一個私人手机号,外人不知道,只有关系最近的人或者家裡人才有资格掌握。看样子,厉元朗不像是造假,他目光如炬,异常坚毅。乖乖,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還是君子不吃眼前亏,把這一页赶紧翻過去吧!
于是,钱允文硬挤出桃花灿烂的笑脸,上去一把摁住厉元朗打电话的手,帮着他挂断手机,一個劲儿的赔笑道:“元朗啊,這都是误会,误会。呵呵!恒总不是那意思,算了,包房我們不换了,金县长你们聚,我們就不打扰了。”
随即,轻怕着恒勇的手臂,冲金胜厉元朗等人微微点头致意,转身率先离开包房。
恒勇铁青着脸,频频点着肥胖脑袋,并向身边一人耳语问一句,随后咬着后槽牙說:“你叫厉元朗,行,我记住你了,我爸也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在众人簇拥下,气急败坏的走了。
這一幕的剧情反转,那個酒店经理全都看個一清二楚,心裡狐假虎威的那点气势,在主子灰溜溜落败之后,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看都不敢看厉元朗他们几個,低下脑袋撒欢儿似的逃离218号房。
“哈哈哈!”在包房裡就剩下厉元朗他们三人之后,季天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解气,太他么解气了!
就像一個便秘的人瞬间通畅一样,所有阴霾、所有晦气一扫而光!
金胜也是喜不自胜,刚才正面交锋,被恒勇這個官二代压得透不過气来,厉元朗出奇制胜的一招,化解得干净利落,他一把揪住了恒勇的命门。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這個小学弟,有头脑,有勇气,有担当,能堪大任。
有了這么一段小插曲,金胜觉得這地方喝酒有失兴趣,提出来换個地方。让司机开来他的专车,去县郊一個偏僻地方,小酌一番。
路上,金胜对身边的厉元朗笑问:“你刚才不是打给水书记的吧,是给水婷月打的?”
金胜够聪明,厉元朗苦笑着给出答案。水庆章這條路,他连水婷月這扇门都沒打开,怎可能直接够到水庆章那裡。
刚才打电话时,别看厉元朗镇静自若,实际上心裡比谁都紧张。好在空城计這一招,让诡计多端的钱允文上了当,恒勇也不敢质疑,将错就错的,打了一個翻身仗。
坐在副驾驶上的季天侯扭回头說:“元朗,我帮你分析了,其实水婷月对你那個态度也算正常,這些年你不联系她,她有恨意。恨的越深,爱的也越深,你沒听出来,她是知道你在甘平县的事情,說明她在关注着你。”
是嗎?
厉元朗微微一愣,细细品味水婷月和他的对话,觉着季天侯說的很有道理。
正這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厉元朗一看号码,竟然是水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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