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们都太傲慢了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了几次，两人眼裡都很意外。
期间他们朝古德裡安数次投去询问的目光。
然而古德裡安仿佛陷入了某种茫然无措甚至慌乱惶恐的状态，根本沒注意到两個学生的注视。
原本趴在会议桌上百无聊赖的陈墨瞳直起身子，眉头紧皱地盯着路明非。
从她沒有焦点的视线中，路明非知道她的注意力并不是真的在自己身上，至少不在现在的自己身上。
明明都是卡塞尔学院的考官，却有三种差异明显的反应。
這不得不让路明非怀疑，這次面试恐怕比他想象的要稍微复杂一些。
叶胜和酒德亚纪明显所知不多，所以虽然意外，但也沒有多余的情绪，很快进入了等候命令的状态。
陷入沉思的陈墨瞳也许在思考關於他的事，但并不是因为他现在拒绝卡塞尔的邀請那么简单，否则不会是這副望着他却沒有聚焦的模样。
最奇怪的是古德裡安。
明明是卡塞尔学院的资深教授，醉心学术不修边幅的学者，偏偏对一個资质才情完全不符合要求的学生表现得十分重视。
這种重视甚至到了谄媚的程度。
无论是之前电话联系时，還是路明非走进這间会议室后，古德裡安的行为都太让人在意了。
“明非，你是不是对卡塞尔有什么误会？”古德裡安审慎地开口，同时观察着路明非的脸色，“你不用急着下决定的，我們……”
“我对一個藏着掖着的学院沒有兴趣，更不会为此离开我的国家前去留学。”路明非打断道，“反倒是你们从一开始就误解了我的意思。”
古德裡安迷茫地眨眨眼睛，转头看了一眼陈墨瞳，陈墨瞳露出一個爱莫能助的眼神。
“对不起。”古德裡安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一脸歉意，“但是請相信，我們是带着诚意来的。卡塞尔学院绝对非常适合你，我們甚至为你争取了校长奖学金……”
“够了！”路明非失去耐心，不耐烦地說道，“古德裡安教授，你可能忘了，我来這裡是因为你說這是我父母的安排。
“我耐心地回答你们的問題，是因为你们承诺告诉我關於父母的消息。
“可你们在做什么？旁敲侧击地问我了不了解那個不一样的、拥有异能的世界。
“我的回答已经告诉你们我了解了。
“可你们呢？你们竟然兴高采烈地邀請我加入卡塞尔，仿佛這就是我所期待的一切。
“我拒绝之后，你们一副意外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像我不应该拒绝一样。
“可我为什么不能拒绝？哪怕是一個普通的面试者，也拥有拒绝的权利吧？”
“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力，但是……”古德裡安试图解释，却不知从何說起。
路明非是昂热校长指定的人，将他招进卡塞尔是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为此甚至不惜邀請了许多根本不可能被录取的人来做陪衬。
可现在路明非竟然拒绝了邀請，這些原因又偏偏不能提前說，因为路明非還沒有签署《亚伯拉罕血契》。
不能向沒有签署《亚伯拉罕血契》的人透露龙族的秘密，這是秘党的禁忌，也是所有混血种的共识。
即便路明非几乎已经点破事实也一样。“不，這场面试裡，你们并沒有给我拒绝的权力。”路明非笑着摇摇头，“這根本不是一次正常的面试，所有的問題都指向异人，所以苏晓樯才会那么生气。
“不說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莫名其妙的問題。
“试问正常的招生面试，怎么可能在沒有介绍学校的情况下，就直接发出邀請呢？
“我不太了解你们在异人界的情况，但你们太傲慢了，傲慢到连自我介绍都不愿意做！
“指望着几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能让我加入卡塞尔，而這些承诺居然是我拒绝之后才說出来的。
“你们不觉得太讽刺了一点嗎？”
古德裡安震惊地看着路明非，呆立在原地。
他并不是沒有考虑過路明非拒绝卡塞尔邀請的情况。
但在他看来，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小到哪怕考虑都显得多余。
父母的安排，卡塞尔的重视，同类的吸引，這些都足以将那万一的可能性抹除掉。
除此之外，将路明非招入门下后能为他带来的巨大利益，也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很多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路明非本身，他下意识忽略了路明非最想要的信息。
即便在路明非点破之后，他的关注点依旧在将路明非招入门下，以及招入门下后美好的愿景。
所以他急于展示卡塞尔的优势，而不是给路明非想要的。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古德裡安郑重道歉，随后诚恳說道，“你的父母……”
“請稍等一下。”路明非举起手掌，再次打断道，“在你开始說之前，我想先问一個問題。如果我所料不错，我的父母应该并不在卡塞尔学院吧？”
他清晰地记得古德裡安第一次提到他父母时說的是“有過捐献”，而不是在学校任教。
“你猜的沒错。”古德裡安点点头，“你的父母并不在卡塞尔学院任教，他们曾经在学院进修過，但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毕业了。”
“哈哈哈……那你们所說的關於我父母的消息从何而来？”路明非忍不住笑了，神色古怪地說道，“不会是一封打印的信吧，那也太沒新意了。”
“路明非！”古德裡安有些生气，“卡塞尔学院确实有失礼之处，我們也忽视了你的感受，但這些和你的父母无关，他们是非常爱你的。
“這些年他们一直在全世界到处跑，听說在忙一個很重要的项目，对……异人界影响很大的那种。”
“当然。正如你所說，你们和卡塞尔与他们无关，那么他们和我与你有什么关系？”路明非面色平静，“他们很忙，忙得连亲笔信都懒得写一封。
“其实這些并不重要，前提是他们把事情說清楚，可卡塞尔似乎什么都懒得說。”
“這裡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但现在你们的关系与我有关。”古德裡安一脸严肃地从怀裡掏出一封信，从会议桌上用力朝着路明非滑去，“這是你妈妈为了你给学院写的信。”
路明非接住撕开一看，将信纸摊开，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吧，又是一封电子邮件，還是用4A纸打印的。他们和你们沒有区别。”
古德裡安不明所以：“什么区别？”
“信上那句‘明非，爸爸妈妈爱你’就不用你传达了，我怕听了恶心。”路明非起身，朝门外走去。
“古德裡安教授，区别就是沒有区别。你们都太傲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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