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玉碎
“确实很不识好歹。”马文才不明白文筠的思虑,只愤然地說道。
“哎呀,你别生气啦。”文筠轻轻扯了扯马文才的衣角,小声劝道。她沒有纠结太久,秉着随遇而安的态度只說再想想办法,随后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那個,我饿了……”
马文才也听到声音转過头去看文筠,小姑娘尴尬地掩面,走着走着看见一家小店推着自己就往那儿去。
“老板,三碗面,三碗茶。”文筠招呼着,将包袱都拿给马文才去放。
“好嘞!”小店的老板应声回答,沒過一会就端上来文筠要的东西,“客官請慢用。”
“早知道要在這裡解渴,刚才就不应该浪费那两碗菊花茶。”祝英台喝完水,放下碗說道。
文筠沒听出祝英台话裡话外的埋怨,只专心地小口小口嘬面條,想着在哪儿喝水不是喝呢?
“怎么,你也来笑话我?”马文才端起茶碗,挑眉說道。
“岂敢啊……只可惜你包裡的黄金,无用武之地……”
“咳呃……”文筠见祝英台直說文才兄包裡有黄金吓了一跳,连忙咳出声结果被自己给呛到。
“怎么這么不小心,”马文才连忙帮文筠拍背,将茶碗递给她喝水。
“沒事。”文筠抿了一口水好歹算活過来了。
她刚要說什么,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睁睁看着面前一個黑影闪過桌上三人的包袱就都不见了。
“站住!”马文才眼疾手快,和一個拦住他们的窃贼過招。
“英台,快去追回包袱!”文筠也被拖住,只能朝不知所措的祝英台着急地喊道。但文筠毕竟是個女孩,与她僵持的窃贼被她缠得发了狠,抄起凳子朝文筠砸去,她堪堪躲過肩膀還是被不小心击中。
另一边祝英台答应着,就见马文才已经将拦住他的窃贼同伙打趴在地,眼看另一個窃贼偷了他们的一匹马骑上去拍马跑了。马文才将弓箭从桌上用腿一扫又利落地接住,搭上羽箭直冲贼人的方向准备放箭。
“不要杀人!”祝英台突然制止住马文才的动作,高声喊道。
“你让开!我們的盘缠都在裡面!”马文才气急败坏,奋力撇开祝英台扯着自己的手。
两人拉扯着,几個窃贼乘他们拉扯的功夫立刻溜之大吉。
“你们家不是有的是钱嗎?”祝英台并不松手,看着窃贼越走越远,朝马文才冷嘲热讽。
“你的不也在裡面嗎?”马文才也不甘示弱,冷笑着回道。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去牵马過来,你们先仔细找找還有沒有余下的零钱上路。”文筠被两人互不相让的态度搞得头疼不已,眼看着窃贼将三人的包袱抢走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肩膀转身去牵回剩下的一匹马。
“還好,山伯给的沒有被偷。”祝英台被文筠一提点,往腰间看去,解下一個包裹,庆幸地說道。
“客官,你们這些饭菜需要十文。”一旁的店老板见三人的钱被偷去,怕他们不给饭钱犹豫着催道。
“你瞎了狗眼了?沒看见我的钱被偷了?”马文才正在气头上,语气不耐地烦躁开口。
“就是知道你的钱沒有了,所以小的才着急啊。”店老板为难地看着马文才。
马文才沉默了一会,想到祝英台還有梁山伯给她的钱,于是伸出手,說道:“拿来,付钱。”
“别动,這是山伯给我的包。”祝英台哪裡肯答应,连忙藏起梁山伯给的包裹。
店老板看两人争执不下,开始着急了,忐忑地威胁道:“你们不会是白喝吧?再不给钱,我,我要报官了。”
“呵,好啊,报官最好,让你知道本大爷……”马文才被两人的态度给激怒,气急了冷笑出声,阴恻恻地开口。
祝英台也忍不了马文才嚣张跋扈的态度,呵斥道:“马文才!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对人說话不客气,动粗的话,那我們就分道扬镳!”
“又怎么了?”不明所以的文筠牵回了马,见几人在茶棚了争论,奇怪地问道。
“几位,這钱你们不给我也实在沒办法啊。”店老板无奈地开口。
“那就去报官啊……”马文才在一旁语气不妙地說着,還沒說完就被文筠打断。
“沒关系,多少钱我還有。”文筠說着,一手拿着缰绳,一手忍着痛往袖口裡面掏出一两碎银。
“够嗎?”
“够了够了,小的给您找钱。”店老板接過钱,点头哈腰态度又变得极为恭敬。
“呵,见钱眼开的小人。”马文才见店老板态度变化之大,不屑地嘲讽。
“你不该给他钱的,让他去报官知道知道本公子不是好惹的。”
“你呀,人老板开门做生意,你既然在店裡用饭就应该付钱,他要回自己该得的有什么不对。”文筠无奈地朝马文才噘嘴,将手上的缰绳递给他。她轻声叹气,不由得感慨文才兄虽然为人处世看似世故但事实上却又不懂世故。
真是個傻子。
不過就算這样自己也觉得喜歡,哎,這便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文筠想着全都是文才兄的好,哪怕他笨拙别扭的一举一动都处处显得可爱。
“文筠,你身上可還有钱?”祝英台舍不得花梁山伯给的只能寄希望于文筠。
“放心,虽然我贴身带得不多但這一路還是够的。”文筠点点头,朝祝英台說道。
“那就好。”祝英台松了口气,放心地說道。
三人只剩一匹马让马文才牵着,而祝英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上只低着头慢吞吞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你竟然贴身還带着钱?”马文才意外地问道。
“嘻嘻,那是当然。俗话說狡兔三窟,我不仅包袱裡带了点,身上藏得更多呢。”文筠对着马文才嬉皮笑脸。想了一会,悄咪咪地从腰间拿出一個钱袋,又往衣袖,怀中,腰带裡四处摸索出一把银子放进钱袋系好。
文筠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祝英台见她仍低垂着头沒有注意自己,于是迅速地将手裡的钱袋挂在马文才的腰间。
“你這是做什么?”马文才讶然,对于文筠能搜罗出這么多钱来表示佩服,但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钱给自己。
“我不放心,万一路上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你自己贴身带点银两更妥帖保险些。”文筠說着亲昵地挽過马文才的手臂和他一起并肩走着。
“你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马文才不想收下,拿小姑娘的钱对他来說实在和很丢面子的事,于是伸手准备去解文筠刚系上的钱袋。
“好好收着不许动它。”文筠连忙制止,故作生气地說道:“我自己身上還有钱不用担心,你要是敢還回来,我就,就不理你了。”說着,她赌气似的松开马文才的手就往前走。
“筠儿,”马文才喊道,急得拉上马匹就追上去。
“喂,你们等等我呀。”祝英台跟在身后等反应過来抬起头发现自己落下一大截于是着急地喊着,连忙加快脚步赶上去。
“你们走這么快赶了這么久的路脚不酸嗎?”祝英台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二人,气喘吁吁地說道。
“不会呀,”文筠实诚地回答,也许是和马文才一起走所以并不觉得多累甚至觉得還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和文才兄都是从小习武,所以力气会比你多一些。”文筠這样說着招呼祝英台到她身旁的大石头上休息。
“呵……”马文才眉毛一挑,轻笑出声,知道她在给祝英台台阶下,也不去戳破文筠平时是個小懒蛋走两步路就朝自己撒娇喊累的事实。
祝英台坐在石头上揉着酸痛的小腿,回想之前包袱被盗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责任,现在只剩下文筠的马更不好意思要她让给自己。
“文才兄,那匹马从小跟着你,现在你一定舍不得吧。”祝英台想到马文才那匹枣红色的壮硕骏马就這样被盗走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它是我最爱的坐骑。”马文才目光微敛含糊地应了一声,颇带伤感地开口。
文筠见不得马文才难過的样子,看他心伤她也忍不住心疼,只握紧了他的手,悄声依偎在他肩膀上。
祝英台看這两人腻歪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别過脸,从草丛间望去看见一匹眼熟的马在不远处从容地吃草。
“文才兄快看,你的马!”祝英台兴奋地站起来,用手指着骏马的方向。
“太好了,原来它在這裡!”
文筠本想和祝英台一起走過去牵回马匹,可是却发觉到身旁的马文才目光不豫,眼神逐渐变得凌厉阴狠。就在她迟疑的一瞬间,便眼睁睁地看着马文才举起弓箭直指马匹。
“文才兄不要!”文筠吓得赶忙拉住他,可還是慢了一步。马文才手一松,弓箭以极快的速度朝马匹射去,穿透了它的脖颈。
只见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就這样应声倒地,身体抽搐两下便沒了动作安静地躺在地上沒了声息。
祝英台被马文才狠厉的做法惊到,脸色从惊喜变为灰白,眼低是還未消散的惊恐。
她踉跄着走到马匹跟前,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眼裡只剩下不解和悲伤,失神地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它不是你最疼爱的么?”
“你看着它长大,和它一起跋山涉水……你为什么要杀它!”祝英台是個善良的人不免用了感情,她转過身愤然地朝马文才控诉道。
文筠的眼裡也蓄满了不忍,可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马文才的状态,她分明看见文才兄在射向自己爱马时眼裡溢出的泪花和难言的痛苦挣扎。
“就因为它忠心有用所以我才会疼它,沒想到一個盗贼会骑它而去…這种畜生该杀,沒什么好可惜的。”马文才撇开文筠蹭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文筠沒有追上去,失神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走到马匹跟前叹息着拂過它的眼睛闭上。
“你是一匹好马,他很喜歡你。他只是太难過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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