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一品入神
李澤發現自己的內褲又是斜的，很不舒服，但也沒有多想，走出房間發現楚老太爺已經如昨天一樣在喫早餐。
“老爺子，起這麼早？”李澤笑着打招呼。
“年紀大了，覺少。”楚老太爺笑着回道。
見他精神抖擻，李澤稍稍放心下來。
說句實話，他與楚老太爺的年歲相差懸殊，本就已經有失公允。
年老以後，雖經歷的事情多，但腦子的運轉速度，以及體力，都很難跟得上年輕人。
因此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棋聖，大多都是壯年成名。
死在棋盤上的棋手更是數不勝數。
不過根據楚老太爺的臉色來看，完全沒有大礙，李澤甚至難以相信這是一名百歲老人該有的氣色。
“小李，你的棋是跟誰學的？”楚老太爺問。
“嗯……很抱歉，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他總不能說，是八仙之一的鐵柺李教自己的吧？楚老太爺恐怕一定會覺得他得了失心瘋。
“你的棋藝我見過最詭異多變的人，而且非常擅長吸收對手優點，利用對手弱點。假以時日，你必定能成爲一代棋聖，只可惜對你來看醫術纔是重點。”楚老太爺語氣中頗有幾分惋惜。
這麼好的一個苗子若是放在圍棋界，將來必定能大放異彩。
甚至說不定能帶領龍國圍棋界，重新反超櫻花國與棒子國。
但遺憾的是，李澤根本志不在此。
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天賦。
沒過多久，楚魔女也打着哈欠起來，剛坐到餐桌前，又趴了下去，睡眼惺忪地喊道：“阿姨，我要喝咖啡。”
李澤開口道：“早上喝咖啡對身體不好，尤其是空腹。”
楚魔女嘿嘿笑了笑，重新喊道：“阿姨，換成豆漿。”
“老爺子，今天就是最後一局了，你確定不認輸，非要被李澤殺的片甲不留？”
楚老太爺自信地道：“自我下棋時，還從來沒有被人贏過五目以上。最大的敗績是讓你爺爺五子的前提下，輸給他四目。想把我殺的片甲不留，癡心妄想。”
楚魔女根本不信，道：“咱們走着瞧！”
喫過早飯。
李澤與楚老太爺在棋盤前落座。
楚老太爺慈祥地望着李澤，笑着道：“第十局無論勝負，小傢伙兒你都讓我刮目相看，已經有近三十年沒有下過如此酣暢淋漓的棋局了。”
李澤彎腰道：“請指教。”
他對圍棋的熱愛肯定不如楚老太爺，但即便如此，在這三天裏，他也從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甚至就連心胸與眼界都隨着棋藝見漲增進不少。
小小的棋盤，卻是蘊含着天地大道。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圍棋爲何能長盛不衰，並且還能讓櫻花國與棒子國趨之若鶩。
所謂修身養性平天下，不過如此。
而且李澤還有一個發現，不知不覺間，他體內的極寒之氣也變得渾厚了許多。
此次對弈，對他的幫助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敘說。
楚老太爺盤坐在蒲團上，如老僧入定一般。
李澤清晰地感受到楚老太爺的氣息在逐漸發生變化，明明就坐在自己面前，卻有一種若近若離之感。
莫非……
他心頭一震。
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經過一晚的調整，楚老太爺從二品坐照，進入了一品入神！
這讓李澤瞬間頭皮一麻，因爲聖手醫師李光濟在巔峯時，也僅僅就是一品入神，自己還遠沒有達到那個境界。
“壞了……”
這完全不在他的意料當中。
先前積攢的信心，在這一刻也逐漸崩塌。
楚魔女同樣看出了楚老太爺身上的變化以及李澤隱隱的不安。
這個老頭到底藏了多少呀！
她現在無比後悔，早知如此，怎麼都不應該再給楚老太爺調整的時間。
“別慌，你一定可以的。”
楚魔女小聲爲李澤打氣。
李澤知道自己在楚老太爺進入一品入神後，還未開始落子，心態上就已經落入了下風。
否則也不會手心全是汗水。
最後這一局，只怕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李澤趕緊調整了一下心態，面對楚老太爺這麼強力的對手，任何一絲一毫，都有可能決定戰局的走向。
絕對不能有任何失誤。
否則必敗無疑！
楚老太爺捏起黑子，落在天元位。
不知爲何，這一刻李澤的心反而瞬間平靜下來，捏起白子緊跟着落下。
上半盤兩人都能應對自如，殺的平分秋色，難捨難分，但到了中盤，楚老太爺棋勢陡然一轉，處處充滿殺機。
李澤甚至能感受到滔天殺氣衝棋盤中溢出。
不愧是歷經兩次世界大戰的百歲老人。
李澤望着棋盤，雙眉緊鎖，首次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
一昧防守只會節節敗退，他打算兵行險着將中腹黑四子分斷，再施以反擊。
李澤的這一步棋同樣出乎楚老太爺的意料，同樣陷入思考。
望着兩人步步長考，步步苦思，楚魔女反而鬆了口氣，至少李澤在楚老太爺強大的攻勢下挺了下來，並沒有一瀉千里。
如果換做他人，此刻勝負已定。
楚老太爺的是從千年來未曾有過的大變局中所悟出，從而影響他的棋不僅多變，而且根本猜不到下一步棋會下在哪裏。
凡是與楚老太爺對弈過的人無不說：
從棋局中可觀近百年之動盪！
李澤此刻已經心如止水。
眼中除了面前的棋盤、棋子，再無他物。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楚老太爺的棋，那就是：出神入化，景象萬千！
兩人都做到了心無旁騖，連午飯都沒喫。
“小姐，這樣真的可以嗎？”保姆有些擔心。
“不要打擾他們。”
楚魔女知道現在已經進入到了關鍵時刻，一旦打亂兩人的心智，說不定就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
至於何時暫停休息，兩人可以從棋盤中進行溝通。
外人不可打斷。
棋盤上戰況不明，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逆轉，楚魔女也根本喫不下去。
到了下午，外面的雪也停了。
似乎連老天爺都在安靜地看棋。
一天很快過去。
直到天黑這局棋也未下完。
不過兩人似乎達到了某種心靈默契，並未有任何言語交流，同時站起了神。
“真是老了，坐了一天，骨頭都要酥了。”楚老太爺笑着道：“我年輕時，最長的記錄是一局棋與人下了三天。當然，期間喫喝拉撒還是要的。”
李澤扶着楚老太爺下來，道：“您可不老，正值當年呢。”
楚魔趕緊喊道：“阿姨，開飯。”
楚魔女直接化身爲了李澤的保姆，又是盛湯，又是夾菜。
這讓他頗爲無語，道：“不用這樣，我又沒累到不能動彈。”
楚魔女嘿嘿笑道：“能省點力氣就省一點。”
楚老太爺打趣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會體貼人了。”
楚魔女擡起下巴道：“那也得看對誰，對吧李澤？”
李澤低頭乾飯，這種問題他還是不要回答了。
喫過晚飯，楚老太爺早早地回了房間。
李澤實在睡不着，而且腦子很亂，打算出去走走。
“我陪你，把這個戴上。”
楚魔女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套在李澤的脖子上。
“我用不着……”
李澤剛想取下來，就被楚魔女強行制止。
“不行，必須戴上，我可以發燒感冒，你不行。”
下了兩天的雪，外面的積雪很厚，一些凹陷處甚至能把人埋進去。
李澤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雪。
可說來奇怪，他並未感覺到有多大的寒意。
反而真的讓他的心寧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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