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
“咕咕咕——”
“咕噜……咕噜……”
梅瑰话音刚落,一阵饥饿声又此起彼伏。
二人一狗,面面相觑。
结果最先不好意思的竟是小白。
它羞愧的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呼哈呼哈喘着粗气。
从昨晚到现在,梅瑰满脑子都在想傅星樊的事,从而忽略了小白。
生日宴会不欢而散,人沒吃东西,狗子自然也一样。
可小家伙自始至终沒有吭声,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小白,对不起。”梅瑰心疼地抱起狗头,温柔地揉着它的兔耳朵,为自己的粗心道歉,“待会儿,给你弄好多好多好吃的。”
“别待会儿了,现在就去吃。”傅星樊牵起狗绳,“小白,走!”
梅瑰又惊又喜:“哥哥也跟我們一块吃嗎?”
“好不容易過次生日,结果party却被我搞砸了,妹妹送的宝贵礼物,我再不收下,那实在太不像话了。”傅星樊站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懒腰。
“太好了!”梅瑰高举双手,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不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哦。”傅星樊一边重复着梅瑰的话,一边伸出食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梅瑰笑着皱了皱鼻子,肌肤触碰,温暖传递,小小的一個动作满含宠溺与骄纵。
以前的哥哥又回来了。
于是,她高兴地牵起傅星樊的手:“哥哥,快点,我和小白都饿瘪了。”
“……哥哥也是。”傅星樊握紧妹妹的手,振臂一挥,“冲鸭!”
“汪汪汪——”小白犹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兄妹二人也不甘落后,手拉手蹦蹦跳跳地前往客厅。
“星樊!梅梅!小白!”看着宝贝们狂奔而来,在客厅焦急等待的棠瑛甭提多高兴,她一把抱住毛茸茸的狗子狂蹭,“都饿坏了吧,妈妈给你们做了好多好吃的。”
“還有……生日蛋糕。”傅立承捧起早就准备好的蛋糕,“爸爸亲手做的。”
傅星樊瞅了眼蛋糕,平平无奇,毫无亮点。
他嫌弃地撇撇嘴:“好丑!比昨天的差远了。”
“呃!”拍马屁不成反被马踢,傅立承面子有些挂不住,老脸唰地一红,不知如何接话。
“不過算了,有总比沒有好。”傅星樊话锋突转,给了窘迫的老父亲一個台阶下,毕竟家裡就属他厨艺最烂,难得他有這份心。
“对对对,虽然样子差了些,味道還是不错的。”棠瑛拍拍胸脯打圆场。
“好不好,尝過才知道。”傅星樊接過蛋糕放到梅瑰跟前,“哥哥给你切块最大的,想要奶油多的,還是水果多的?”
“等等!”见儿子举起刀,忽然想起什么的棠瑛连忙阻止,“還有蜡烛,蜡烛!”
“我去拿,我去拿。”闻言,傅立承立即转身奔向厨房。
不一会儿,他便握着两根棒棒糖笑嘻嘻地跑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插|在了蛋糕上。
“糖人蜡烛,這是星樊,這是梅梅。”
两根蜡烛,一左一右。
在奶油和草莓的围绕中,红衣女孩和白衣少年面对面而立,头上顶着腊烛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哇,好可爱。”梅瑰看過别人点数字和字母形状的蜡烛,人型的,她還是第一次见,“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哪裡可爱,身体比例一点儿也不协调,五官更是偷工减料。”身为行家,傅星樊立马职业病发作,不客气地挑起了毛病。
這回,傅立承沒有认怂。
他无奈地摊摊手:“沒办法,模具不精细,明年爸爸一定提前找人订做,保证让你们满意。”
“不用,明年我自己来!”傅星樊一边点蜡烛一边开口,“拉窗帘、关灯。”
大少爷发话,管家佣人即刻分头行动。
话音尚未消散,厚重的窗帘缓缓闭合,将炙热的阳光完全隔绝在外。
水晶吊灯和壁灯一一熄灭,敞亮的大厅渐渐陷入一片幽暗当中,只余两点星火撩拨人间。
歪歪扭扭。
明明灭灭。
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
喧嚣的空间随即寂静下来,任由摇曳的烛光映照在脸上以及眼睛裡。
沉默须臾,目光交汇,清脆而温暖的歌声慢慢响起。
你一句,我一句。
真挚的祈愿不动声色地向四周蔓延扩散,悠悠地潜入大伙儿的心底。
被家人包围的感觉,真好。
受到众人祝福的感觉,真好。
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感觉,真好。
和着欢乐的调子,梅瑰几乎喜极而泣。
她双手合十,满含热泪地凝视着在场的每一個人,心裡不停地說着感谢的话语。
一曲终了,又到了许愿的环节。
身为兄长,傅星樊理所应当的把机会先让给了妹妹。
梅瑰并不是一個贪心的人。
今生今世能遇见他们已经算中了大奖,她很知足,别无他求。
不過,面对一脸期待的大家,她還是乖乖闭上眼睛,轻轻地念叨了几句。
說完,她马上看向身边的傅星樊,笑靥如花地說道:“该哥哥了。”
傅星樊想也沒想便回道:“我的愿望就是实现梅梅的所有愿望。”
“梅梅,那你還不快告诉哥哥刚刚许了什么愿。”棠瑛趁机起哄。
梅瑰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方才她只是象征性地嘟囔了一嘴,压根沒有许愿。
“才不要告诉你们呢。”傅星樊一眼就看穿了老母亲的阴谋,他揽過梅瑰的肩膀,得意地朝她眨眨眼,“只能說给哥哥一個人听。”
梅瑰点点头,心裡长舒一口气,得救了!
妹妹完全站在自己這边,傅星樊不知多开心。
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脸旁:“来,和哥哥一起吹蜡烛,一、二……”
差不多的高度,近在咫尺的距离,配合默契的二人同时吹出一口气。
呼——
蜡烛熄灭,掌声响起,灯光闪烁,太阳高照,其乐融融。
仪式结束,两位寿星联手切蛋糕,一人一块,唯独小白例外。
狗狗不能摄入過多的甜食,老母亲和老父亲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份无糖鸡肉蛋糕。
饿了一晚上,小家伙瞬间开启暴风吸入模式。
见状,梅瑰也跟着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形象。
一宿沒合眼且滴水未进的傅星樊却不着急。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纸碟裡那块小小的三角形蛋糕左看右看。
小时候,他最喜歡過生日了。
因为可以吹蜡烛、切蛋糕、收礼物,還可以邀請好多好多同学、朋友来家裡陪他玩。
但患病以后,一切都变了。
他似乎有很长很长時間都沒有吃過生日蛋糕了,无论是别人的,還是自己的。
他以为以后也不会有這样的机会了。
直到碰到梅瑰,在得知他们同月同日生的那一刻,說实话,他的心情相当复杂。
一开始觉得挺有缘,全世界那么多人,一年那么多天,怎么偏偏撞了個正着呢?
后来仔细一想,又开始产生排斥的情绪。
毕竟那是自己一直逃避而又不想触及的东西。
随着二人越来越熟络,他内心深处竟冒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幻想。
也许能和她一起庆祝,甚至希望她能对自己說一句“生日快乐”。
最后他们成了兄妹,他终于鼓起勇气将妄想变成现实。
在筹备的那段時間裡,他不仅忆起了曾经的种种過往,還重拾了热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生日前夕,他总会激动到夜不能寐,盼到望眼欲穿,掰着手指头過活简直度日如年。
无时无刻都在盘算着要請多少朋友、能收到什么样的礼物、生日会场如何布置……
诸如此类的傻問題。
着实操碎了心却又无比的快乐。
时隔十几年,再次体验了一遭当初的心情,害得他想直呼一句“爷青回”。
呵……
真奇妙啊。
傅星樊情不自禁地卷卷嘴角,尝了一小块。
奶油偏淡,蛋糕不够松软,不太符合他的胃口。
不過,他并不打算挑刺,還破天荒地多吃了几口。
半块蛋糕下肚,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打开微信给梅瑰发了两條消息。
——生日快乐。
——谢谢。
梅瑰正吃得不亦乐乎,看到信息,她左手夹菜,右手打字。
——哥哥生日快乐。
——要說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傅星樊回:【托你的福,哥哥才能再次品尝到生日蛋糕,虽然味道不怎么样】
梅瑰:【彼此彼此】
梅瑰:【味道不怎么样嗎?我觉得還不错呢】
傅星樊:【一定是你太饿,吃太快了】梅瑰:【那哥哥吃菜,妈妈的手艺,你应该信得過】
傅星樊:【在那之前,我更想知道你的愿望】
梅瑰:【其实……我沒许愿】
傅星樊:【难道你怕哥哥办不到?】
梅瑰:【是真的】
傅星樊:【不說的话,哥哥就继续回房画圈圈咯】
梅瑰:【好吧好吧我說,等我学会游泳、写完作业,哥哥能不能带我去趟温哥华?】
傅星樊:【沒問題】
梅瑰始终放心不下黎初。
之前对方過生日时,她们可是大肆庆祝了一番,并约定等到她生日,還要再来一次。
昨晚一到凌晨,她的好基友们都纷纷送上了祝福,只有黎初那家伙毫无反应。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但比起什么祝福、红包、礼物,她更担心她本人的情况。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一声不响玩消失压根不是她的风格,除非出了什么意外。
可大過年直接杀到别人家裡似乎不太好。
所以梅瑰决定等過了元宵再去,顺便也给黎初一点時間。
搞不好丫真有事,不方便联系她呢。
于是,她一边過自己的日子一边等消息。
早上学游泳,下午读书写作业,晚上训练,時間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刻也不敢松懈,总算在假期结束前一周完成了寒假任务。
然而,她却高兴不起来。
大半個月過去,黎初那家伙還是沒有半点消息。
看着二人最后一次对话的時間,梅瑰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明晚十点的飞机,大概后天中午能到。”见妹妹闷闷不乐,傅星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温哥华哥哥熟,到时咱们直接去找你朋友,给她一個惊喜。”
梅瑰好奇地问:“哥哥经常去温哥华?”
傅星樊眉飞色舞地回答:“summer时不时会到那训练,所以每次都拜托我把小雪骗去,一来二回,不仅把地方摸熟了,還学会了滑雪。”
“好厉害!”梅瑰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地看着哥哥,“我還沒见過雪呢,等找到黎初,哥哥也教教我吧。”
傅星樊似早有准备,他晃晃手机:“装备,哥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梅瑰踮起脚尖凑過去看,头盔、护具、手套、护目镜、滑板、滑雪服,一整套装备皆以红色为主,瞅着特别喜庆,特别醒目。
“全副武装后,我是不是也能变得和summer一样帅?咦,怎么是双板?”瞅着瞅着,她睁大眼睛,惊讶道,“還有两根棍子。”
傅星樊耐心解释:“双板易入门,沒人陪着,菜鸟也能靠手杖尝试滑行,危险系数比较低。”
作为一個沒见過雪的孩子,梅瑰对這個项目的认知全部来自于好基友summer。
踩着单板、迎着风雪在U型池裡各种翻转腾跃,天地倒转、上天入地,简直炫酷吊炸天。
看得她羡慕不已,惊叹不已。
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体验一把当“世界冠军”的滋味。
思及此,梅瑰手舞足蹈道:“那我得赶紧学会,以后就能和summer一起滑雪了,嘿嘿。”
“可惜今年summer和小雪去瑞士度假了。”傅星樊颇为遗憾地摊摊手。
梅瑰却挥舞着小拳头,双眼放光道:“沒事儿,咱们偷偷练,然后惊艳所有人。”
傅星樊双手抱臂,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妹妹乐呵:“那要不要带小白去?”
“当然要,小白肯定高兴疯了,不過,那家伙一头扎进雪裡会不会找不到了呀?”
“哈哈哈……”
“呀!”情绪高涨的梅瑰突然间却像卡了鱼刺一样,整個人表情都不对劲起来。
“怎么了?”這可把傅星樊急坏了,他握住梅瑰的肩膀,紧张地问道。
梅瑰扁扁嘴,委屈巴巴地开口:“黎初怕狗。”
傅星樊绷直的肩膀瞬间放松,原来是指這個啊,他還以为……
“哎,算了,下次再带小白去吧。”梅瑰叹着气撇過脸看向窗外,小家伙和兔子似的在花园裡窜来窜去,时而叼叼草,时而围着老父亲老母亲转圈圈,开心的不得了。
“老爸老妈会照顾好小白的。”傅星樊揉揉梅瑰的脑袋以示安慰。
梅瑰重重地点点头,此番主要任务是找黎初,为了朋友,只好暂时对不起小白了。
翌日,兄妹二人在双亲和狗子的目送下缓缓升空。
眼见主人抛下自己离开,一向乖巧的小白绷不住了。
又是嚎叫又是爆冲,似在问——主人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带上我,呜呜呜……
见状,老母亲赶紧揉着狗头安慰,可架不住狗子力量大,无奈之下,老父亲只好上前帮忙。
“呜呜呜……小白……”瞅着狗子依依不舍的模样,听着狗子凄凄惨惨的呜鸣声,机舱裡的梅瑰也禁不住泪目了。
這可是她第一次与小家伙分离,她那叫一個心疼那叫一個难過哦。
随着飞机升空,地面那抹白色的影子越来越渺小,梅瑰忽然鼻头一酸,眼眶一红。
仅仅分开几天就如此受不了,未来阴阳相隔,她该怎么办呢?
嗡的,她的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
不知道,也无法想象。
“傻瓜,咱们很快就回来了。”听到几不可闻的抽泣声,傅星樊轻轻地将身边人揽入怀中,温柔的在她耳畔低语。
“我知道。”梅瑰点点头,含糊不清的嗓音裡透着一丝遗憾与感叹。
敏感的傅星樊一下便感受到了妹妹语气裡的深意。
他笑着說:“你知道嗎?据世界吉尼斯纪录记载,目前寿命最长的狗可是活到了203岁哟。”
“203岁!?”梅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狗狗的一岁相当于人类的七岁,足足二十九年呢。”
“又不是每一只狗,都有那样的运气。”
“万一呢?”
“……”
“即使小白不在,你還有我。”
舒缓且富有力量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击梅瑰的灵魂深处,使得她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是啊,以前与小白相依为命时,彼此便是唯一。
现在不同了,她有哥哥,還有家人。
哪怕面对生离死别,也不用独自承受,暗自神伤。
“哥哥說得对,也许咱们一不小心就创造奇迹了呢。”梅瑰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沒错!”傅星樊攥了攥拳,给妹妹加油鼓劲。
梅瑰有样学样,十指弯曲,紧握成拳。
一度脱力的她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她倏地挺直脊背,信心满满地喊起了口号:“创造奇迹!创造奇迹!创造奇迹!”
妹妹满血复活,傅星樊欣慰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配合地附和道:“哦!哦!哦!”
“哥哥,给我讲讲温哥华吧。”摆脱悲伤,甩掉烦恼,梅瑰扑闪着眼睛看向傅星樊,“那儿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還有黎初的家距离雪山远嗎?”
“国外的东西哪比得上我大中华美食,玩的也大同小异,至于黎初的家嘛……”
傅星樊拿起平板,调出地圖。
“根据管家提供的地址来看,它位于温哥华的旅游胜地,背靠雪山,毗邻峡湾,春赏百花冬观雪,风景相当不错的样子。”
梅瑰目光灼灼地盯着放大的图片:“哇,屋顶的雪好厚呀,那岂不是可以堆好多好多雪人?”
“是呀,想堆多少堆多少。”
“明天温哥华下雪嗎?”
“下哦。”
“啊……真想咻的一下飞去那边……”
心怀期待,连等待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在闲聊与畅想中,十几小时一晃而過。
抵达目的地时,飞机尚未停稳,梅瑰的目光便被窗外的漫天飞雪所吸引。
纷纷扬扬的六瓣花又白又软。
时而翩翩起舞似小精灵。
时而旋转飘零像蒲公英。
和初见的太阳公公一样,调皮而灵动。
她特想伸手触碰一番,感受它们的温度与气味。
下了飞机,梅瑰迫不及待地摊开手掌接雪花,一片两片三片……
看着透明的晶体慢慢布满手掌,感受着凉意渐渐随着掌纹蔓延,她的心仿佛也被填满了。
终于见到雪了,和课本上描述的一样,轻轻的,冰冰的,真美。
“嘿嘿……”得偿所愿,梅瑰开心地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舔手裡的雪。
“味道怎么样?”见妹妹咂嘴弄舌,傅星樊宠溺地问道。
“太少了,完全吃不出呀。”梅瑰知道雪是沒有味道的。
可头回见到,头脑一热,完全抑制不住的情绪。
兴奋到忘我的她双眼放光,到处寻找雪堆,恨不得一头钻到地裡翻滚。
“哈哈,等找到你朋友,咱们就到山裡扑腾個够。”傅星樊捏了一個小雪球递给梅瑰。
梅瑰一手接過雪球,一手拉着傅星樊跑了起来:“走,去找黎初咯……”
出了机场,二人直奔黎家别墅。
经過一個多小时车程,他们顺利找到了地址上的门牌号。
梅瑰小心翼翼地按响门铃。
過了几秒,可视主机上出现了一张亚裔面孔,看起来像管家。
为了保险起见,她先用英文询问。
结果对方却告知,這裡的确是黎家,但沒有叫黎初的人。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