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大早,陳藜去了公社,找李長官。
“麥苗的身子,還好罷?”別說這村子才幾百戶人家,哪家出了點事情,用不着半天,十里八鄉的都聽說了。
再說,他老陳家的情況比較特殊,李長官自然留了心。
陳藜:“歇了幾天,幸好沒出大事。”他模糊地說:“這病蹊蹺,有些像發癔症。拿不準。”
李長官忙說,那得帶麥苗去醫院看一看,最好是能拍個片子。
聽到這,陳藜就明白過來,他爹孃真把麥苗的事兒給瞞死了,李長官也不知道。
李長官:“村裏去省城,要先坐驢車去縣裏,那裏轉公車過去,費事得很。明早,這裏有公家的車帶人去縣裏,剛好捎你們一路。”
陳藜原本就已經拿定主意,要帶麥苗上省城的大醫院,做一遍詳細的檢查。
於是就一點頭,把坐便車的事跟李長官敲定了。
第十章小醋精和大醋精
陳藜在家裏收拾衣服。
外頭響着潑水聲。
“麥苗。”陳藜從牀底下拉出一個鎖櫃,把裏面的一沓錢都拿出來,村裏前幾年才發的戶口簿也捎上了,全塞進了衣服兜裏。
他又翻了翻,裏面還放着好幾枚軍章,一小摞發黃的紙張和幾張黑白照片,這些東西的下方還壓着一個黑色的金屬物。
那是一支勃朗寧shǒuqiāng。
院子裏傳來了吠叫聲。
陳藜把櫃子蓋上,一手推回了牀底,起來走出去:“麥苗”
麥苗坐在牀上,潑溼的頭髮跟水藻似的散下來。
老狗也在門外使勁兒地甩水,把地板都弄溼了。
陳藜擦乾他的頭,走出去把水盆裏搓狗的髒水給倒了。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麥苗正兩眼看着牀頭的軍綠色旅包。
麥苗雖然缺了根筋兒,可記性好着呢。
他還認得這個包,就是陳藜第一天回來這個村裏,肩上的那一個。
聽到關門聲,麥苗轉回頭來。
陳藜關上燈,走到牀邊,麥苗也跟着往牀裏頭挪了一挪。
今晚熄燈熄得可真早,院裏幾戶人家的燈都還亮着。
陳藜剛躺下來,就見麥苗還看着他。
嘴角的笑窩都沒了,一臉心事重重的。
陳藜也不賣關子,直說:“明天一大早,咱們要去城裏。”
麥苗眨了眨眼,想知道自己聽沒聽錯,期期艾艾第地問:“我……苗苗,也去麼?”
自從麥苗犯了病,陳藜可死活不敢再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裏了。甭說這次去城裏,就是爲了麥苗的身體,他往後不管人去哪,都再不會把麥苗給落下。
他們這樣兒的,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伴兒,都恨不得把人喫進肚子裏,只恐丟了、還是被別的給搶了。
“苗苗也去。”難得今晚麥苗沒背對着他,陳藜把人往自己身上摟了摟,“今夜早點睡,明兒纔有精神。”
麥苗這下聽明白了,這回陳藜出門兒,是真的要帶着他。
他懸起來的心,瞬間放下來。
陳藜只得瞧出來麥苗高興,不曉得他是因爲要出去玩兒,覺得開心,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小傻子的嘴笨,不會說。
他一個大個子也不咋聰明,猜不出麥苗的心思,這一天天的,也沒少犯愁。
麥苗先前別說去城裏,連隔壁的村子都沒好好地去溜達過。
他期待又忐忑,一點睡意都沒有:“我們去……去一天?”
陳藜拿不準,他心裏盤算,哪怕不算上路程,少說也得兩天。
“兩天,唔,三天?哇……”麥苗還在猜,臉上開始愁了。他們不在家那麼多天,後院裏的雞和狗不都得餓肚子了?
那可怎麼成?
陳藜把他豎起的指頭放下來,跟着將人一把抱緊,數了一二三:“閉眼,睡覺。”
天還沒亮,陳藜就起身了。
他先把自己打點好了,拿着臉盆進屋裏,把麥苗從牀上拉起來,擦臉巾在他的臉上糊了兩圈。
陳藜騎着車,麥苗坐在後座,一手抱着男人的腰,另一隻手抱着旅包,臉貼着陳藜的背,睡眼惺忪的,睜都睜不開。
陳藜把車停在公社,李長官已經先跟司機打過招呼了,讓他們兩兄弟跟着上了公家的車。
麥苗是第一次鐵皮車子,一下子就醒過來了。
他讓車裏拉着,到中間的車位坐下來,安安靜靜地不敢鬧,只管挨着陳藜,眼睛好奇地瞟來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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