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抽菸的姿勢很好看,嫋嫋白煙裏,那眉宇間隱藏的焦躁和暴戾,都彷彿在一夜之間被被撫平了。
“老馮呢?”陳藜眯着眼,看看這個辦公室,問了一句。
虞主任:“馮主任上個月剛調去首都了。”他靠着桌沿坐着,朝陳藜伸出手,“虞少棠。”
陳藜也伸手,和他一握:“虞同志,幸會。”
舞蹈班裏,一個女學生拉來了一張椅子:“沒關係,你就坐這看罷。”
麥苗抓緊挎包,一臉感激地衝人家笑一笑,跟着就小心地坐下來。
“不熱嘛……”女學生一臉奇怪地嘟噥。
大熱天的,脖子怎麼還纏着一塊方巾,不怕出痱子麼?
麥苗什麼也沒聽見,他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前頭跳舞的青年男女,眼裏盡是嚮往。
虞主任把一張紙連着鋼筆遞給陳藜,那張紙上標頭印着幾個紅字《申請配偶登記書》。
虞主任:“填完了,你去樓下的窗口,補辦個戶口本。”
陳藜拿起筆,“唰唰”地寫,頭也不擡:“用不着,就把我登在他一個戶口本。”
填好了以後,陳藜把申請書兩手交還。
虞主任拿過來翻了一翻,然後拿起桌上的印章,連着蓋了幾個大紅章。
“過兩天一起來取配偶證。”虞主任把申請書給了陳藜一份。
陳藜把這份申請書珍重地收好了,放進自己的兜裏,好像這薄薄的一張紙,等同於他的命一樣。
虞主任道:“對於你擅自標記的行爲,念在你之前的功勞,商量下來,組織暫時決定不對你做出處分。”
“感謝組織的理解,只要不拆散我們夫妻,我願意接受組織的一切懲戒。”陳藜認錯的態度十分良好,可顯然並無半點悔改之心。
虞主任的手指輕輕敲着桌案,琢磨了一番,也沒再多說啥,爽快地放了人。
第十七章領證了
把配偶書拿到手裏的那一刻,陳藜一直以來懸着的心,總算是能夠安穩落地了。
他兩兄弟一起坐在公交座椅上,麥苗拿着那張配偶證,逐字念:“姓名,陳麥苗……性別……”
麥苗認的字還不少,是他娘以前拿着一本小字典,一天教一個,慢慢教會一些的。
他們娘祖輩也是做學問的,就算後來的日子過窮了,家裏的孩子也都讀過書,認得字。
“性別……米……”麥苗卡在性別那裏,認不得那幾個字了。
陳藜教道:“歐米伽。”
麥苗眉頭一皺,沒明白:“寫、寫錯了!”
怎麼能這樣呢,性別都寫錯了。
別小看麥苗,他知道這個證書是很要緊的,怎麼可以在這裏犯錯誤呢。
可是麥苗毫無辦法,他往下接着讀:“陳……陳……”
“陳藜。”
陳藜把他的手掌拿過來,在麥苗的手心裏,用手指一個筆畫一個筆畫地書寫。
這種教導的方式,也是從他們的孃親那裏學來的。
他們兄弟倆,都是媽媽教的認字。
麥苗的手心縮了縮,癢癢的。
陳藜見他不肯唸了,就接過來,一口氣朗聲讀下去。
“陳麥苗,性別歐米伽,年齡十九歲。”
“陳藜,性別阿爾法,年齡三十四歲。”
“自願結爲伴侶,經審查,符合華國特殊人羣婚姻法的有關規定,發給此證。”
陳藜這是當過兵的,他挺着胸膛,讀得抑揚頓挫,字句清晰。
車裏除了他們兩兄弟之外,不過兩三個人。
其他人瞟了幾眼他們倆,神情不自然地把身子轉過去。
陳藜把手裏的配偶證摺好,鄭重地交到麥苗的手裏:“請苗苗同志務必保管好這份證書。”
麥苗一臉嚴肅地接過,把它小心地塞進挎包,和大風車放在一起。
他們還沒到站,就下車了。
陳藜帶着麥苗走進一家相館。
陳藜幫麥苗把頭髮給梳好,麥苗拿起一頂綠色的軍帽,纔剛好奇地一戴上,又被陳藜給摘下來放回妝臺上。
陳藜草草用口水擦一下劉海,在師傅的催促之下,他拉着麥苗坐到佈景中間的椅子上。
麥苗還沒在相館照過相,他下意識地往陳藜身上挨。
師傅擡頭,指着說:“你們坐開一會兒,別粘着。”
陳藜卻伸手一把握住麥苗的掌心,他毫不避諱其他人的目光,低頭看了眼麥苗,對着前頭笑:“師傅,咱們就這麼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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