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输我赢 作者:未知 每次听爷爷這么說,我都会期许点头,眼裡总浮现出那天晚上,那個成为了我未婚妻的女孩子,那弯弯的笑眼。 然而事实是,童家发达后,就越来越疏离我家了,从最初一年探望十次,到八次,到三次…… 至今,我已经整整两年沒见過童梦瑶了! 但我依然清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那美丽的模样。 当年瘦成皮包骨的小猴子,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穿着名校的定制款短裙校服,精致的簪花别在马尾辫上,清纯可爱。 笑起来,仍然像初见时一样,如花似玉; 听到我爷爷提起婚礼时,也依然会像当年一样脸红。 我总是梦见她,总提醒自己,梦瑶是我的未婚妻,我将来一定要给她幸福! 结果,何止是两年啊,后来童家一直就沒来過我家了。 爷爷意识到被耍了,气得不轻,身体状况直转极下,开始咳血、便血,确诊为尿毒症! 我急疯了,想到爷爷为童家逆天改命,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把房梁上那個红木匣子拿下来,让爷爷教我风水秘术,我要为爷爷逆天改命! 爷爷死活不教,我就自己翻阅匣子裡的典籍, 却绝望的发现,爷爷已经无药可救了! 爷爷为童家种了风水基,這是风水相术裡最禁忌的邪术,施术者以“红肉”、“生魂”为代价,替他人强行逆天篡命,必遭天谴! 爷爷为了让我以后過好一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不甘心,发了疯的学习典籍裡的风水秘术,祈祷有一天能找到救爷爷的方法。 但厄运,還是在我十九岁這一天降临了。 爷爷跟童苟早就约定好了,在我十九岁這天,让我們俩孩子正式结婚。。 所以我一早就候在了村口,心心念念期盼着自己未過门的妻子。 结果人沒等来,倒等来了邻居传达的噩耗—— “六子,不好了!你爷爷去山上祭拜你爹,遇上了泥石流,被埋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抄起铲子便往山上跑。 在山脚乱石下,铲的老茧子都磨烂了,才掘出了爷爷的脑袋。 爷爷全身都被埋在乱石堆裡,隐隐能看见石头挤破骨头塞进胸腹的惨状。 肚子裡全是石头,已是进气长出气短了。 “爷爷!” 我痛哭流涕,村民们也哀泣不已。 也许爷爷获罪于天,可他实乃好人一個!占天卜卦只是痴爱而已,从未用此道谋财害命、仗势欺人; 甚至,爷爷人生中靠风水相术赚的第一笔钱,就是用来给村子裡盖了学校、铺了路了! 却得此下场…… “流儿,哭個甚?”爷爷命不久矣,却仍然豪气盖云,大笑不已,血口大张:“老夫一生知天改命,哪能不晓得自己的寿数?本当藏在家裡多活個一年半载,再受尽疾厄惨死,老夫却故意出门换得個痛快,老天,他急了,我赢了,哈哈哈~” 我心都碎了,不明白他怎么還笑得出来。 肚子裡全是石头,该有多疼啊? 爷爷這才叹息了一声,看着我說:“流儿,你是我江老八的孙儿,你天生就对风水相术有天赋,将以时日,必将封神斩将,成为比爷爷還厉害的天下第一风水相师!” “所以,就算爷爷再不希望你干這一行,也不能阻拦你,否则有违天意,肯定会为你招来解难的。” “但你切记,爷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万不可乱用秘术!帮别人知天改命,哪怕当上了皇帝,又有何意义呢?自己活好才是真的。” 我使劲点头“我记住了爷爷,你别說话了……” 看着我心如刀绞的眼神,爷爷心底裡那口硬气散了,感到很伤心,身体也因此彻底瓦解,意识不清。 “爷爷不会算错的,童梦瑶,乃你天命之女,你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福寿安康;而她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摆脱他们童家血脉裡的诅咒。所以,无论受到什么阻挠,你俩都不能分开……” “是啊,童苟,你這個下贱的杂碎,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童家因果嗎?别以为你耍了老夫,沒了我孙儿相助,你全家的下场定比老夫凄惨百倍……” “啊,好美的雪,小薇啊,该温壶茶了……” 小薇是我早年失踪的奶奶的名字。 爷爷已经精神错乱了。 我着急时,爷爷却又清醒過来,直勾勾看着我說:“我的布鞋呢?那可是你奶奶亲手缝的啊,我得带走。 “不然,你奶奶就要爬出来了……” “八爷,你、你的腿,在那儿呢……”村民既胆颤又悲哀的指向远方,。 只见爷爷的下半身,早就被挤断了,随着乱石冲进了河滩裡…… 爷爷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眼神裡骤然蒙上了一层灰雾,突然回光返照般奋力抽出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拽住了我。 “流儿,切记,风水师利己必召噩,需以福换福,学到的,就一定要教人;赚到的,就一定要给人!行善积德,渡人渡己,切记啊……” 在我脸色惨白的注视下,爷爷彻底断气了。 “爷爷!!” 我撕心裂肺的嚎哭,响彻四野。 …… 爷爷早就留下了遗嘱,說他死在哪儿,就埋在哪儿,不得妄动,否则以后全村人都不得安宁。 将尸身缝合好、穿上寿衣,就地砌好墓室后,其他人都走了,唯有我跟钉子一样钉在那儿,呆呆看着墓碑。 我唯一的亲人,這世上最爱我的人,永远的离开了…… 曾今名动全省,令所有名流豪绅当神仙一样憧憬的江八爷,死后除了村民外,却是沒一個人来拜祭。 确切的說,還有個蓬头垢面、鬼鬼祟祟的乞丐,一直躲在远处的小树林裡死盯着我爷爷的坟墓。 但看样子,应该只是等着吃献祭品,我也就沒太关注他。 我在坟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有一只白皙的玉手,无声无息为我递来一张纸巾。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虽然她的眼睛,比以前更清澈灵动了; 她的身形,也再不是小女孩子,变得亭亭玉立。 多年来梦中的美丽,比不上现实的一分,她简直出落成了個仙女…… 可我還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童梦瑶! 我未過门的妻子…… 我用残留芳香的纸巾擦了擦泪,這才觉得心裡暖活起来。 虽然爷爷离开了,可是,我還有梦瑶這個妻子啊。 十九岁,爷爷与童叔叔约定的期限到了,我马上就要和梦瑶正式成为夫妻了。 可美好的憧憬,很快就被刺耳的车笛声打破。 是童苟。 童苟双手拄拐、西装革履的坐在宾利豪车上,跟以前落魄不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非常不耐烦似的,车笛一下连着一下的摁。 我楞了一下“童叔叔不来拜祭爷爷嗎?” 童梦瑶很不自然的点点头,声若银铃:“我爸得了风湿,不方便下山地,鸣笛……鸣笛就是为了表达悲切。” 我点点头,心裡却觉得,童叔叔的“悲切”未免過于深刻了,都有点惊扰到先人清净了…… 我想起一件事,揉了揉跪僵的膝盖,快步朝豪车走去。 “童叔叔,這是我爷爷在遗嘱裡写明了要交给你的,睹物思人,做以怀念。” 我手捧一张破瓷碗道。 当年爷爷送别童苟父女时,给了他们二十万当盘缠;童苟无以为报,将以前乞讨的饭碗赠予了爷爷。 爷爷毫不嫌弃這是只讨饭的破碗,一直悉心收藏着。 童苟看了看碗,面无表情的接過去。 然后——啪!——随手摔碎在了山下。 我目瞪口呆。 童沐瑶此时跟過来,递给了我一封牛皮纸袋:“這裡是二十万,是我跟爹爹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六子。” 我吃了一惊,急忙摇头拒绝:“我不需要……” 童梦瑶却硬塞给了我,然后笑道:“江爷爷去世了,你一個人待在村裡也沒意思,爸爸已经在工厂裡给你留了個职位,你就直接来城裡過吧。” 看着牛皮纸袋,和梦瑶的笑容,我心裡感到无比温暖。 爷爷总說,只等我十九岁跟梦瑶结了婚,就有福了! 爷爷果然沒骗我。 我无比坚定道:“梦瑶,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童梦瑶的脸色,却在此刻微微一变。 她有些为难的样子,童苟却在后头用拐杖杵了她一下。 童梦瑶抿了抿红唇,便是保持微笑,說出了让我心底哇凉哇凉的话来 “六子,我們退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