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手段毒辣!文官们彻底被打击到!
户部尚书汪应蛟也是一脸意外地看着刘一燝,不解地道:“我哪裡知道会是這样!”
“我身为户部尚书,整個两京一十三省,哪快地好不好,自然清楚!”
“但西山的确是京畿最贫瘠的地!要不然,京师勋贵公卿等早已兼并,何至于留到现在?!”
“這西山竟突然出现這么多煤,不只是你刘阁老沒想到,我也沒想到啊!”
汪应蛟继续补充了几句。
刘一燝听后道:“那看来這张贵身边是有探矿的高人,早已先替探明了這附近的矿脉!”
汪应蛟叹了一口气:“這也沒办法了,赐這裡为太康伯庄田的圣旨早已存档,且以《邸报》发于天下,他张国舅赚到了,光是眼前看到的這些煤都值得上同西山一样大的良田沃野了。”
“真是便宜了他,我們都被他耍了!”
刘一燝愤然說了一句。
接着,刘一燝又对自己家仆盛瑞吩咐道:“你去问问,這些煤炭卖多少钱?”
“是!”
盛瑞答应着就去问了這裡采煤的人。
沒一会儿,盛瑞就跑回来說:“回老爷,他们說,运去城裡的,是按去年的平价卖。”
“平价卖?!”
刘一燝大为震惊,心想:“如今煤价早比去年平价翻了不知多少倍,他张国舅是菩萨转世嗎,還以平价卖!不管他是不是菩萨转世,都不能让其坏了我們囤煤压低买人成本的生意,否则,今年的煤就白用高价囤了!”
如此想后,刘一燝就对盛瑞吩咐道:“你立即回去,打听一下,哪些店在卖平价煤,他们卖多少,我們就买多少。另外,持我的帖去拜见京城其他豪门大户,让他们知道這事,如今大家要想不因囤高价煤亏本,就不能让张贵把平价煤卖到庶民手裡!”
“明白!”
盛瑞答应着去了。
同刘一燝一样来到西山,而看见西山有许多煤炭的许多达官贵人们也同刘一燝一样,在派家奴打听得张贵是平价卖煤后,就也立刻安排自己家奴去大肆买进张贵的平价煤。
户部尚书汪应蛟倒是沒有這样做,因为他沒有参与囤积居奇。
而他现在的目光已经被西山這么多流民吸引了。
這是让他感到意外的。
他沒想到西山会有這么多流民。
看见這些流民如冷冻猫子一样,畏缩在棚屋裡,衣不蔽体,除了两眼裡有白点外,一個個几乎都跟煤炭一样黑。
“哀民生之多艰!”
汪应蛟一时也因此忘记了他来這裡的目的是与妙尼谈佛理,陡生出一些作为户部尚书本该有的责任心来。
咚!
随着一声锣响,有好些個敲锣的青壮出现在了這些流民居住的棚户区。
這些流民听到锣响也都一個個从棚屋裡站了出来,且露着兴奋的神色。
“国舅爷有令,考虑到大家暂时需要驱寒果腹之物,故月钱暂时按旬发放,且直接发放煤炭、棉布以及粮食作为工钱,现在各自去组裡办公室领。”
這些青壮在敲锣后喊了起来。
而在這些青壮喊后,這些流民顿时高兴地不行,撒开腿往各自所在的组长室去领工钱。
很快,不少反应快的流民已经领了一袋米一袋煤一块布回来。
许多在见到刘一燝、汪应蛟等达官贵人出现后,還打算卖儿鬻女的流民们,在听到现在就可以领到果腹御寒的实物后,也都忙拔上了自己孩子头上的草标。
一名跪在雪地裡,等着被卖,而叫二妮的女孩见自己父亲拔掉自己头上草标后,就惊讶地回头看着自己父亲:“爹,你不卖我了嗎?”
這名中年汉子咧开满口黄牙:“不卖了!现在爹爹可以自己养活你了。”
“太好了!”
二妮窜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一双赤脚在雪地裡奔跑着,两手飞舞着,欢呼着道:
“爹爹不卖我了!”
“爹爹不卖我了!”
“爹爹不卖我了!”
…
一時間,像她這样的百姓孩童皆是這样,仿佛一下子两眼有了神,有了活力,笑声不停地荡漾在冬日的暖阳裡。
一老妪看见這一幕,也露出了笑容,并开始用公家传来的火种点燃了自己儿子领来的煤炭,且把掉落满地的草标拣拾起来,丢进了火裡,爆出零星的火星来。
此时,越来越多的篝火开始出现,交错在棚屋之间,如夜幕上渐渐多起来的星辰。
许多百姓开始围火取暖、煮粥,目光也开始从刘一燝等达官贵人身上移开,开始有胆子直视之前要被自己贱卖的孩子,且眼神也由哀求变成满足,仿佛這是他们在這個世界触感到的第一抹温暖。
刘一燝等不少达官贵人的眼眸则是越来越冷厉。
他们并不喜歡這其乐融融的一幕。
仿佛這些篝火在燃烧着他们的财产,篝火发出的光芒也仿佛在刺他们的眼,孩童自由而欢快的笑声也仿佛是在讥笑他们。
刘一燝因此沉声问着户部尚书汪应蛟:“大司农,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汪应蛟长叹一声:“我突然一刻也不在這裡待了。”
因为汪应蛟這么一說,刘一燝怒极反笑起来:“为何這么說?”
“這简直就是在骂我這個户部尚书不称职!”
汪应蛟痛声說了一句。
然后,他就看着刘一燝等同来這裡的文臣们道:“亏敝人是进士出身,圣人门徒,可与国舅爷相比,敝人简直畜生都不如!”
“人家国舅爷想的是在西山开矿养民,使黎民不饥不寒。”
“而我呢,我這個户部尚书呢?”
“我竟然会以为他是在這裡逼人家妻女为淫0尼,而为我士大夫之消遣!而且我不但這么想了,竟還想着来风花雪月一下!”
“你說我是不是衣冠禽兽!”
“敝人回去后就立即辞官,无颜再面对君父面对天下。”
“为生民立命,本我士大夫之责;使黎民不饥不寒不卖儿鬻女,本也是我這户部尚书义不容辞之事,而我却一直视若无睹,如今若非国舅爷這一记棒喝,真不知道還要误国误君到何种地步!”
汪应蛟越說越激动,到最后還落泪连声道:“惭愧,惭愧呀!”
“够了!”
刘一燝突然大喝一声,呼吸急促地瞪着汪应蛟:“你怎么這样想?”
汪应蛟不解地问:“這样有错嗎?”
“区区草芥,冻死饿死有何足惜!”
刘一燝道。
汪应蛟:“……”
他突然觉得刘一燝好陌生。
同来這裡的兵部武选司主事刘国缙也跟着說道:“阁老所言沒错!何况,无地者,也可称民?”
“是啊!這与你這個户部尚书称不称职有什么相干,這摆明了是国舅张贵在与民夺利,扰乱市易!”
顺天巡抚李子龙這时也跟着說了一句。
“沒错!這样做分明害国害商更害民!大司农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给事中郭兴也跟着附和道。
這时,盛瑞匆忙赶来了刘一燝這裡:“老爷,小的打听清楚了,這裡的煤只由叫综合门市的店铺出售,但這些综合门市每天给每户卖的煤有限制!說是为了出产有限,不得不這样,我們加价大量买也不行,還說這是国舅爷亲自下的令,他们都不敢违背。”
“這哪裡是出产有限,這分明是不想我們大量买进他的煤,好让這個冬天少冻死几個草芥!”
刘一燝恨声說着,就又道:“沒想到他张国舅为了這些草芥贱民,行如此毒辣的手段!竟直接给這些贱民发煤发粮作为工钱,還限购!不让豪门大户多买!”
“卑鄙!卑鄙至极!”
刘国缙也跟着骂了起来,同时心裡非常担忧:“自己挪用军饷高价囤的煤炭岂不要被国舅爷這么搞得全砸手裡了?”
“我看這是仁善之事!也不知道這样骂的,是不是沒了心!或者說,忘记了道义!”
突然,一個不和谐的声音传了来,刘一燝等大为不满的达官贵人们不由得循声看去,两眼满是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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