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上眼药
陈铭一听這话,当即心头有些苦笑:大老爷,你是還沒见识過那子又多鬼多精......那熊孩子,屁股上粘根尾巴就是猴儿!
“大老爷有所不知,老夫也曾将此案同他過。那探访那些城狐社鼠的主意,就是他帮着想出来的。”
“虽然眼下仍毫无头绪线索,但也不能他的方向就不对。至少老夫觉得,他对這案子,是很有些想法的......”
“哦?.......一介十四岁少年竟能想到這些,殊为不凡。”
姚璟捋着光洁无须的下颌,不由兴趣更浓,唤過身旁的长随吩咐道:“你去刑房将那個何瑾唤来,本官倒想听听他是否真的有想法。”
长随闻言便下去了。
可不一会儿,他就面色奇怪地回来了,道:“回大老爷,何瑾被汪司刑了刑票儿,被打了十大板子,已晕着被抬回家了.......”
“什么?”姚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摇摇头,遗憾地望着陈铭道:“先生,看来你也有走眼的时候。纵然這何瑾有些智计,可若顽劣不听驱使,又有何用?”
陈铭立时表面装出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顺着姚璟的话答道:“大老爷所言极是,必是這何瑾恃智而骄。如此心性,不堪大用啊......”
但着這话的时候,他却背着姚璟,偷偷向那长随打了一個眼色。
长随会意,当即嗫嚅着道:“大,大老爷,事情好像不是那样的。据衙门上下的人都,是汪卯明刻意整何瑾,刚上来就让他完成积年老吏三饶卷宗。何瑾完不成,结果就惨遭笞罚。”
“這?.......”姚璟浓重的眉毛不由蹙了起来,问道:“那汪司吏为何要如此?”
“据,据是十几年前旧的恩怨了,当初何典吏与汪司吏一同追求崔氏,结果何典吏抱得美人归,汪司吏便念念不忘。這十几年来,他处处打压欺辱何典吏。如今到了何瑾,汪司吏更......”
“混账东西!”姚璟闻言不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本官上任后便看過刑房的卷宗,那汪卯明颟顸无能、敷衍懈怠,比之何保差之远矣!”
“想不到,此人還如此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姚璟越越气,忧虑不已:“刑房落在這等人手中,那還撩?!”
姚璟气愤填膺,当即便要吩咐长随将汪卯明唤来,狠狠训斥一顿。
可不料,陈铭却阻拦道:“大老爷,此事不妥。這笞打何瑾一事,汪卯明纵然是有意整治,也会狡辩成是在提携爱护何瑾。”
“大老爷为了此事而训斥,一来有些师出无名、自降了身份;二来,反而会给何瑾带去麻烦。”
姚璟不是那等不通人情世故之人,自然明白陈铭所言不错。不過,他随后虽默默无言,但在心裡,却已扎下了一根对汪卯明不满的刺。
陈铭则心地看了一眼,姚璟眼中的那一抹阴翳,不由对那個十四岁的少年,升起一丝不清的敬佩:何瑾啊,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工于心计的妖孽!
毫无疑问,此刻陈铭的所作所为,都是何瑾在幕后交代。
职场如战场,何瑾深深知道在這场战争中,只赢得底层同事的同情,是永远不可能获得胜利的。只有笼住比敌人更有权力的高层人物,才有一战功成的可能。
当然,這個過程是漫长的,是需精心经营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现在便开始布局
只不過,他沒想到這又一次的用力過猛,倒让陈铭的看法彻底改变了:嗯......那子如次水不漏、心智果敢,可非一般人物呐,迟早会一飞冲。
幸好,自己沒有成为他的敌人。值他龙游浅滩之际,還是多多结下一份善缘为好。
想到這裡,陈铭突然便不想在后衙呆了,直接抛弃了堂堂一州的堂尊,向何瑾的家中走去。
到了何瑾的裡屋,便听到何瑾正在哎呦哎呦的叫唤。
陈铭进去掀开何瑾的被子,仔细看了一眼那上了药粉的屁股后,不由撇嘴笑道:“行了子,别装了,你骗骗其他人就行了。老夫当了二十年的师爷,還看不出皂隶班房的這点门道儿?”
“你這板子,是衙门裡手艺最精的老吴和老宋打的,瞧着血淋淋的,其实只是最轻的皮外伤,屁事儿沒樱”
着,陈铭甚至還轻拍了一下何瑾的屁股,道:“就你這正长身体的年纪,明日不定就能行走自如了。”
“皮外伤也是伤啊,還是很疼的......”何瑾這個尴尬。但以他的厚脸皮,随后便跟什么都沒生一样,问道:“大老爷那裡的眼药,师爷给下了嗎?”
陈铭点头,道:“嗯,大老爷那裡的耳旁风,老夫已经吹過了。明日排衙的时候,大老爷就会宣布快班和刑房,一同办理严秀才案子的事儿。不過......”
顿了一顿,陈铭不由蹙眉问道:“不過你子,可有十足的把握能破得了這案子嗎?莫不要费尽了心思,结果却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何瑾闻言,不由面色也认真起来,沉声道:“陈师爷,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计策?如今汪卯明要整我,我只能如此搏上一搏!”
陈铭闻言,不由深深点头:“嗯,你子,是個人物儿!”
“既然如此,明日老夫再在大老爷那裡,为你上两句好话。言你轻伤不下火线,一心要为衙门争光。這样一来,就算你最终沒破了這案子,也是能在大老爷心目中加分的。”
“多谢陈师爷了。”何瑾起身,在床上向陈铭施了一礼。
陈铭赶紧扶住何瑾,言道:“你我之间,切莫什么谢不谢了。单是這火炕的生意,老夫已从沈家那裡,得了五十两的预支红利。”
“今日老夫就琢磨着,家裡是不是要雇上一個厮、一個老仆.......這一切,都是你子给老夫送来的啊。”
何瑾一听這個,不由摇头,道:“机灵的厮雇就雇了,老仆就算了。要我,還是雇個厨娘为好,一来能给家裡添些烟火气,二来,不定陈师爷還能老树新芽呢?”
陈铭闻言不由大窘,笑骂道:“你這子,以后還不知要祸害多少家闺女!”
可嘴上這样着,心裡却已认同何瑾观点了:是呀,有钱了雇個好看手巧的厨娘多好,雇什么老仆呀!......果然呀,這男人不分老少,有钱就变坏,真是一点都沒错!
心思一活泛后,陈铭又漫不经心地陪何瑾闲聊一会儿后,就火急火燎地跑牙行雇佣厮和厨娘了。
何瑾也沒事儿干,等老娘回来后,又装了一下惨,可把老娘给心疼坏了。
就连晚饭,老娘都亲自督了床边,差点還要喂何瑾吃。很让這位沒怎么尝過母爱的穿越者,深深感动了一把。
当然,假如后来不是晚上起夜,被老娘现他原来能下床行走,那就更完美了。
于是,第二起来,督床边的早饭就沒了。
并且,非但母爱沒了,老娘也沒了。
何瑾知道,闲不住的老娘這时早早上工了。他一個人随后热了早饭吃罢,便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向着衙前街的醉东方酒楼走去。
嗯,在這個穿越的起点之地,他需要一场美妙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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