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两個眼神儿,你自己去体会
胡不归沒想到今日祸从降,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毕竟是老公门中的老公门,绞尽脑汁思忖片刻后,他忽然开口叫道:“大老爷!的知错,的认罪,的全都招了!”
“的不合鬼迷心窍,见刘美娥那摊位生意红火,便指使胡二黑、赵麻子二人勒索了些钱财。不料網恢恢、疏而不漏,何典吏嫉恶如仇,抓聊一個正着。”
“的罪无可赦,愿认打认罚,全无二话。只求大老爷给人一個诚心悔過的机会,人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何瑾闻言不由有些愕然,沒想到胡不归认罪如此干脆利落,竟连一点狡辩都未樱
然而,仔细看向胡不归的脸色,便瞥见他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旋即间,何瑾恍然大悟!
好個刁滑的衙役,心思竟如此弯弯绕绕!
仔细听胡不归的认罪,他的确承认了罪校但他承认的,却只是昨日一、勒索刘美娥那一段儿街前的常例陋规。真正长期以来、勒索整個衙前街的罪行,他避重就轻地一笔勾销了!
而且此番他痛痛快快地认了错,并表现出诚恳悔過之心。這样反客为主,使得姚璟便有了顾忌。
因为他深知姚璟初来乍到,治理一州還是要倚仗衙门裡,這些大大的官吏衙役。若对自己不依不饶、处罚過重,未免会让其他人升起兔死狐悲之福
抓住了這点,姚璟便投鼠忌器,接下来的处置就可能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多打上几大板,再以观后效——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烧!
好一招金蝉脱壳、断尾求生之计!
想通這些,何瑾不由抬头看向正案后的姚璟。只见姚璟面沉如水、目光犹豫,显然心思已被胡不归动摇。
而就在此时,刘不同也双眼一亮。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上前狠狠踹向了胡不归,一边踹一边骂道:“你個狗东西!本官平日怎么教导你的,穿着這身皂衣,就当护卫百姓、秉公执法。难道就为了尽一片孝心,便忘了作衙役的本分?!”
胡不归一下被打懵了,一头雾水地望向刘不同。
可刘不同已一脸惭愧地向姚璟施礼,悲切言道:“大老爷有所不知,這胡不归乃家中独子,向来孝顺。”
“然捕头每月工食银不過数钱,远不敷使用。近日其母六十大寿将至,胡不归想必欲尽孝心置办大典,才一时糊涂犯了大错!”
罢,刘不同此时已经饱含热泪,对着姚璟深深一拜道:“還請大老爷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不要断了他生计!”
看到這一幕,何瑾面色精彩纷呈,简直都已惊呆了:他万万沒想到,一桩实打实的铁案,在两人一番默契地软硬兼施下,竟神奇地就变了性质!
人家首先精准地,捏住了姚璟根基不稳的脉。
然后痛哭流涕地解释,自己指使手下敲诈勒索、为非作歹,是有着无奈和真情,是为了秉承华夏以孝为先的古训啊!
要是姚璟還秉公直断,简直都有些理不容的意思呢。
嘁......要不是本典吏這裡也谋划周密,不定,還真让你们得逞了呢!
就在姚璟左右为难、明显要开口放過胡不归一马的时候,何瑾這裡便平静地开口了:“胡捕头,如此来,你只是昨日让胡二黑和赵麻子,敲诈勒索了刘美娥那一段街上的商铺?”
胡不归当即点头,甚至好像都有些感激地望着何瑾道:“何令史的对。的這次犯下大错,多亏令史秉公纠正,才使得的悬崖勒马......”
何瑾淡淡一笑,沒再什么,只是眼瞅着堂外,微微向混在人群中的赖三儿,使了一個眼色。
赖三儿登时会意,捅了捅身旁一位掌柜装扮的人,那人便高声喊道:“大老爷,人并非喧哗公堂,只是有冤情禀告!那胡不归满口胡言、欺瞒耍诈,他分明敲诈勒索了人七年之久,却只字未提!”
刚才何瑾开口的时候,姚璟其实已被点醒,此时再一听這人喊冤,哪能還不明白自己是被胡不归和刘不同给耍了?
恼羞成怒下,他当即喝道:“带這位商户上堂!本官倒要看看,是否有人竟当着百姓的面儿,将本官当傻子糊弄!”
老宋闻言拉开栅栏,放任這人进去。
此人一到堂上,便跪地掏出一本账簿道:“大老爷,人乃醉东方酒楼掌柜。這胡不归历来在本酒楼吃拿卡要、敲诈勒索,人一笔笔都记着账呢!”
值堂长随当即将账簿呈送到姚璟手裡,姚璟略微翻了一眼,便看出這是一本酒楼每月的流水账。其中收支明细清清楚楚,而每月当中,都写明了三成收益交给了胡不归!
“大老爷,這只是今年的账簿。人那裡還有前六年的底账,全都存着呢。大老爷若是不信,可尽数盘问店裡的账房、东家......這应当算作证据吧?”
“当然算!”姚璟怒不可遏,环顾堂下的百姓问道:“你们還有谁,手中有物证,尽数呈交上来,本官必为你们作主!”
刘美娥這样的商贩不识字,自然留不下账簿当证据。可衙前街上多少大店铺,哪会不請账房先生?
有了醉东方酒楼掌柜带头儿,他们一個個也看出了胡不归倒台的苗头儿。多年积蓄的怒火一下爆发出来,十七八個商铺的老板、掌柜都涌上了二堂,呼喊着:“大老爷,我們也有证据!”
“大老爷,我們非但有物证,還有人证!胡不归勒索我等时毫无顾忌,不少人都可以作证!”
一時間攻守易势,胡不归和刘不同面色惨白,浑身哆嗦個不停。看起来若是沒有当着人面,他们都要抱头痛哭起来。
這一下,胡不归深知,自己是再也无法抵赖了。也知道求自己的姐夫无用,便将眼神儿看向了一旁的汪卯明。
汪卯明顿时一激灵,装作沒看到胡不归的样子,打死不敢再趟這浑水儿。
可胡不归此时就如溺水之人,自然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见汪卯明那等样子,他当即疯了,吼道:“大老爷,大老爷我是被人利用的啊!”
“都,都是汪卯明這王鞍,是他看何瑾不顺眼,才唆使的去对付何瑾。结果,刚惹了沈家想敲打何瑾一下,不想何瑾的报复便如此迅猛狠毒!”
何瑾一听這個,不由心中嘿嘿冷笑:样儿,你也就這水平呀?
想着這些,他便将目光又投向了姚璟身旁的陈铭,又一次......风骚荡漾地使了個眼色。
陈铭接到這秋波点点头,便对面色铁青的姚璟言道:“大老爷,进一步话。”
他跟姚璟能什么?
当然掏出了何瑾早上就交给他的证据,出胡不归狗胆包,敢染指火炕生意的事儿呗!
好钢呢,就要用在刀刃上。
沈秀儿提供的這份儿证据,无疑被何瑾用得正是时候,也用到了极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刁贼!混账东西!......”听完陈铭的话,姚璟再也忍不住:敲诈勒索、为非作歹這等公事儿先不,私底下還敢从本官的碗裡抢肉,你简直活腻歪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姚璟双手怒起拍案,瞪着通红的眼珠吼道:“你這狗东西穷凶极恶,不重惩不足以立声威、安民心!何瑾,他這等罪過,按律该处以何刑?”
何瑾冷漠开口,森冷如刀:“杖一百,抄家罚沒,充军三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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