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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辽东密使

作者:未知
這一战可谓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大明朝堂的斗殴事件一直未曾停過,大臣们個個都是炮仗脾气,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自从当年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被文官活活打死,而代宗皇帝因法不责众并未加罪后,文官们似乎试探到了皇帝的底线,显然,当庭打死佞臣远远沒有触及到皇帝的底线,既然打人无罪,有事沒事不练几下拳脚博一個清名更待何时? 不過打架這种事也要看对象,官职越高的大臣越要脸面,不管不顾大打出手固然快意恩仇,但打得头破血流衣衫褴褛未免太過失仪,所以這些年来朝堂已很少发生大规模的斗殴事件了,无他,大家不太想干這种太丢脸的事而已。 像今日這般,内阁,司礼监,都察院各方大佬和六部尚书打成一团,如此壮观的场面至少有几十年沒见過了。 打架当然也要看双方的士气,参战人数以及开打前双方骂架时言辞的犀利程度。 今日文华殿内,司礼监只有张永和戴义,余者皆为外廷大臣,所以张永纵然神勇无敌,也敌不過外廷大臣人多势众,愤怒到极致于是恶向胆边伸的杨廷和带头,一帮糟老头合起伙来三两下便将张永和戴义揍趴下了,有那不解气的某部尚书還落井下石,意犹未尽地朝奄奄一息的张永屁股上狠踹了几脚。 满足了斯文外表下的暴戾**后,人群散开。张永趴在地上,嘴裡吐着血沫儿,位高权重的大明内相此刻却像一個被绿帽男抓住的奸夫,一群文官這回真是把他往死裡揍了。 张永当了多年司礼监掌印,此刻倒也硬气,一声都沒呻吟,像只虾米般蜷缩在地上,狠狠呸出几口血水后,反倒桀桀大笑起来。 “你们将杂家活活揍死有何用?陛下失踪究竟是不是与杂家有关,你们自己摸着良心问问。都是朝堂砥柱。都是大明重器,你们眼瞎难道心也盲嗎?杨廷和,杂家先问你,你只消拍着胸口說一句陛下失踪是我张永所为。杂家這百多斤就交代给你。至死无怨!杨廷和。你敢拍着胸脯說嗎?” 杨廷和脸色顿时铁青,却說不出一句话来。 张永沒說错,虽然各种证据指向司礼监。但一個最明显的事实却摆在他们面前,若陛下失踪真是张永安排,他怎么可能仍留在原地等大家来揍他?再說陛下失踪這事干得处处漏洞,将陛下藏匿起来的人显然根本沒想過掩藏痕迹,用民间的话說,這是一杆子买卖,干完就走,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殿内诸位将张永暴揍過的文官们面面相觑,满殿只听得大伙儿粗重的喘息声,却无一人开口。 大家都不蠢,或许动手揍张永之前就有人想通了关节,只是外廷内廷這许多年来积压了太多矛盾,文官们太多不爽需要发泄,今日正好有了這個借口,于是不管不顾先将张永暴揍一顿再說,张永挨這顿打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以往积压的矛盾买单。 张永见殿内众人皆不出声,咳出几口血痰后嘿嘿冷笑:“陛下失踪,也是我张永的一大劫数,大伙儿为何打我,彼此心知肚明,待杂家過了這道要命的关口,自会与各位清算恩怨,现在大家约莫也明白了,此事并无幕后指使,分明是内库总管高凤一人所为,他也是司礼监随堂太监,若欲盗用杂家的印信并不难,况且高凤主掌内库,御马监诸营司将士的军饷皆由内库发放,掌印太监苗逵素来对他多有巴结,高凤盗用苗逵的调兵虎符也不难,你们這些狗官若沒瞎眼的话,当知杂家這番话是真是假。” 杨廷和扭头朝殿内众臣扫了一眼,发现大家皆有赧赧之色。 事情并不复杂,稍微带点脑子想想也就理顺了,只不過,虽然打错了人,但……打得好爽啊。 杨廷和也很爽,刚才动手时他也参战了,混乱中足足揍了张永八下,顺便還使出了一招很下流的猴子踹桃,可惜张公公无桃可踹…… 努力端起一张严肃而正义的老脸,刚才揍错人的事似乎完全被遗忘,杨廷和不再看地上瘫软如死狗的张永,肃然道:“张公公所言有理……” “既然有理,杂家挨打的事怎么算?”张永虚弱地插嘴。 杨廷和无视他,继续道:“藏匿陛下的元凶看来多半是高凤了,高凤竟敢挟持并藏匿君上,实是罪大恶极!豹房万千值守武士的眼皮子底下,陛下竟失了踪迹,实为我大明朝堂之耻辱!大明立国百多年素未听闻,未能保护好陛下,我等愧对列祖列宗……” “杂家挨打的事怎么算?” “此时距陛下失踪不過三個时辰,高凤应该沒有离开京师,老夫建议速召宁国公秦堪,东厂戴义,以及团营总兵官保国公朱晖,和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等进文华殿,在京一应武职官员及将士们全部发动,大索全城,务必找出陛下和高凤的下落!” “杨大人,东厂戴义正躺在您脚下呢,被揍昏過去了……”有文官弱弱地提醒。 “救醒他,让他下令东厂出动。” “善!” 一片赞誉声中,张永虚弱的声音不合时宜,很快泯灭于众人。 “杂家挨打的事怎么算?” 杨廷和拍了拍手,道:“既然与各位大人议定,這便分头行事吧,大家都散了。” “杂家挨打的事……” “散了,大家都散了。” 北镇抚司。 “陛下失踪了?”秦堪长身而起,手中的毛病跌落文书上,砸开了一大团乌黑的墨渍。 丁顺瞧着脸色苍白的秦堪,小心地道:“内阁,司礼监和六部尚书刚刚在文华殿打了一架,将张公公揍得不成人形,后来才弄明白此事与张永无关,多半是内库总管高凤所为,高凤盗用司礼监印信,偷了御马监苗逵的调兵虎符,将值守豹房的禁宫军士调开,趁机将昏迷中的陛下带离豹房,只不知藏匿何处……” 秦堪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好個高凤,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敢干出這等诛九族的大事!我平日倒小瞧他了。” “公爷,京中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兴王估摸着正在赶赴京师的路上,新君即将登基,陛下却不知生死,高凤莫名其妙搞出這么一件事来,内阁和司礼监急得焦头烂额,咱们锦衣卫……” 秦堪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和悲愤,许久之后睁开眼,眼中恢复了清明。 “高凤背后必有指使,传令在京所有锦衣卫全部出动,大索全城,务必找到陛下。” “是。” 二人刚說完话,常凤从门外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公爷,有客来访。” “何人?” “辽东边军叶总督密使。” 秦堪眼角莫名抽搐了一下,淡淡道:“叫他进来。” 一名穿着团花绸衫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屋内,丁顺和常凤很有眼力地走出去将门关上,二人站在门外按刀默默守着。 中年男子长相很普通,混在人群裡哪怕看他多少眼都记不住他的长相,属于惊鸿一瞥之后泯然于人海的那一类人。 见到秦堪后,他的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秦堪正在疑惑间,却见他忽然双膝跪地,朝秦堪恭敬磕头,低声道:“末将辽东边军辽阳卫前哨军参将宋杰,拜见秦公爷。” 秦堪初时被宋杰的大礼吓了一跳,听到他自报姓名后,秦堪拧眉思索一阵,接着释然笑道:“原来竟是故人相见,宋杰,十年不见,一切安好?” 宋杰闻言愈发激动,抬头望向秦堪时,眼中竟泛了红:“公爷還记得小的?” 秦堪笑道:“当然记得,十二年前,我奉旨巡视辽东,诛除李杲后回京途中,我等被鞑靼五千骑兵围困于辽河东畔,你我皆是那场血战之后幸存之人,后来你還随我赴天津剿除白莲教,历经苦战,几番死裡逃生,我們是同過生死,共過患难的人,我怎会不记得你?” 宋杰惊喜地又朝秦堪磕了個头,道:“能被公爷记得贱名,是末将一生的福分,這辈子值了!” 秦堪叹道:“无论辽河還是天津,多亏了你们拼死相护,才保得我周全,此恩我秦堪毕生不敢忘,十年前我送你们去辽东边镇,沒想到十年過去,如今你已是参将了,這些年你们一定受了许多苦……” 宋杰眼眶发红,强笑道:“末将不苦,与鞑子接战不下百次,身上多了几個窟窿,几道刀口而已,只是每次与弟兄们喝酒时,总会少几個人……” 秦堪黯然叹息,宋杰說得轻描淡写,但他能感觉到藏在那张笑脸背后的辛酸和艰难,以及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折磨和痛苦。 ps:還有一更……白天更吧,熬夜熬不住,一阵阵打瞌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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