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救下人質行功德,攸之慾探賊老巢
“謝仵作,出了何事了?”丁仝一邊說道,不等謝嶼天回答,吸溜一大口將碗裏的莜麥盡數吸入腹中,一邊含糊其辭地咀嚼着。
“駱駝村,那裏的人有新動靜了。”謝嶼天說道:“在滿春院,我親眼看見的,有許多姑娘,你快跟我去救人。”
丁仝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謝嶼天,心想:沒曾想一本正經、全身心撲在驗屍的謝仵作也會去煙花巷館,果然是我太單純了……
他提起腳下放着的佩刀,說道:“我去招呼院裏現下所有的兄弟們,這就跟你出發。”
“再派個人去請白大人。”謝嶼天又吩咐道:“動靜要小,莫要打草驚蛇。這樣吧,你們去換便服,我們佯裝成客人,堂而皇之地從滿春院正門進去。”
一行人大搖大擺地進了滿春院。丁仝等人佯裝要小解,閃身進了後院。謝嶼天亦偷摸走了過去,幾人打開地窖,地窖下的姑娘們瑟縮着抱成一團,高聲尖叫着。
“別喊,別喊。”謝嶼天擺動着手製止着:“我是來救你們的。若是把人販子招來了,人多勢衆的,我們可打不過。”
姑娘們仍舊心有餘悸,警惕着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們。
丁仝躍身下了地窖,對姑娘們說道:“踩着我的身子,一個挨一個的上去。”
大家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敢先行動。
有一女子頭髮亂蓬蓬的像雞窩,穿着補丁落補丁的衣服,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黑色污垢,一雙手亦骯髒,指甲裏藏着泥垢。她壯着膽子向前邁了一步,用京都偏遠地區獨特濃厚的方言說道:“俺……俺先來。”
“芳姐。”兩個女子拉住她,似是在勸阻她。
“罷了,橫豎是個死,不如信他們一回,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芳姐沉痛決絕地說道,扶着丁仝的肩膀,踩着他的後背蹬了上去,謝嶼天在上面拉她,很快將她拉了上去。
幾個姑娘見芳姐上去了,心中蠢蠢欲動,一女子咬着牙說道:“看看這個鬼地方,又髒又臭,之後肯定還要服侍那些臭男人,我可不想葬送在這裏。”說罷亦蹬了上去。
所有姑娘都從那個鋪滿髒稻草、惡臭陣陣的地窖裏出來後,謝嶼天和丁仝一行人準備護送衆人離開。
這時,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前方傳來:“站住。”
謝嶼天回頭,是一中年男子,穿着十分體面,應是這御查院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官府辦事,豈容你阻攔?”謝嶼天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縣太爺到我們這滿春院來,也要客客氣氣地禮讓三分,你算什麼東西,敢在滿春院的後院裏橫衝直撞。”那男子囂張地說道。
“哼。”謝嶼天從鼻孔中冷哼一聲,道:“你又算什麼東西?御查院辦案,你還敢阻攔不成。”
“都道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這滿春院的地盤,就得守着滿春院的規矩。要麼放人,要麼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走。”那男子說罷,身後小廝一擁而上,排成一排,手裏皆舉着木棍一類的武器,整裝待發。
“這些姑娘都是我們真金白銀買回來的,豈能讓你們說搶走就搶走?”那男子說道。
“我勸你們別惹事啊。”謝嶼天嘴上雖警告着,心下卻有些發慌,這些人個個凶神惡煞,若是真打起來,恐怕也難佔什麼上風。
那些個小廝眼眶充血,氣勢洶洶地衝上來,這時,一個聲音大喝:“住手。”
謝嶼天應聲回頭,白攸之倚靠在木欄邊,星星點點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剪影出一個頎長的輪廓來。衆人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說話也變得有底氣了起來。
“白大人,你這……”那男子將雙手一攤,說道。
“丁仝,他也一塊帶回去,審問清楚再說。”白攸之又道。
白攸之這才發現這些個姑娘都赤着腳,踩在霜色微涼的地上,不住顫抖着。
“看看你們犯下的罪孽。”白攸之冷冷道。
他低下身子,問一個不住打着顫兒的姑娘道:“你家在哪裏?怎麼會被他們帶到這個地方來了呢?”
那姑娘見白攸之一臉正氣的模樣,心中壓抑了許久的委屈釋放了出來,含淚道:“我家在四明山山腳,一個老者說是行腳僧,一輩子化緣,四海爲家,正巧到我家中,我阿爹阿孃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他,沒曾想,一日,他竟將我打昏,待我醒來,便在一個又髒又小的籠子裏,四周溼漉漉黑乎乎的,他們將籠子蒙着布,便將我們送到此處了。”
“他們是慣犯了,仗着一般人對老人沒什麼戒備心,專門拐賣你們這樣深山裏沒有防範心的姑娘們。”白攸之道。
捕快們押着滿春院的男管家,護送姑娘們一路回了御查院,將她們暫時安頓在了閒房中。
“聽丁仝說,你去了滿春院,偶然發現他們在轉運人?”白攸之問謝嶼天道。
“嗐,別提了。王家那獨女,拽着我偏要去御查院看店慶,沒曾想歪打正着,讓我看見他們形跡可疑。”謝嶼天擺擺手道。
“你跟我去審審那管家?”白攸之說道。
二人進了審訊室,那男子右手正無意識地轉動着左手拇指上金燦燦的大扳指,沒了方纔的囂張氣焰。
“說說吧,怎麼回事。”白攸之將一老虎鉗一撂,扔在桌上說道。
那管家看着那老虎鉗問道:“這是幹什麼的?”
白攸之挑眉說道:“這個呀,可別小瞧了這工具,只要輕輕夾住你的指甲,再這麼一拉,完整的整片甲都能掀起來。”
白攸之一邊說着,輕輕撫摸着這老虎鉗。
“大人……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管家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說道:“哦,有一個女子,十分英氣,都是她跟我對接的。平日裏都是她來御查院找我,我從來不曾知曉她的蹤跡,更別提知曉她的來歷、背景之類的了……”
白攸之和謝嶼天對視,頗有些無奈,謝嶼天不甘心地低聲對白攸之說道:“我看這個蠢人,問了也是白問。”
說罷又顧自喃喃道:“白轉了一圈,除了救下姑娘們,什麼進展也沒有。”
白攸之的手摩挲着下頜,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問問那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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