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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疏桐难接受真相,淑真为胤朝和亲

作者:小岛东岸
“你当真不认识淑真小郡主?”那老兵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疏桐问道,“你同她实在是太像了,眉眼之间似是一個模子刻出来的。”

  “今日之前,我从未听過你那口中所谓的淑真小郡主。”疏桐只道,突然间,她想起方才街道上的那疯妇,眼前一亮,对老兵道:“不過,刚才我在街上遇见一穿着随意的妇人,言行举止间十分怪异,那人也拉着我喊我淑真。”

  “可是一宽额方颐,眉间有痣的一中年妇女?”那老兵神色严肃地追问道。

  “我……我记不清了。那人脸上灰扑扑的,实在看不清楚。”疏桐努力回想着,脑海中却只浮现一個模糊又不真切的面孔。

  “是,一定是他。”老兵自顾自地点头道,“如今整個拘弥,甚至整個荻国,只剩下她和我一样,是陪着淑真小郡主远嫁到荻国来的了。”

  那老兵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顾自陷入了回忆中,久久不言,末了才道:“姑娘芳龄几许?家中几口人?住在何处?”

  疏桐道:“我也不知我的生辰究竟为何时……只听身边嬷嬷道,十几年前西北大旱,我爹娘带着我不知从何处逃难至京都,实在沒有吃的了,便求京都右丞收留我。当朝右丞看我可怜,便留我在府中当了丫鬟,至此以后我爹娘便不知去向了。我不知自己家在何方,家中几口人,只有這名字,疏桐,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淑真小郡主生前孤寂寥落,时常对着草原旷野上的月亮吟唱: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追忆在胤朝宫中的总角生活……”那老兵說着說着竟哽咽了起来,“错不了,错不了,你定是小郡主那遗落人间的孩子……”

  “你說什么?”疏桐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她桃红的面庞霎时变了灰色,像木头似的愣在那裡,嘴裡喃喃自语道:“你是說,我是荻国人?”

  数百年来,荻胤交战不断,疏桐从前在相府听闻各类军报,为了保卫胤朝国土士兵死伤无数,疏桐也曾暗地裡咒骂過這些贪婪无厌的荻国人,沒想到,原来荻国,竟然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口空无凭,你让我們如何相信你。”白攸之抿着嘴,静静听着,如今发话了。

  “姑娘,你的大腿处是否有疤痕?”老兵问道。

  疏桐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桶冷水,冷飕飕的气体自脚底升到她的天灵盖,让她忍不住战栗:“是……是有一道对称的半弧形伤疤……”

  “那便对了,当年淑真小郡主送走你前,为了日后能将你寻回,以右手拇指和食指在你的大腿处掐了一道伤痕。”老兵解释道,“沒有想到……老朽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见你,当年我最后一次见你,你肉嘟嘟红扑扑的,在红色的襁褓裡无忧无虑地啃着肉拳头,哪曾想……”

  “呵,既然生了我,又为何将我送走?”疏桐冷笑着质问道,“那淑真呢?此刻又在何处?是否在那荻国王帐裡吃香喝辣,過得逍遥快活?”

  “不……”老兵痛心地摇摇头,“淑真小郡主,早在十三年前便郁郁而终了。”

  “你說什么?”疏桐的眼中翕动過一丝委屈和难過,“她死了?”疏桐后退两步,有些站立不稳。

  多少次,她在那相府之中,无数次地幻想有一日同亲爹亲娘相逢,喜极而泣的场面,而如今,她日思夜想的娘亲,却早已化成了荒郊野岭上的一堆坟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攸之连忙上前扶住疏桐,问那老兵。

  老兵叹了一口气道:“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姑娘,你若是愿意听,老朽便将那前尘往事一一道来……”

  “你說。”疏桐眼中含泪,她太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胤朝三十六年,荻胤大战,胤朝败,被迫签订合约,每年奉上岁币数百两黄金,陶瓷茶叶无数,還需将那胤朝第一美人,也就是先帝最小的妹妹,胤淑真嫁到荻国为妃。

  淑真小郡主自幼是在皇宫大院裡长大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当时的她還未曾知晓,等待她的将是多么残酷的命运。

  先帝胤澄澈将淑真唤至尚书房,半哄半骗地道:“荻国有辽阔的草原,有奔腾的策马,有你在皇宫之中艳羡不已的自由。你素日裡不是最爱读诗了嗎?你看,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范仲淹的四面边声连角起,长烟落日孤城闭……這番壮美的景象,不亲自去感受一番,你难道不觉得遗憾嗎?”

  “可是……哥哥,此去荻国,恐今生再不能回来了,我害怕。”淑真怯怯地說:“我能不能不去?”

  胤澄澈摸了摸小妹圆乎乎的脑袋,苦口婆心地說:“淑真,這是你作为一個郡主身上不得不肩负的使命,你别无選擇。”

  “不!我去找皇额娘,她肯定不忍心让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淑真摇摇头,鬓间的金步摇因为剧烈的晃动发出了莎啦啦的声音。

  淑真顾不得礼数,径直跑到太后寝宫,跪在太后身前道:“娘,我不要嫁到荻国去,山高水远,我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何生活?”

  素来最宠爱淑真的太后此刻竟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铁石心肠,她的說辞同那皇帝一模一样:“淑真,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你是郡主,和亲是你的使命。为了国家,你从来就沒有权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淑真拼命摇摇头道:“我不要当郡主了!”

  “你别无選擇。”太后道:“你知道穷困之家的孩子有多少被饿死的嗎?你自小锦衣玉食,享受了多少人享受不到的东西,上天都是公平的,淑真,你需得牺牲你的幸福。”

  直到那时淑真才明白,她从来就不是那個无忧无虑的淑真,而是摆在皇宫裡一件随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认命了。

  出发那天,天朗日清,几十個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淑真坐在正中央的马车上,陪同的是她的陪嫁丫鬟连翘。

  人多脚力慢,一行人整整经历了数月,方才到达荻国。

  马车颠簸,气候干燥,一路上淑真食欲不振,直呕酸水,整個人消瘦了许多。但這香消玉减的模样竟给她蒙上了一层病美人的美,這种美丽,是戎马草场的荻国人不曾有過的。

  到达王帐那日,方圆数百裡的荻国百姓都来围观。

  荻王站在王帐外,急不可耐而又欣喜地等待着他的战利品。

  他的眉毛十分浓密,一双倒三角眼如鹰一般犀利,鹰钩鼻的轮廓過分高挺,下颌布满了旺盛的须发,以两條皮筋扎捆。

  他赤膊着上半身,左右两肩各闻着三道纹身,结实的肌肉突起,胸前、肚间也布满了毛发。

  头发很长,却简单地束在脑后,垂到臀部,下身是一简单的灯笼黑裤,以及一双长的黑色桶靴。

  马车远远驶来,荻王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不等淑真下来,他掀开马车车帘,九尺的身板挺进那马车之中。

  车内传来惊恐又娇弱的声音:“你,你干什么?”

  只听见撕拉一声,是布匹被撕碎的声音。

  淑真在马车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不要……不要!”

  铜色的马车剧烈地晃动着,荻王的满足声,淑真的惨叫隔着帘幕传了出来。

  那些個围观的荻国百姓,发出了欢呼喝彩声,似乎在炫耀他们强壮的王。有的举着火把,有的举着各色彩布條,一拥而上,将那马车围成了一個圈,像举办篝火晚会那般,围着马车跳起了舞。

  他们嘴裡唱着统一而又和谐的歌曲:“哇坎呜呜啦……迪斯卡呜呜啦……”

  ……

  淑真小郡主的随身护卫岂能让郡主受到如此羞辱,一士兵剑拔出鞘,向那马车赶去,一高大的荻国士兵挡在马车前,以锤挡士兵的剑,又一锤直接将那士兵的脑袋砸的稀烂,那士兵在地上抽搐着,血肉模糊的脸塌在地上,不消一会儿便死了。

  剩下的人无敢动者。

  他们握紧了拳头,淑真小郡主的惨叫声像刀一样一刀一刀剜在他们的心间。

  马车复又恢复了平静。

  荻王从马车上下来,理了理他的裤腿,挥挥手示意王帐前的婢女上车为淑真更衣,自己则飘飘欲仙地入了王帐。

  ……

  說着說着,那老兵几度哽咽,潸然泪下。

  “啊……”疏桐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這样……”她深吸了一口气,說道:“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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