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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亨伯特·亨伯特 十七

作者:priest
“二十七号晚上八点半,许文超确实在家,”陶然先是跟到了医院,与逐渐恢复意识的晨晨說了几句话,又匆忙赶回来,路上接到消息,于是顺路去核实了许文超的不在场证明,“我還查了他近半年的外卖单,很有规律,基本就是几家,送外卖的都认识他

  。笔@趣@阁wWw。biqUgE。info”

  旁边一個刑警问:“有沒有可能是送外卖的人被收买了?”

  “稍微查一下证人和许文超的私人关系,不過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骆闻舟說,“送外卖的都是小孩,干不长,三两個月就换一批,跟客户最多混個脸熟,不太可能会为了一個点餐的客户做這种重案的伪证,再說也不是每個人都敢在警察面前胡說八道的……另外還有一点。”

  “什么?”

  “我這双鞋是四十二的,”骆闻舟轻轻地跺了一下脚,“下午许文超過来的时候穿的是运动鞋,我沒太看出来,不過就他刚才穿来的那双皮鞋来看,目测似乎要小一些。”

  会议室裡一片哗然。

  這时,郎乔最后一個走进会议室,一屁股把自己扔在了椅子上:“老大,你赶紧换個人吧,我是拿那孩子沒辙了,我看着她就发毛。”

  骆闻舟问:“苏落盏怎么样?”

  “人家特别自在,该吃吃、该睡睡,”郎乔摇摇头,接過同事扔過来的一罐咖啡,“她不怕大人,也不怕警察,我现在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原理。可能是太小,不明白自己做的事有什么后果,也可能是太狡猾,知道自己小,所以不惧。你跟她好好說话,她跟你装糊涂、撒娇演戏,你吓唬她,她就笑嘻嘻地看着你――对,刚才還跟我要了一瓶甜牛奶,喝完還问我‘困了,可不可以睡一会’,然后就真睡了。說实在的,要是我干坏事的时候被人赃并获地抓到公安局,我吓都吓死了,肯定睡不着,這孩子還是人嗎?”

  骆闻舟沒吭声,神色十分凝重地点了根烟,沒顾上往嘴裡塞,就兀自出起神来。

  许文超,毫无疑问,在這件事裡一定扮演了某种角色,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他串联起了二十几年前和现在的這起案子,他和苏筱岚母女关系匪浅,苏落盏在犯罪现场连续给他打過两個电话,并在警方问起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指认了他。

  而他一天之内二进宫的两种态度也非常值得玩味,第一次,他态度温和礼貌,但是表现得并不游刃有余,动辄祭出失忆*,甚至被陶然逼得有点狼狈,好像沒料到這场节外生枝,多少有些慌张。

  第二次他却尖锐又镇定,有條不紊,說话滴水不漏。深更半夜,他被警察突然闯进家裡拘走,竟然是穿戴整齐的。

  许文超第一次過来的时候表示自己听到了广播,也知道了曲桐的案子,对公众公开的信息当然不涉及具体细节,但“二十七号晚”和“西岭区”這两個关键词是有的,他分明有那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当时沒有提及?

  他是毫无准备,慌张得忘了,還是沒有意识到自己被警方怀疑了?

  又或者……他只是在试探警方的反应?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然而无论如何,人不可能一分为二,不可能同时在两個地方出现,這也是客观事实。

  骆闻舟沉吟片刻,伸手敲了敲桌子:“来,大家都听好了,一会我需要你们帮我统计一件事……”

  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他们传达室的值班员探头进来,打断了骆闻舟的话音:“骆队,是你们叫的外卖吧,人家给送過来了

  。”

  骆闻舟一愣,還不等他开口,几個奔波了大半宿的小伙子已经绿着眼睛扑了上去,然后接過来一看全傻眼了。

  只见深夜驾到的既不是烤串也不是麻辣烫,甚至不是麦当劳和肯德基。

  一共送来了两個大包,一包是保温的便当袋,另一包是带干冰的冷藏袋,都打着十分豪华的logo,餐具用一個专门的纸盒包裹好,精致程度简直不像一次性的。

  打开一看,裡面中餐西餐、冷食热食都有,冷藏袋裡還有几盒非常新鲜的冰激凌,活像是把某個豪华酒店的自助餐厅搬来了!

  骆闻舟被自己一口烟呛得死去活来。

  郎乔最先回過神来,眼疾手快地抢了一盒冰激凌抱进怀裡:“我的妈,老大也太客气了!”

  陶然震惊道:“你這是干什么,下半個月的日子不過了?”

  “老大你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

  “欧洲杯赌球肯定赢了一把大的!”

  “說什么呢,咱队长能干那事嗎?哎,骆队,是不是你爸妈突然给你发零花钱了?”

  “沒事发什么零花钱?无事献殷勤,不会是二老要生二胎先打点你吧?”

  骆闻舟:“……生你,滚蛋!”

  真是一帮亲同事。

  他翻過保温袋,赫然看见上面眼熟的酒店标志――他刚从人家门口回来。

  骆闻舟的眼角顿时狂跳起来。

  “哎,這好像是北边那家土豪酒店,”郎乔突然說,“他们家自助餐厅不是高冷得什么一样么,怎么半夜三更還营业,還……還送外卖?這么亲民!”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骆闻舟额角迸出了两條小青筋,“哪他妈那么多問題?不想吃就干活去!”

  郎乔端详着骆闻舟的表情,死去多年的少女心沒有征兆地诈了一下尸。

  她仔细一想,這么“鸳鸯蝴蝶派”的一顿夜宵,仿佛确乎不符合骆队“煎饼果子热豆浆”的居家风格,一個全新的思路涌入了她的脑子,郎乔脱口說:“等等,不会是有人想泡你,特意送来的爱心晚餐……哎哟!”

  她的脑门被骆闻舟用纸团砸了個正着。

  骆闻舟装聋作哑地强行忽略了關於夜宵的话题,在扑鼻的食物香气中,他面不改色地接上了自己方才被打断的话音:“你们一边吃我一边說,我现在需要各位分成两组,第一组从失踪儿童信息平台上整理本市各辖区、各县区所有儿童失踪案档案,主要关注這些失踪儿童的性别、年龄,失踪时的体貌特征,与当时的案情简述這四项,依這個顺序,咱们从粗往细筛查一遍――時間先限定在最近两年。”

  陶然问:“你怀疑曲桐不是第一個?”

  “嫌疑人漫长的追踪做得不露痕迹,并且在突发情况下不惊不慌地带走了曲桐,說明他们当时目标很明确,就是跟踪绑架,不存在突发性和激情冲动,我觉得曲桐绝对不是第一個

  。”骆闻舟沉声說,“既然我們找不到现在的证据,那就找以前的――第二组,我要你们去挖苏落盏、苏筱岚和许文超這两代人的所有资料,成绩单、账户、通讯记录、個人电脑等等设备,全部都要彻查。”

  這两项任务有如两座大山,用脚脖子听都能听出巨大的压力,五行山似的镇在众人头顶上,一時間记笔记的记笔记,低头吃东西的低头吃东西,连美味的夜宵都跟着沉痛了起来,再也沒人顾得上探究這顿饭的真相了。

  骆闻舟隔着餐巾纸抓起一只烤鸡翅,三下五除二把那鸡翅啃得跟蝗虫飞過的稻田一样:“都是体力活,补充完体力就行动,小郎来做汇总。”

  “老大,那個苏落盏不再审一审了嗎?”

  “沒用,”骆闻舟說,“对付大人,你可以激他、吓他、诈他,但那個苏落盏……你坐在她对面,她心裡根本不把你当同类,說不定在她眼裡,人跟羊沒什么不一样,都只是猎物和食物。再說她太小了,证词只能作为参考。這事還是要做得扎实一点,二十年前那桩案子的受害人的家属现在還在楼道裡,谁也不想把這件事拖到我們退休的时候吧――速度点。”

  這种枯燥的文字整理工作,完全无法激发人的肾上腺素,凌晨时分尤其令人昏昏欲睡,得靠劣质咖啡才能强打精神。所有走失儿童的信息记录都十分简洁,男孩女孩、多大年纪、在什么地方丢的、怎么丢的……至于那是個什么样的孩子,喜歡什么,脾气怎样,家裡還有什么人每天在噩梦裡醒来、打算用余生沉浸在沒有希望的寻找裡――就都不会体现在纸面上了。

  把所有悲剧罗列在一起,就像是灾难中死难者的碑文,又触目惊心、又冗长无味。

  转眼天就亮了,会议室裡堆满了空咖啡罐和烟头。

  “女孩,年龄在9到14岁之间,无故走失后至今毫无音讯的,排除掉留了书信自己离家出走的以及后来找到尸体证实死亡的案例,去年总共有三十二起,前年是三十一。考虑到体貌特征,删去发育较早、长得比较像大人的孩子,以及尚未进入青春前期,看着像刚還完牙状态的,去年的案例总共有二十六起,前年是二十起。”

  骆闻舟把茶水倒在湿巾上,擦了一把脸:“那加上碎花裙這個特征呢?”

  “去年一共七起,前年是八起。”郎乔抬起头,周围的同事各种哈欠连天,只有她被电脑屏幕的荧光映得脸色发白,布满血丝的眼睛裡全然沒有一点睡意,“骆队,你们要不要看看?”

  她把笔记本连上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一打汇总的照片打在了白布上,陶然打了一半的哈欠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十五個女孩子,或许单独拿出来看,谁和谁长得都不像,可是這样罗列在一起,她们身上的特征却奇异地被无限淡化,唯有那种介于女童和少女之间的微妙气质凸现出来,格外统一,乍一看简直分不清谁是谁!

  陶然喃喃地低声說:“不会吧……”

  那些女孩子好像洒在地上的一把干花,被淹沒在海量的儿童失踪案信息中,渐渐成为故纸堆裡积压的一部分未结案件,杳无踪迹,如果不是偶然,谁也发现不了那是一根藤上长出来的。

  那是灿烂阳光下,藏在密林裡的一株有毒的藤條,它根系庞大、枝蔓悄然,像一张隐形的網,仅仅露出冰山一角,已经叫人不寒而栗

  “往前翻,”骆闻舟說,“查前十年……不,前二十年,一直追溯到当年莲花山那连环绑架案时期!”

  费渡一早叫人送来了换洗衣服,把自己整理好,让助理开车送他到了白老师家裡,开门的却是一位中年男性。

  那男人中等身材,国字脸,肩膀很宽,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朴素到不太起眼的地步,看過来的目光却莫名地让费渡一皱眉。

  他的眼神并不强势,也并不犀利,却有种特殊的存在感,好像一根极细的针,能无声无息地穿透人的毛孔。

  费渡愣了愣,随即十分有礼貌地說:“您好,我找白老师,昨天约好的。”

  “哦,”中年人扶了一下眼镜,“我知道,是小费先生吧?白倩是我爱人,快請进。”

  說话间,白老师已经迎了出来,男人似乎要赶着出门,温和地与白老师打了声招呼,夹起公文包走了。

  “他在燕城公安大学工作,”白老师注意到费渡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顺口介绍了一句,“其实是個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什么都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教课和写文章――你這次要借的那本书就是他编的。”

  费渡的目光落在手上那本《刑事案件中被害人心理学研究(第三版)》上,在编者“潘云腾”這三個字上逗留了片刻。

  “最近怎么样啊?”白老师倒了茶水给他,“你上次跟我說你想念個研究生?真是吓我一跳,头一次听說你们這种社会成功人士有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生规划,不会是在我這翻了太多学术资料的缘故吧?”

  “我本来就是個吉祥物,”费渡不以为意地說,“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一支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团队,能协作也能互相制衡,用不着我凡事亲力亲为,其他股东们更是巴不得我少去指手画脚,老老实实拿分红就好,這种沒用的‘少东家’老老实实去念個书,别总拿‘西太’的文凭出来丢人现眼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白老师奇怪地說:“以你的條件,出国去念個mba不是更有帮助嗎?我們這一行太偏了吧?”

  费渡笑了起来:“白老师,像我一样的败家子们好多都在读‘灵异研究学’和‘披头士专业’,相比而言,我的兴趣爱好已经不算小众了。”

  白老师失笑:“确实,你们反正不担心就业問題――你对哪個方面比较感兴趣呢,也许我能给你介绍导师。”

  “這方面就挺有意思。”费渡晃了晃手裡那本厚厚的书。

  白老师一愣,就见那年轻人脸上露出一点半带玩笑的自我调侃:“听說公安系统内部有不少形象良好的美人,万一我能近水楼台呢?”

  费渡从白老师那裡告辞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充满电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兜裡沒响過,费渡琢磨了一会,在助理請示的注视下,开口說:“去市局。”

  助理一愣:“费总,出什么事了,要报案嗎?”

  费渡冲她一笑,助理跟了他好几年,已经学会了辨认這花花公子各种笑容的含义,顿时打了個寒噤,感觉這位少爷的口味越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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