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休
冰凝又聽伺候的侍女們說,世子已經讓她們將偏室打掃乾淨,從今天起,楚姑娘就住重華殿了。
春桃略有疑惑的看向冰凝,見她也是愕然,才知道這是世子臨時的決定,否則冰凝不會不知。
偏室內進進出出的侍女們,手腳麻利的將屋子佈置妥當。
楚瑤臉色蒼白的捧着湯神情惶恐,她從小最怕的就是蜘蛛,那滿身長腿的樣子,簡直就是她的噩夢。
“楚姑娘湯要灑了……”夏荷拿着一隻青玉香爐走了進來,湊近牀榻輕聲說道。
楚瑤反應遲緩的看向她,“剛纔真的快嚇死我了。”她委屈的用手背抹淚。
夏荷放下手裏的青玉香爐,將能讓人放鬆舒氣的荔枝香點上,站在牀榻旁慢慢聽她說着。
楊涵風在刑房親自看着小王爺的幾名僕從行刑,這種冷眼旁觀別人捱打的感覺,倒是比他自己被打好太多了。
刑房遠遠都能聽見不少鬼哭狼嚎的求饒聲,可惜王府中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越氏聽到喜鵲來報信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宇文霄竟將小王爺當衆捆綁在樹上,問喜鵲原由,才知是因爲重華殿的一個侍女。
“他這分明是欺負我兒。”越氏咬牙跺腳的趕去了重華殿。
宇文顯被一根繩子捆住了雙手,腳不沾地的吊在殿外的梧桐樹上,嘴裏還在不爭氣的喊着世子哥哥,越氏真不知同樣都是王爺的孩子,怎麼自己生的就如此無用。
世子的侍從守在樹下,見到越氏來了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啓稟王妃,世子有命要小王爺在樹上反省。”
“本王妃現在就要帶小王爺離開,看誰敢阻攔!”越氏讓身後跟來的人上前去解開繩子,卻被侍從擋在了面前。
“王妃請回。”那他們二人如同石像一般巋然不動。
越氏知道宇文霄從未將她這個母妃放在眼裏,可如此不給她顏面竟只是爲了一個侍女。
宇文顯雖然被吊在樹上,可也不想讓親母爲了自己和世子起衝突,“母妃,我沒事……兩個時辰而已,很快就過了。”
越氏聽到兒子如此,心裏哪還能忍心,她轉身就衝進了重華殿,想要同宇文霄當面問個清楚。
楚瑤剛閉眼躺下,就聽到外面有人吵鬧聲,她緊張的榻上坐了起來,“夏荷……外面怎麼了?”
夏荷跑到門口看了一眼,回來告訴她,“好像是王妃來找小王爺了,只是沒有世子的令,誰也帶不走他。”
楚瑤現在一聽到宇文顯就渾身難受,那個人竟將蜘蛛作爲寵物飼養,簡直是太可怕了。
她躲進被子裏,將自己嚴嚴實實的遮起來,隔着被褥告訴夏荷,“你替我告訴世子殿下一聲,我沒事了,讓小王爺跟王妃回去吧!”只要不見着宇文顯,楚瑤相信自己休息幾日就能好起來的。
只是現在她真的沒力氣下牀,因爲身體到現在還是軟的。
越氏闖進了重華殿,宇文霄正在殿內等着她。
“世子欺負幼弟,不怕傳出去讓人恥笑。”見到宇文霄的一刻,越氏便不客氣的說道。
宇文霄看着這個害的他母妃生前只得靠服五石散度日的女人,恨不得此刻就要了她的命,只是殺了她倒是便宜了她,對於越氏是該受盡世上最慘痛的苦楚慢慢而死,才能解氣的。
從前只想着讓他們母子死,如今卻覺得殺了她也沒什麼意思,毒婦不該得到如此輕鬆的解脫。
宇文霄聽着她可笑的言論,不在乎道:“他是宇文盛的兒子,與我何干。”
越氏心中千悔萬怨,早該趁着宇文霄不在王府的時候,讓王爺立昱謹爲世子,他們母子如今也不用過的如此窩囊。
可天不從人願,宇文霄竟被楊涵風給尋了回來,而他毒殺王爺姬妾的事也就此不了了之,害她在那之後如芒刺在背,每一日都擔心自己的飲食中會被人下毒。
結果宇文霄並沒有在行動,或許是有了新的打算,但都是想要他們母子的命去的。
越氏眼裏閃過膽怯,在面對這個年僅十七的少年,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可也從未掉以輕心。
就在越氏和宇文霄對峙的時候,楊涵風從刑房回來經過殿外,見到了被勒的只剩一口氣的宇文顯,“世子,小王爺他昏過去了。”
宇文顯身爲小王爺,從小沒受過什麼傷,別說被吊在樹上兩個時辰,就連一頓打也沒捱過,今日受了這樣大的罪,還在咬牙挺着不哭不鬧,也不知是置氣還是真的被嚇到了。
越氏聽到兒子受不住昏了過去,顧不得和宇文霄的爭辯,衝着楊涵風吼道:“去找醫官來!小王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要如何跟王爺交代!”
楊涵風雖不喜越氏,可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燕王本就對世子一再容忍,若是小王爺在重華殿出事,他們父子說不定會鬧的一發不可收拾。
但宇文霄沒有鬆口,楊涵風也不敢自作主張,只是這時夏荷從門外走進,她欲言又止的看向宇文霄,像是有話要稟告。
“何事?”宇文霄讓她陪着楚瑤,怎麼跑來此處,難道是楚瑤出了什麼事。
夏荷張了張嘴,當着衆人的面硬着頭皮說了出來,“回世子,楚姑娘說她沒事了……讓世子准許王妃帶小王爺回去。”
宇文霄估計是越氏跑來重華殿吵鬧,楚瑤聽了去,這才讓夏荷來告訴自己,不要爲難宇文顯。
若是自己還執意,以楚瑤的性子說不定會跑來替他們說清。
宇文霄不想在這個關頭讓楚瑤擔心這些,於是命令楊涵風,“叫人放他下來。”
“奴才遵命。”楊涵風立即轉身走出了重華殿,讓外面守着的人放宇文顯下來,又將人送去了府上醫官處。
宇文盛正在書房潑墨揮筆,都說練字能叫人心平氣和,可王府傳來的消息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王爺,世子要殺小王爺。”
“什麼???”筆落在紙上,將宇文盛好不容易練完的詩貼沾上了大團墨跡,毀的一乾二淨。
楚瑤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醒來時總算好了許多。
夏荷一直陪在她牀邊,因爲擔心她會忽然醒來見不到人。
“楚姑娘,你沒事了吧?”看着楚瑤臉色和緩了不少,夏荷也跟着踏實了,這下子她總算能回稟世子,人已經無事了。
夏荷本想讓她在躺着歇息一會,結果就看到楚瑤拉開被褥,“你想做什麼告訴奴婢就好?”
楚瑤覺得自己已經沒事,當然不能一直還在牀上躺着,“春桃教我的規矩還沒學完,我不能在耽擱了。”說着一邊穿好鞋子,一邊就要出門去。
夏荷哪能讓她離開,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溫聲告訴她,“楚姑娘,你今後不用學那些了。”
在小王爺一事後,王府內誰還敢教楚瑤規矩,除非活的不耐煩了。
“是因爲小王爺嗎?”
楚瑤想到了昨日自己被宇文顯捉弄的事,爲什麼就連做一個侍女對她來說都這麼波折重重。
宇文霄肯定也覺得她沒用,只會給他找麻煩。
楚瑤垂下頭,走到一旁的椅子旁慢慢坐下,此刻心中涌上一陣無力感。
在永濟的時候靠茹茹打點着身邊的事,楚瑤從未覺得辛苦,如今到了上京王府,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應對這些繁雜事務的能力。
忽然很想念茹茹在身邊的日子,也不知她在永濟過的怎樣了……
“小王爺應該不會再敢來重華殿了。”夏荷以爲楚瑤垂頭喪氣的樣子是因爲宇文顯,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楚瑤呆呆的坐着,沒什麼精神道:“他有什麼不敢的。”要說不敢,也是自己躲着他。
“世子給了小王爺那麼慘的教訓,他怎麼敢再來重華殿找你的麻煩啊。”
楚瑤不解的問夏荷,“我又不會一直……”她捕捉到夏荷前半句話的重要信息,話鋒一轉,“什麼教訓?”
說起這個昨日她被嚇得六神無主,根本沒有注意到宇文顯之後如何了。
“世子讓人將小王爺吊在殿外的樹上,足足兩個時辰。”
“……”
宇文顯可是宇文霄的弟弟,他當真下了如此狠手,楚瑤不敢相信。
難道並非同一個母妃,差別就連一個外人也比不過。
燕王聽着越氏在身旁哭哭啼啼的說着這些年受的委屈,可醫官的話也說的很清楚,小王爺並無大礙,那些胡亂傳來的話,也是越氏故意爲之。
倘若宇文盛當真信了,他和宇文霄的父子情就徹底決裂了,越氏這一次的作法,讓他尤爲生氣。
宇文顯倚在牀欄上,一遍遍告訴越氏,“母妃,世子哥哥只是生氣我欺負重華殿的侍女,怎被你說的如此嚴重。”他將事情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只希望父王不要責怪宇文霄。
“昱謹一向懂事,你這個母妃也該和孩子好生學學。”宇文盛起身走到牀榻邊,看着宇文顯欣慰的說道。
“父王也不要生母妃的氣,昱謹以後一定會更懂事聽話的。”宇文顯雖然不想母妃在父王面前告狀,可也不願見母妃被責問。
宇文盛聽到兒子的話,本以爲此事鬧的不可開交,沒想到在昱謹眼裏,並沒有任何埋怨。
“從今天起,父王會讓辛虎將軍寸步不離的跟着你,保護你的安全。”
宇文霄在想什麼,宇文盛很清楚,阿蓉的死讓他徹底變了個人,對於任何人的生死都不再放在眼裏,將來越氏和昱謹沒了自己的庇護,後果不難想象。
越氏聽到王爺要將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辛虎將軍安排給昱謹,本來還心有不滿的她,這才閉了嘴,將要說的負氣話嚥了下去,“王爺要真心疼昱謹纔是。”
目送母妃和父王離開,宇文顯這才從牀上爬了起來,喜鵲不知小王爺又要如何,只是勸他緩一緩,“小王爺,奴婢聽門房那邊的人說,楚瑤是世子殿下從潁州帶回來的貼身侍女,由楊將軍親自送來的王府。”
宇文顯盤腿坐在牀上,撐着下巴歪頭想着喜鵲的話,忽然他問喜鵲,“你說楚瑤和冰凝比,誰漂亮?”
喜鵲認真想了想,“論外貌那楚瑤確實勝過冰凝。”冰凝是世子殿下唯一的貼身侍女,這些年在王府的地位遠高於其他侍女,可現在來了一個美若天仙一般的楚瑤,瞬間就把她比了下去。
“我知道了,世子哥哥就是因爲這個才喜歡她的。”宇文顯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楚瑤能得宇文霄的關心,身子柔不經風,除了那臉長的不錯外,其他地方也沒什麼與衆不同。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世子哥哥那樣成天不苟言笑,嚴厲果決的人也有被迷住的時候。
宇文顯在腦子裏想着接下來自己要如何跟楚瑤走近,這樣纔可以通過她多和世子哥哥見面接觸了。
他腦筋轉得飛快,“喜鵲,去把我的夜明珠取出來,快點。”他急吼吼的催着她。
喜鵲聽話的從多寶格里拿出宇文顯心愛的那顆扶海夜明珠,交到了他的手裏。
宇文顯最後摸了摸那顆珍貴的夜明珠,又不捨的拿給了喜鵲,“把夜明珠送去給楚瑤。”
“楚瑤?”喜鵲以爲自己聽錯了,“小王爺,說的是楚瑤嗎?”她不太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你耳朵不好使,我就告訴母妃送你去別的地方伺候。”
喜鵲握緊夜明珠,立即變得耳聰目明,“奴婢聽到了,奴婢馬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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