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敬
楚瑶跪在宇文霄身后,沒有擅自起身,她知道自己应该时刻谨记楚翎的身份,他已经不是那個可以任由自己教诲的孩子,而是地位尊贵的燕王世子。
宇文霄冷笑出声,“不只是他李元衡,阿姐這话是连整個李家都担心上了?可惜……他们全家一個也活不了。”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元衡该死,他那管教不严的亲爹李尚也不应该活着。
既然父子俩都下了黄泉,那独留的李夫人不如随他们一并去了,阴曹地府他们也好一家团圆。
楚瑶不知宇文霄所說是真是假,她只能拼命恳求他,“世子能否看在从前相识的情份,放李家一條生路。”
李元衡对她有恩,又与她有婚约,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死的。
宇文霄回头看向楚瑶,她的头叩在冰凉的地面,不曾抬起半分。
她为了李元衡竟不惜向他下跪磕头。
“从前的情份?”宇文霄觉得可笑又可恨,他喃喃自语,“不知阿姐說的是将我卖给商船为奴呢,還是让我终生不能离开莱州的情份?”
楚瑶是他在世上唯一全心相信過的人,而她却给了自己最致命的欺骗。
“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并不是……”
楚瑶想跟宇文霄解释,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唯有送他走這一條出路,并不是丢弃不要他這個弟弟。
宇文霄高声质问她,“不是什么?阿姐可曾想過我会死在去莱州的路上。”
莱州路途遥远,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多少被卖去苦力劳作的人,终其一生都回不到大邺這片故土。
其实楚瑶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回来,也根本沒有想過给他回来的机会。
宇文霄甚至不愿相信楚瑶会如此对他,可船工的话言犹在耳,‘楚姑娘当日给足了银子,只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回去,我們也只是照她說的办。’
“阿姐可真是狠心啊!”他看着面前這個一向温柔娇弱的女子,大笑道。
楚瑶知道如今再說什么,听来也都像是砌词狡辩,她无力反驳宇文霄的话。
楚瑶的沉默在宇文霄眼裡更像是被說中心事的默认,从前种种不過是镜花水月,又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
“你应当庆幸自己并未与李元衡完婚,否则楚家也难逃株连。”
宇文霄想要楚瑶明白,若她再跟李元衡扯上任何关系,那么害的就是整個楚家。
“世子垂怜,可否容我去县牢见元衡最后一面。”
不管怎样,楚瑶能做的也只有送李元衡最后一程。
宇文霄却狠心拒绝,“李元衡乃朝廷重犯,不可随意探视。”
“可我是他未過门的娘子……”楚瑶急道,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连最后一面也不让她见。
宇文霄闻言走到楚瑶面前,俯身与她对视片刻后,他一字一句的提醒她,“未過门便是毫无关系,楚姑娘应当明白。”
楚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身为世子不容旁人置喙的态度,她低低沉沉的垂眸应道:“民女知晓了。”
从前的楚翎是绝不会這样称呼自己的,心裡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来人,送楚姑娘回去。”宇文霄不想在与楚瑶同处一室,他总是会被她的三言两语轻易激怒,就好像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掌握在她的手裡,這种感觉让他十分恼火。
门外很快走进两名他的贴身侍从,他们奉命领着楚瑶离开了宇文霄的视线。
等到楚瑶走后,宇文霄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看着门外早就消失的背影,他失神似得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能平复。
…
楚暮听說县令一家下了狱,担心楚家也跟着受牵连,于是让府裡的人去打听消息。
茹茹和翠竹被护卫军赶出了喜宴,她们只好寸步不离的守在县衙外,总算是等到了毫发无伤但神情略显呆滞的楚瑶。
“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茹茹一個箭步冲了上去,本来還以为李家人被抓必定会波及到楚瑶這個差点成为李家儿媳的新妇。
好在朝廷来的大官沒有是非不分,为难姑娘她一個弱女子。
翠竹把带来的披风给楚瑶系上,呵了口气,捂住她的手,搓了几下,“姑娘,天冷了,当心冻着。”
這审问了许久,喜服换了,倒是沒给件厚实的,翠竹心裡碎碎的埋怨道。
楚瑶此时身体的冷怎么也比不上心裡,她幽幽的回头看了一眼县衙高悬牌匾上的红绸,心中只觉无比悲凉。
茹茹自是想要楚瑶尽快与李家撇清关系,免得给楚家惹祸上身,扶着她就往马车走去,“姑娘,别难過了,李家的事谁也预料不到,况且听着像是大罪,你可千万别犯傻。”
翠竹听茹茹這样說,也从旁附和道:“茹茹姐說的是,姑娘還是同我們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這喜事变丧事,换成谁大概也是接受不了的。
楚瑶在她们二人的陪同下,回到了楚家。
楚暮听說女儿平安回来,心裡总算是放下了大石,但朝廷来的大官一日不离开永济,他好像一日也不能完全宽心。
“爹爹不用担心,我与李元衡并未完婚,李家的事不会牵连到楚家。”
這是燕王世子亲口說下的,绝不会有变,楚瑶相信楚翎再怎样怨恨自己,他也不会狠心看着楚家遭受灭门之祸的。
楚暮来回踱步,焦急万分,“這一次是朝廷亲派的官员,身边還带着上京的百余护卫,怎能不让人忧心。”
万一出什么岔子,他们這险些成了的姻亲关系就能随时要了楚家所有人的命。
楚瑶沒有将這次来的大官就是楚翎的事告诉他们,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他的人离开永济,說与不說都沒什么必要。
只是让楚瑶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第二日一早那個在县衙吩咐护卫抓人的白衣男子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楚家。
“楚姑娘,我等奉了世子之命带……”杨涵风想起来时世子吩咐的话,他立马换了個抓人该有的强硬态度,轻咳一声,“奉世子命押解你进京治罪。”
楚瑶不明白宇文霄這是作甚,“不知民女所犯何罪?”
杨涵风绷着脸說道:“对世子大不敬。”
“民女何时对世子不敬?”楚瑶有些委屈道。
“這個东西楚姑娘应该沒忘记吧?”
杨涵风将当年她替楚翎签下的卖身契拿了出来,小声在她耳边說道:“贩卖世子为奴,实乃大不敬的死罪,楚姑娘若不想牵连其他人就還是同我进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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