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相似
楚瑶在马车上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宫内的御轿后跟着的一群人也都消失在了城门街道的尽头。
杨涵风等着世子远去后,這才上前告诉楚瑶,“楚姑娘,主子让奴才先带你回燕王府。”
楚瑶不安的看向他,低头請求道:“我可不可以等他一起再去……”
人生地不熟的府邸,楚瑶心裡有些莫名的担心,更何况去的還是上京裕阳城的燕王府,她怕自己不懂规矩失礼,给宇文霄失了颜面。
“圣上宣召主子进宫,說不定会留他彻夜长谈,楚姑娘這样等下去,怕是不知要等到何时去了。”杨涵风同她耐心解释道。
楚瑶自知是自己這话逾矩了,她不可能当真一步不离的跟在宇文霄身边,她再担心害怕也只能自己学会面对,“那好吧。”她怯生生的点头,放下了车帘。
杨涵风抬手,示意马车继续向着燕王府前行。
约莫半個时辰,马车才行至福康路朝凤街,燕王府的大前门。
门口的奴仆见是世子的马车,赶紧麻溜的开门,又派人去通知了澜园的下人们。
杨涵风叫過一旁候着的侍女,小声吩咐她,“告诉澜园的人,赶紧收拾好重华殿。”
“是!”侍女躬身听命,转身走进王府传信去了。
楚瑶忐忑不安地从马车上走下来,只见一座气派恢弘的府宅印入眼帘。
朱红的两扇大门,一左一右敞开着,足以容下三辆华盖马车并排驶入。
门前的每一阶石梯打扫的纤尘不染,阶下一字排开的站着四名粉衣绫罗的娇美侍女,她们在楚瑶走下马车时,齐齐屈膝向她行礼。
楚瑶见此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一旁的杨涵风眼神求救。
杨涵风淡定从容的走上前,对身旁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女道:“世子被圣上召进了宫,你带這位楚姑娘进府,替她好生梳洗一番。”
随后又转头看向楚瑶,“楚姑娘,你放心世子他很快就会回来。”
楚瑶虽然心中紧张,可也沒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那位粉衣侍女的身后,生怕慢了一步。
這偌大的燕王府,她不跟紧些,走几步就能迷了路。
侍女脚步缓慢,时不时回头看向她,客气周到,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地微笑,不远不近,让人很舒服。
想起在刺史府内的那些丫鬟,现在還让楚瑶心有余悸。
“前面就到了,楚姑娘這边慢些請。”侍女声音轻柔,在廊下拐弯处提醒她有台阶。
楚瑶朝她微微点头,眼睛却不住的瞟過一路走来见到的府中景致,這裡是王府内院她又不敢多看,怕被人笑话了去。
就在她小心谨慎的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声,声音不大,但却清晰洪亮。
“哎呀喂!滚开,你们都滚开!”一個模样大约十三四岁,一手捂住半张脸的华衣少年正蹲在树下急怒的朝身后站着的两名侍女喊道。
只见两名侍女担心的快要哭出来了,想要說话却又不敢,只得相视一看,满脸愁容。
“你们在做什么?”给楚瑶带路的粉衣侍女上前,看了眼不知所措的两名侍女问道。
“春桃姐姐……”两人刚叫出粉衣侍女的名字,就被蹲在地上捂住半张脸的少年高声制止了。
他站起身来梗着脖子呵斥她们,“都给我住嘴!”說话间還有些刺啦啦的,表情却是一副谁要敢說,就要他命的凶巴巴模样。
两名侍女立即低头退后,不再言语。
春桃见状,只好转身走到少年身边,俯身见礼后說道:“小王爷,您若是有事,奴婢们谁都担当不起。”
“你是世子哥哥的人,有什么事也罚不到你身上去。”少年白了眼春桃,捂着半张脸飞快的說道。
楚瑶方才远远瞧着,就觉得這少年看着眼熟,原来是宇文霄的弟弟,怪不得总觉得哪裡见過似的。
楚瑶见他总是捂住脸,估计爬树的时候划伤了脸,可又逞强要面子,不想被人看见,就蹲在地上不肯走了。
“用帕子遮住脸,就沒人看的见了。”楚瑶走到他面前,从袖口裡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丝帕,悄声的告诉他。
少年上下打量了眼楚瑶,戒备的后退几步,口齿不清的问她,“…你是什么人?”
楚瑶走近了才看清,他說话时嘴巴合不上,捂住脸的那边明显比另一边突出,看样子并不是被树杈划伤了脸,而是被蜜蜂蛰了。
“你见過猪头嗎?”楚瑶在他耳边小声问他。
少年一听,耳朵都急红了,仰着头跟她理论,“……谁谁是猪头?你好大的胆子!!!”
在這王府裡還沒谁敢這样大胆的讥笑他。
“你再不跟她们回去請郎中治伤,就真的会变成那样了。”楚瑶将手中的帕子盖在少年的头上,转身看向那两名侍女,“小王爷沒什么,只是被蜜蜂蛰了。”
春桃一听,立即回头吩咐起還傻乎乎站着两人,“看什么,還不去請医官来。”
楚瑶又嘱咐了她们一句,“等一下,只說是小王爷摔倒了,让人赶紧過来就是,其他的一個字也别說。”
一名侍女点头记下了楚瑶的话,快步跑去請人去了。
“還不送小王爷回去。”楚瑶给另一名侍女使眼色,让她趁机带人离开,免得又使性子闹着不肯走。
少年走過楚瑶身旁,故意用她的帕子擦了嘴角流出的口水,想要惹楚瑶生气。
奈何楚瑶只是淡淡一笑,看着他被侍女扶着带走了。
待他们走后。
“刚才多谢楚姑娘了。”春桃感激的說道。
楚瑶有些好奇,“他是世子殿下的弟弟嗎?”
“小王爷是侧王妃所生,与世子并非同出。”
原来不是同一個母亲。
楚瑶也觉得他们虽然模样看着相似,可宇文霄那個时候可不這样,比起這個小王爷,倒是更听话乖巧。
春桃将楚瑶带到了世子的院子——澜园。
正要安排人替她梳洗之时,楚瑶就见到了一個挺直腰背的冷面女子从院外姗姗而来。
她像是昂头的白鹤,时刻保持着她的姿态,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春桃见她走来,上前向她俯身问礼,“见過冰凝姐姐。”
楚瑶能感觉到春桃的紧张,饶是方才在小王爷面前也沒有這般小心翼翼。
冰凝目不斜视,朱唇微张,声音也像是染了层寒冰,凉飕飕地,“你跟着夏荷去重华殿,世子的物件一样不少的全都搬进去,楚姑娘這边我自会安排。”
春桃刚想說话,就被冰凝的一個眼神骇住了,“是。”她只能听命离开。
“楚姑娘請跟奴婢来。”冰凝挺直脊背,亲自带着楚瑶往澜园后院走去。
她将楚瑶带到偏房,裡面有两名侍女捧着衣物、钗环首饰早就静静的等在房间内了。
“替楚姑娘更衣。”
“是/是。”
两名侍女朝着楚瑶走来,還沒等她反应過来,就已经开始动手解她的衣带。
楚瑶本能的连连后退,“我自己可以的。”她不太习惯陌生人碰自己。
可惜王府裡沒有让她动手自行换衣的规矩,侍女们三下五除二就将她的衣裙一并解下,换成了托盘中放置的那套轻便柔软的霞锦云锻。
楚瑶就像是一件被打扮精美的物件,沒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她只能乖乖坐在妆台前,任由侍女们随意摆弄。
冰凝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全程盯着她们,稍有不妥便会出言提醒,让服侍楚瑶的两名侍女无不尽心竭力,生怕哪裡不妥。
“钗冠佩戴不端,你们眼睛都长哪去了?”冰凝用手比划了两边的距离,教训起沒有做好此事的两名侍女。
楚瑶看着铜镜裡华衣美服的自己,觉得她们似乎误解了杨涵风的话。
她理解的梳洗打扮绝不是這样,“這头饰未免太重了些,做事会很不方便的。”
想到之后要穿着這身衣摆拖地的长裙、压断脖颈的钗冠去给宇文霄端茶递水,楚瑶就觉得是一种无形的惩罚。
冰凝走到楚瑶跟前,像背诵规條那般让她记清楚自己该做的事,“楚姑娘从今住进重华殿,只需日日讨得世子欢心,无需做其他事。”
“讨他欢心?”楚瑶不太明白的重复道。
“世子虽未立世子妃,但先有一两位妾室也是平常。”
楚瑶一惊,蓦的出椅子上站了起来,“妾室?”她们果然是弄错了。
“不是,你们误会了……我只是他的侍女而已。”
冰凝显然沒有相信楚瑶的话,她句句铿锵,字字明了,“杨涵风說的很清楚,奉世子之名让奴婢安排楚姑娘住在重华殿。”
“杨将军他說的住哪,跟是不是妾室无关吧。”楚瑶一边說着,一边就要取下头上的钗冠。
冰凝见她极力辩解,于是让人将杨涵风找来,想要当面问個清楚。
杨涵风见到楚瑶时,差点沒认出她来,這穿戴倒是像极了府裡的女主人,只是全都是一场误会而已。
他转头看向冰凝,向来深的主子心意的她,也有猜错的时候,杨涵风难得见冰凝出错,语带嘲讽的告诉她,“世子不過是让楚姑娘住进重华殿而已,别的话一個字也未提,你這是做什么?”
杨涵风的话让冰凝有一刻的怀疑,她再次问他,“世子說的可是重华殿?”
杨涵风抱着手臂,点头道:“沒错,是重华殿。”
那怎么会错?
燕王府的人都知道,重华殿乃是当今圣上命人为世子修建的殿宇,能住在裡面的女子只能是世子妃或者世子的姬妾,旁的什么人岂能无端住进殿内。
楚瑶见他们争论的是自己的住处,于是秉着以和为贵的处事原则,企图解决問題,“其实我可以住别的地方。”
杨涵风当即否决了她的话,“不行!這是主子吩咐的,沒人可以更改。”对他而言,宇文霄的话如同军令,绝无违抗的可能。
冰凝死死的盯着杨涵风的脸,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假传世子的命令,只是這位姓楚的女子既不是世子即将纳的妾室,更不可能是将来嫁与世子的世子妃,那么她要住进重华殿,便万万不合规矩。
“楚姑娘方才說自己是侍女,在燕王府内侍女自有侍女的住处,重华殿那是主子们的地方。”
杨涵风上前一步,装作漫不经心的在冰凝身边好意提醒,只是他手裡的剑却明显握紧了几分,“這王府是规矩大,還是世子大?你可要想清楚!”
楚瑶不想将事情弄的太僵,她一来就惹的其他人不快,那往后還要如何在這裡自处。
“杨将军,想必世子那日說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只是他的侍女,又怎可住进主子们的地方,除非你准备将我绑了丢进重华殿,否则我绝不会去那裡的。”
冰凝沒想到楚瑶自己反而会如此坚决的不赞同,诧异的目光投向她。
這样一位面容出众绝艳,就连性子也显得与众不同的女子。
世子到底是从何处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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