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爷的美*色
春家家境小康,在低级武官和军士混住的地段,春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豪宅,四合院式的青砖大瓦房,门前有颗大枣树。本来是一进,但以土墙分隔成内外。
外门处很窄,东边的庑舍归老周头住,西边堆放杂物。内院正房三间,一明两暗,是春青阳的屋子。东次间是卧房,西次间平时上锁,放着春家的贵重东西。明间做为全家会客及吃饭的厅。本来,春青阳想把正房让给体弱的宝贝孙女,或者已婚的独子住,但是谁也不敢這么不孝。在大唐,不孝是与谋逆位列同等的十大罪之一。
内院的院子挺大,西厢一大一小两间。大间以八扇屏分隔,裡面是春荼蘼的卧室,外面是她看书、做针线的地方,小间则是過儿的住处。紧挨着西厢房的,是间挺宽绰的厨房。东厢也是一大一小两间,归了春大山和徐氏夫妇。旁边的小东厢是小琴住着,外加存放了徐氏的嫁妆。
徐氏的娘不岔女儿嫁给一個带着女儿的鳏夫,又生怕徐家的银子给了春家花,亏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嫁妆看着挺老多,但沒什么值钱的。她平时带给女儿的吃用东西,也尽是只能徐氏用,别人却沾不到光的。
此时,争吵声就是从外门庑舍那边传来的。春荼蘼出门探看时,正巧徐氏也听到动静,从东屋裡走出来。但见到春荼蘼,才迈出门槛的一條腿又缩了回去,摆明要她去处理。
春荼蘼暗中摇头,很是烦恼。
徐氏性格内向,而且为人糊涂。嫁到春家,就是一家人了,不管有什么想法,直接說出来就是,偏她扭扭捏捏,问上半晌也不吭声,只沉着脸在那儿赌气,看得人窝火。若逼得急,她就哭哭啼啼,摆出娇怯怯的样子来,让春大山怜惜,简直就像是牛皮糖,切不得、甩不得。现在什么时候了,她還有心思避嫌,任两個丫头在外门那儿吵翻天,就跟沒她事似的。
“過儿,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担心老爷嗎?”春荼蘼走到内门时,听到小琴怒问,“但再怎么着,规矩礼仪也不能乱,闹得像市井人家似的!”
“你少拿规矩两個字压我!”過儿冷哼道,“這都火烧眉毛了,你摆什么谱!不知道的,還以为徐家是公侯门弟呢,也不過就是商家,有两個臭钱而已。”
“商家也是良民!還是有钱的良民!”小琴的语气裡有一丝轻蔑,“春家却是军户,世代承袭,老太爷還是在衙门做事的,将来如果家裡丁员不足五人,后代连科考也不许的。我們徐家肯把女儿嫁過来,算是下嫁!”
“切,少說得情深意重。說到底,太太還不是贪图我家老爷的美*色!”
“你說什么?說你沒规矩,你果然撒泼,可见你就是個沒教养的野丫头!”
“规矩?你還敢跟我說规矩,徐家要是真格讲规矩的,太太也不会這样进了春家,亲家老太太更不会凡事都插一脚,到处瞎掺和!”
“闭嘴!”春荼蘼低喝一声,打断過儿,同时迈步走到外廊,看到外门倒還关着,不至于让邻居看了笑话。
“平时倒沒看出来,一個個都是有本事的,背后编排起主家来。”春荼蘼冷冷的把目光定在小琴身上,“什么民籍军籍,什么春家徐家,什么上嫁下嫁,也是你一個丫头敢多嘴的?你即随你家主人进了我春家的门,生是我春家的人,死是我春家的鬼。就连想被放出去,也得看我春家点不点头!怎么?如今你是太太跟前得力的人,也想当家作主嗎?”
不知是不是這两個丫头心虚的缘故,只觉得春荼蘼板着的小脸倒真有些令人不敢直视。小琴更是冒出一個念头:小姐自从山上滚下去,伤了脑子,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個月,脾气倒变得硬气多了,突然就不好惹起来,也不好糊弄了。
登时,小琴慌忙跪了下去,哆嗦着声音辩解,“小姐,奴婢该死,往后再不敢多嘴了。”
“說,到底怎么回事?”春荼蘼勉强压下火气问。
她前生是個精明强干的律师,性格是很好斗的,也沒什么容人雅量。所以美剧裡常把律师形容为鲨鱼,见面就亮牙,很凶残的。
但此斗非彼斗,上庭,在這裡要叫上堂,就像上战场,拼的是实力、勇气和智慧,而不是内宅這些狗屁倒灶的烂事。再說了,她虽然擅长打官司,玩阴谋、耍诡计、习惯咬到别人的弱点,到死也不撒嘴的,可又实在不擅长人事斗争,也很不屑于此。
春家小小一户人家,三主三仆,总共也才六口人就這么多矛盾,若是重生在高门大户,岂不要累死烦死?但平时冷眼看来,這個家也确实過得不踏实,只是现在她沒心思管這些。
“刚才小姐要奴婢找人帮忙,奴婢已经去了临水楼說项。”小琴低着头道,“方老板娘即刻叫了小九哥去衙门打听事,說好一会儿就送信儿来。偏過儿等不得,要亲自去看看。可是天底下哪有這样的事,已经托了人的,還要三番五次的催促不成?让人家怎么想?于是奴婢就不让她去,她不听,三言两语就吵嚷起来。是奴婢不好,闹到小姐了。”
小九哥是临水楼的伙计,与春家相熟,是個机灵的十六岁少年,很得方老板娘信任。如果是派他出马,說明方老板娘很关注這件事。不過话說回来,以方老板娘和春大山的关系,不用心才怪了。
“今天家裡有事,你的错处先记下,回头再罚。先下去侍候太太,這裡的事交给我。”春荼蘼瞄了過儿一眼,却沒有责备。
小琴很不服气,却到底沒敢多說什么,气哼哼地施了一礼,快步走了。
春荼蘼這才板起来脸道道,“過儿,你這個心裡不藏事,嘴上不饶人的脾气可得改一改了。”
過儿知道自己冲动之下說错了话,低着头道,“請小姐责罚,奴婢就是怀疑她们主仆两個阳奉阴违,根本沒去找方老板娘,所以才要再去看看。”
“我知道你心急,我爹出了事,难道我不急嗎?可你也不能嘴上沒個把门的。”春荼蘼低声教训道,“太太进门虽不光彩,知情的人却只有我們两家,如今你嚷嚷出来,丢的可不仅是徐家的脸,难道我爹脸上就好看?春家就有脸面了?再者,你一时图個痛快,可小琴不会把這话告诉太太嗎?太太得知,自然怨恨你。她到底是当家主母,若存心要辖制你,你为我办事就会事倍功半,耽误我的工夫。她若糊涂起来,把怨恨加在我头上,会以为是我這個女儿给她這個继母暗中下绊子。家宅不宁就不說了,以后她不断在我爹面前哭诉,我爹這么疼我,又舍不得责骂,到头来岂不是他两面为难,受夹板气?還有,亲家太太不是個省油的灯,太太又什么都跟她說,那时她不会怪自己女儿不会管教奴婢,却会认为我們春家人联手欺侮她徐家女。等老太爷回来,她夹枪带棒的一通废话,還不是得他老人家听着?”
“奴婢错了,沒想這么多。”過儿垂头丧气,真的后悔了,“奴婢真是错了,我就是一时忍不住。”
春荼蘼只感觉无奈。
過儿年纪虽小,却是個爆炭脾气,必须要磨一磨。不然以后有事倚仗她,忠心处虽然不用担心,可她被人略刺激一下就不管不顾,那等于在自個儿身边埋炸药。刚才就很不像话,连老爷的美*色這种词也說出来了。
但過儿对徐氏這么不客气,固然有骨子裡的轻蔑,還是因为徐家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再者說過儿的怀疑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以徐氏的脾气,不夸张地讲,就算家裡着了火,她也得先给她娘家去送信,问问她娘,是先救东屋呢,還是先救西屋?
“算了,以后你不管說话還是做事,都先在心裡数上五下,不冲动时再动手动嘴。”春荼蘼点了一下過儿的额头,“现在罚你面壁,本小姐亲自在這儿等小九哥。”說完,她从杂物间搬了個小凳子来,就這么真眉瞪眼的坐在内门和外门的夹道上。
她心急如焚,却足足等到未时中,门外才传来敲门声。她本来自现代,又生在小门小户和风气开放的年代,虽然祖父娇宠,有丫鬟侍候,却到底沒那么多规矩讲究,情急之下,自己打开了门,倒把临水楼的小九哥吓了一跳,连忙施礼,“春大小姐好。”
“进来說话。”春荼蘼一闪身。
小九哥是個机灵的,知道此时春大山被抓到衙门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知有多少好事的人正盯着這处宅子,当下也不多话,快速进门。
那边過儿才要跑過来,又想起小姐的吩咐,快快的数了五下,過来拉住小九哥的袖子,忙慌慌的问,“我家老爷那边,到底情形如何?”
過儿又犯了急脾气,不過春荼蘼更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道,“告诉者是谁?可有人证物证,今天過堂了沒有?我爹如何辩称的?受刑了沒有?结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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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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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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