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论战术的多变性 作者:董无渊 也不知是大夫开的药起了效,還是檀生心落了地。 檀生喝了早、午两次药后就健步如飞,面色红润有光泽了。 官妈妈一边啪啪啪地拍阿俏小姑娘的背,一边哭嚎,“看吧!要你去骗人!以前哪儿過這么久的烧呀,都是报应,這都是报应啊!” 檀生翻着白眼,黄胆水都快要被拍出来了,“妈妈…我沒骗人…” “沒骗人,那咋生病了呀”官妈妈的逻辑无懈可击,“从小到大就壮得跟头牛似的,啥时候吃過药呀!” 是沒吃過药... 那是因为沒钱,病了只有自己扛啊,我的妈妈! 壮得像头牛的阿俏姑娘表示自己受到了重击。 一睡两日,檀生沒去向老夫人问安,病一好,檀生一早便去松鹤堂請安,将一进门便听见了几個姑娘热闹的声音,赵华容语气极其谄媚,“…别人呀,只会說祖母教姑娘教得好。這东西是送到赵家来的,可不是单单送给谁的,是给咱们整個赵家的…” 老夫人笑呵呵地应,“容娘是個会說话的。” 檀生敛眉绕過花间,堂中摞了几小個铜包边的老木箱子,上面别着一张大红堂纸清单。檀生一进去,堂内气氛就凉了凉,赵华容的笑声呈阶梯状缓缓收小,檀生默默抽了抽嘴角。 前生她混成了個耗子,谁都能踩一脚。 今生着实有进步,混成了耗子身上带的疫病,人人避之不及... 老夫人很慈和地朝檀生招手,“听官妈妈說你好多了,可還在热?” “沒有热了,還是祖母請来的大夫灵验,吃了药就好了。” 大夫是官妈妈跑来跑去請回来的,只不過如果老夫人不点头,這大夫也进不来,檀生偷换概念,捧了老夫人一把,叫老夫人脸上的笑真心了几分。 老夫人指了指摞着的那几只老木箱子,异常慈蔼道,“听說你病了,翁家和张家送来的礼儿。我草草看了看,裡头有阿胶、有桃花蜜、有宁夏枸杞還有几只小拇指粗细的老山参都是滋补的,小姑娘吃了挺好的,你在往前受了苦,趁现今還沒嫁人,可得赶紧好好养几年。” 任谁见了這鹤慈和的老太太都心生亲近。 更何况,這满宅子還盛传老夫人宅心仁厚,修佛也抄经,年年摆粥棚,连只蚊子都舍不得打死。 更被家裡头出身尊贵的儿媳妇打压,江西官场上說起赵佥事家裡的老夫人,谁不說個“善”字? 可既然想让孙女好好养几年,为啥要拿别人家送的礼来养? 难不成别人不送,她就不用养身体了嗎? 檀生仰眸笑,“阿俏先是赵家的姑娘,再是自個儿,沒您沒赵家,别人半块饼怕是都不会送的!”檀生眼波流转,很是乖娇,“所以呀,祖母看着给姐姐妹妹们赏一点儿,阿俏便欢喜得很了!” 老夫人被捧得心下大悦。 赵华容脸上一凛。 赵华龄是不屑讨好老夫人的;赵华芝心思闷在肚子裡,场面话說不了;老夫人又喜歡听好话,她讨好不了李氏,只能另辟蹊径讨好老夫人,倒也为自個儿挣出了一條路来起码,她的吃穿用度比赵华芝强! 如今... 赵华容眼一横,陡生危机感! 你說你,既然要走神算這條路,能不能把架子给端起来!仙风道骨呢?高高在上呢?能不能不要每條路都想走,来抢她的饭碗呀! 檀生若知道赵华容心中所想,必定很委屈。 她能怎么办? 前世养成逢人說乖话的职业病,她也很无奈呀! 老夫人笑着扫了扫眼堂前,四個孙女到底比三個看起来排场些不是,李氏当家的时候,她心情可沒這么轻松,阿俏這姑娘不错,天生克李氏。 “不過是些玩意儿,咱们家也倒不是沒有,只是别人送来是别人的好,咱们得念着别人的好。至于东西,不消做出一副沒见過的样子。四個姑娘分上一分,若分不匀,就从我库裡走。”老夫人一锤定音。 赵华容赶忙奉承,“到底祖母慈悲,真心爱护着咱们這些個孙女儿呢!” 檀生亦笑着颔谢過。 赵华芝柔柔地起身谢過。 赵华龄拿眼白扫了扫那老木箱子,這老桐木箱子油光锃亮的,她京师外祖家是藏着掖着拿来搁书的,那翁家就這么几大箱子装了药材给赵檀生送来?真是...真是... 真是不知所谓! 赵华龄胸口闷,哼了一声,别過头去,朗声道,“我是不稀得要的!我那份就给赵檀生好了,她在乡间裡坝也沒吃過啥好东西!” 老夫人脸色一垮,檀生当即红了眼眶,“二妹妹說得也是,我乡裡乡间待惯了,沒见過世面,以为是好东西,忙忙慌慌地希望大家给分一分...是我不好…” 這回轮到赵华芝抖了抖眼睫毛。 這姑娘戏路也太宽了! 小白花也能演! 不仅要抢赵华容的饭碗,对她的饭碗也虎视眈眈呀! 她沒妈,在后宅裡這短板太大了,比如赵华容不方便哭闹叫屈的时候,她家吕姨娘立刻出来撒泼打滚求抱抱;赵华龄的吃穿嚼用直接从李氏的陪嫁走;只有她守着月例银子過生活,好歹她讨了赵显的可怜,赵显手指头偶尔缝儿,她就腆腆接着,谁也不說! 鼠有鼠路,蛇有蛇路。 可這新来的赵大姑娘怎么哪個洞都想钻,哪條路都想走呢!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呀! 赵华芝别别扭扭地绞着帕子。 老夫人沉声道,“你姐姐提的意,我敲的板,都是好心好意。你姐姐一片好心遭你這样作践,你娘当真教了個好姑娘!” 說起李氏,赵华龄顿时如点了火的炮仗,“我母亲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她怎么教养姑娘的?她肯定比乡下人懂怎么教养姑娘!我三岁习字,五岁诵诗,如今四艺样样都会!我自小勤加苦练,怎么沒谁来赞赏我呢!她赵檀生上下嘴皮子一搭,轻轻巧巧地就扬了名,卖了乖!连累我母亲還出不了院子!”赵华龄新仇旧恨堆积心间,双眼赤红,高声喝唱,“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和我娘!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