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红枣村》
李三丫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這么勇的时候!
当一声沉闷的敲击声响起,莫珍珍感受到骨刺上的震动以及木偶突然外掉的,伸向她的手的时候,她便知道,李三丫就在她的附近。
木偶眼眶内的木质眼珠转动了一瞬,在這一瞬间,莫珍珍的脑子裡开始了画面重组。
她本人站着的位置,木偶被挑起的位置,它被打开的手的方向,她能感受到的阴冷气息的浓度……
她的脑补出了李三丫三处有可能站着的地方,后根据木偶眼珠的转动再次衡量。
木偶眼珠上的色早已消失,因此莫珍珍只能根据之前木偶眼珠的位置补全它的眼睛,然后锁定如今它看着的位置。
信息在她脑中呼啸而過,所有的脑补只在一瞬间,同时她也锁定了李三丫的位置。
李三丫打了那么一下后便被木偶定住了。
木偶是女尸的陪葬品,是她生前所钟爱之物,死后生出阴灵,本身对鬼怪类存在有着天然的克制。
别看莫珍珍抡它像是抡個玩具似的,那是因为‘顺应’,因为木偶本身便是由人控制的,莫珍珍是生人,天生压了木偶一头,随后她又控制住了這木偶,這才把其压制的死死的。
但是李三丫是鬼,木偶对莫珍珍无可奈何,对李三丫却不尽然。
一個目光便把李三丫锁定,它的嘴巴微微张开,吞噬掉她不過只在瞬间!
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李三丫,死后這么多年,她再次体验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就在這千钧一发之际,這只木偶再次被抡起,直接打断了它的‘施法’!
李三丫逃過一劫,吓得腿都软了,她的下意识反应是逃,木偶激起了她对死亡的恐惧,死過一次的人对其更是惧怕!
但是她跌跌撞撞跑了几步,险些跌倒时目光却落在了她拿在手上的风车上。
鬼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不会流泪,但是這一刻的李三丫可怜极了,却也勇到了极点!
她目光死死的落在那金银纸做的风车上,一口牙咬的死紧,她的本能想逃,但是最终她也沒逃走。
她几乎时跌跌撞撞回的头,双手握紧了风车的棍棍,咬紧了牙关才不至于牙齿磕碰的抖。
风车一下下的打在木偶身上,十几下后她才尖锐的喊出声来。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李三丫怕的要死,但是她却逼着自己不能跑。
她记得李阿珍是把她当成祖先来祭拜的,李阿珍给她烧香祭拜叠金元宝做新衣裳還有风车……
她记得自己是先人,她已经‘活了’几十年了,但是李阿珍瘦瘦小小還沒成年,虽然她可能有点坏,有点变态,但是她确实還是個孩子,她還活着,她還有很多未来。
李三丫死后上了祖先们开的学堂学了不少之乎者也和大道理,那些大道理小小的李三丫用不着也记不住,她只想到了自己還活着的时候,那时候特别苦,活着对于她来說就是受苦,远远比不上死后,但是她還是想活着。
那么身为已故的先人,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后人在自己面前枉死?!
莫珍珍看不到李三丫,但是在她的脑中,李三丫的一切都在她脑中。
李三丫每打木偶一次,木偶的反应都能给莫珍珍提供信息,信息提供的多了,她便能超前预知到李三丫的攻击,然后协助她把木偶往上送,调整李三丫打在木偶身上的位置,做到精准打击。
這個木偶也是倒霉,原本偷偷出来想弄個加餐,却被一個瘦不拉几的生人提溜乱转,又被一個情绪崩溃大喊大叫的小鬼殴打!
木偶确实强,李三丫的攻击落在它身上和用柳枝抽人的痛感差不多,杀伤力真不大,但是架不住李三丫疯了一般的攻击它半個小时,并且還都落在差不多相同的地方——绳结链接处!
最先掉下来的是木偶的头,莫珍珍看木偶头掉了,身体居然還能动,便开始处理它的胳膊腿儿的链接处。
半個小时后,這木偶就成了一地零碎,也就眼睛嘴巴能动动,却早被莫珍珍踹到了远处的墙根底下。
把插着的主体部分丢到地上让李三丫打,莫珍珍回屋给她上了炷香。
香气袅袅上升,烧了大半了,李三丫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恐惧感消退了,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一地零碎,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是自己干的!
等外面沒动静了,莫珍珍這才施施然的拿着工具箱出来,来收拾這一地狼藉。
李三丫看看這莫珍珍像是個沒事人一样的把散落的木偶零件捡回来,然后一個個研究,拿着工具一点点打磨,好半晌后一摸脸,觉得自己這是白操心!
可能是仗着莫珍珍看不到自己,她說话坐在地上抱着风车絮絮叨叨說了莫珍珍半天不是,其实說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就是忍不住想說话,就算沒人听得见也沒关系。
等她說的差不多了,莫珍珍這边也把這些木偶零碎研究的差不多了。
莫珍珍沒什么设计天赋,灵感也不是很高,她的人生抉择都是她分析出来的最优解,她不相信侥幸和运气,也沒依靠過這些东西。
因此她做出来的东西,几乎都是从实用這個点出发的。
木偶很特殊,它很强,但是身体就是木头,就算奇异的有些硬化感,它依旧沒超出木头的范围。
工具箱裡的锯條和刀都很锋利,莫珍珍又是個上手快的,三下五除二,莫珍珍手上便多了两把短木剑。
李三丫眼看着她要锯木偶的胳膊了,连忙开口制止,然后才想起她听不见,這会儿也不管天黑危险了,连忙爬上墙头,让自己超出门神护佑的范围显出了人形。
“别锯别锯,你這孩子太糟蹋东西了!”
莫珍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李三丫。
她不是那种听不进人意见的话,既然李三丫都這么說了,那她肯定有更好的想法。
莫珍珍认真的看着李三丫,等待着她的意见。
然而却听李三丫說。
“這些木偶已经成阴木了,阴木你知不知道,若是做成阴器会特别厉害。你不会弄,這個留下来,等老祖宗们处理了那女尸,這些阴木就可以送进祠堂,养魂的!”
“怎么养魂?”
“比如說做成牌位,再比如說做成香,若是用阴木做棺,那才是顶顶好的存在!”
李三丫看莫珍珍沒反应,便特别着急的說。
“阴木也分好多种,這种的特别养魂。老祖宗们就算早有准备,和那女尸打一场必然也要元气大伤,這阴木真很补的,不能再浪费了!”
莫珍珍的视线落在那两把短剑上,那是道具,是比灯笼念珠還要厉害的道具。
但是李三丫說她的做法不对……
莫珍珍丢掉了手上略细的胳膊位置,拿着锯條在木偶的主体部分比划研究。
這主体部分看似比较大,实际裡面是中空的,两個壳子用榫卯方式合在一起的。
拔掉主体上的骨刺能从破开的洞裡看到,這木料也就两指厚,她想了想后把锯子伸进去了……
李三丫见莫珍珍开始锯主体极了,站在围墙上上蹿下跳直蹦达,但是莫珍珍就是不听她的,自顾自的做着木匠活。
李三丫說到最后无可奈何,只能蹲在围墙上生闷气。
這個后人就是個犟种,平时看起来好好的,事到临头了怎么說都不听!
李三丫气着气着就发现,莫珍珍手上做的东西越来越眼熟了。
一开始還只是两個毛躁的木片,然后在莫珍珍专心的打磨雕刻下,渐渐有了牌位的雏形。
直到莫珍珍在那牌位上刻上了她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李三丫才反应過来莫珍珍到底干了什么。
当下她蹲在那裡手足无措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說了句。
“我我我,我沒受伤,這個太好了,我用不上的,给我用太白瞎了……”
莫珍珍抹去牌位上的木屑,随后把两块木头拼接起来,现在看起来就更像個牌位了,就是手工活沒那么好,字刻的大大小小的,牌位也比不上那正经师傅做的板正。
但是胜在打磨的光滑,若是不那么讲究的,瞧着到也還行。
“挺好。”
莫珍珍用這两個字总结了自己做的這個牌位,也不管李三丫是怎么想的,她把牌位拿起,转头进屋就给李三丫换上了。
李三丫亦步亦趋的也跟着进了隔间,对着那木色的牌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特别腼腆的笑了。
莫珍珍给李三丫又上了三炷香,上完香后她就出去继续忙活去了。
再次开工,莫珍珍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李三丫說的对,做成牌位后道具感加强,已经到了一种十分明显的程度了,一個牌位能抵得上三四個灯笼。
李三丫正在屋裡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新牌位,感受着那源源不断的阴气滋养美滋滋时,院子裡忽然传来了一阵特别大的‘滋滋’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跑出来看情况,然后就看见院子裡多了個‘铁东西’,现在正在摇头晃脑的响個不停!
等走进了才发现,這居然是一台打粉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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