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114:祁国来信,去见皇帝(一更) 作者:未知 裴笙有些奇怪云筹会问這個:“你问這個做什么?”顿了顿,她又有些不赞同道:“還有,你刚才总是看着她作甚?有些无礼了。” 一個男人总是看着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长得极美的女人,若是其他男人,怕是有色心作祟,可刚才云筹看着的时候,并沒有任何男人看女人的欲望和杂质,只是纯粹的打量和诧然,所以裴笙倒不至于以为云筹对叶霜芾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他這样太過唐突无礼。 云筹不解释,只追问:“你先告诉我,她叫什么?” 裴笙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她也就见過两三次,都沒說過什么话。” 這是实话,她除了在楚王府住着的时候见過一次,后来去楚王府的时候,因为见過一次,今日是第三次,可沒說過什么话,所以今日见到,也就点头打了個招呼。 云筹拧起了眉梢。 裴笙忽然想起了什么:“不過我想起来,她似乎是姓叶。” 云筹猛地抬头,面色一变:“你說什么?” 裴笙见他反应那么大,更加惊诧不解,不過還是如实說:“我說她姓叶啊,之前第一次见的时候,悦姐姐跟我說的,让我叫她叶姐姐,那应该是就是姓叶吧,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說着,她不由问:“你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怪怪的?你认识她么?” 云筹沒說话。 姓叶…… 姓叶! 他置于身侧的手,紧紧的扣着坐着的软塌,垂着眼眸,敛去了那略有些隐忍的心绪,可還是能看出,他此刻心裡的澎湃和震撼。 是她沒错了。 裴笙见他這样反常,心裡愈发奇怪,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后,想问,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问,沉默半晌,才拧眉道“不過說起来,我還纳闷呢,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的模样和那位叶姐姐有点像呢,就是现在除了眉眼之外,看着不像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和你以前有点像,所以注意到她了?” 云筹稍稍缓過来了,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嗯,她长得很像我一個亲人。” 裴笙挑眉:“亲人?谁啊?云家還有人像她?” 云筹摇了摇头:“不是云家的。” 不是云家的…… 难道是他生母或是生母那边的亲人? 裴笙知道,云筹与其說是庶子,其实更确切的說法,是外室子,他的生母并沒有进门,在云家沒有任何名分,他也是十岁后才被接回云家,记在了安国公夫人名下做嫡子,他說的,应该是生母或是生母那边的人,结合他以前的模样,怕是就是他的生母了。 他应该很在意的吧,可安国公夫人对他也很好,所以,他只得不去在意。 她沒再问。 云筹也沒再說话,心裡依旧乱作一团,百感交集。 原来,活着的不止他一個人。 活着就好。 想到這裡,云筹不苟言笑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若有似无的弧度。 十二月二十是太子长子赵锦元的满月,作为太子长子,尽管不是嫡出,可也非比寻常,本来应该大办一场的,因为最近出了几桩事儿,且都不是小事,楚贵妃又刚刚薨逝不久,皇后和太子决定不铺张,所以,這事儿就這么過去了。 庆王府的案子查了半個月,已经查的差不多,算是告了一段落,该审问的都审问清楚了,也足以证明庆王府确实无罪,不過要等到年后北边那一群被押回来一并走了過场审问清楚,才能结案定罪,而且之所以拖着,也是因为此时皇帝菜市幕后主使,不好处置。 而皇帝此时的情况,让他出来做解释认错,也是绝无可能的,而且,這些错,哪怕让他退位都足够了。 如今庆王府的事情,早已经传开,在秦国上下沸腾开来,京城一片哗然,秦国各地亦如是,哪怕传到邻国,怕是都够人震撼谈论的了,這次秦国皇室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和谴责,所谓的颜面威望,算是彻底沒了。 年关如期而至,可這個年,很多人都過不好。 宫裡据說取消了年宴,冷清如常。 楚王府倒是還算温馨,也就因为楚贵妃的去世大家有些伤怀,可過去了那么些天,也都慢慢走出来了。 年后正月中旬,傅悦收到了祁国送来的传书。 內容令她十分震惊。 傅中齐打算退位,传位给傅青霖,于五月举行大典,具体日子沒写,就說让她夫妻俩务必回去一趟,還有聂禹槊也一定要去。 傅悦捏着信纸,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父皇怎会打算退位呢?” 傅中齐身体健朗,又是個有雄心抱负的帝王,如今他想做的事情尚未达成,怎会想到退位? 楚胤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恢复,笑道:“祁皇陛下并未恋栈权位之人,他這些年一直在历练夫妻俩,這两年更是直接让夫妻俩监国理政,早已放权,退位与否其实沒区别了,如今兴许是傅青霖达成了他的期望,他顺势罢了。” 傅悦想了想,也觉得是這样:“那倒是,父皇十二岁便登基,撑起风雨飘摇的江山,至今也已经四十多年了,他劳累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反正太子哥哥智勇双全,也一定能做個好皇帝的。” 作为帝王,可能真的很少有像傅中齐這样对权位不眷恋的,他這么多年苦心栽培傅青霖,从不吝啬给他权力,一直对傅青霖這個儿子寄予厚望,其实早就已经想放手了,如今,应该是对傅青霖彻底放心了,也到了真正退位给他的时候了。 而傅青霖有這样的起点,比当年傅中齐的好太多,往后一定青出于蓝,祁国的未来,定是繁花似锦的。 楚胤沉吟道:“既然是五月才举行大典,那也不急,等這裡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去。” 庆王府的案子也差不多了,而秦国……也该变天了。 傅悦沒意见,笑道:“也好,不過既然是這么大的事儿,届时也带上大嫂和馨儿一起去吧。” 楚胤挑眉。 傅悦笑意渐深:“带她们去看看祁国的山水,也为了以防万一。” 防什么,她沒說,他却已经都明白了。 “好,听你的。” 傅悦将此事分别和聂禹槊夫妻和冯蕴书提了一下,他们都沒意见,等這裡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启程南下。 北境的那一拨人被押回到暨城的时候,正是正月底。 赵禩和三司又开始忙碌。 连這几桩案子下来,朝堂又空了许多,又开始新一轮换血,幸好春闱在即,否则接连换血,估计朝廷承受不起,哪怕如此,也是有些吃不消,朝堂的运作還是有点乱。 结案的前一日,傅悦进宫去了。 她已经许久沒有见過皇帝的,当看到皇帝躺在那裡,一副瘦骨嶙峋且犹如锤死的苍老病态模样,丝毫看不出曾经的半点样子,有些吃惊。 皇帝病的很严重,如今只是用药吊着一口气,人很虚弱,皇后不想他现在就死,所以自从接管了他之后,每日他的汤药裡,都会滴上一两滴血,不让他毒蛊发作,否则這些日子,他就算沒有被折磨死,也承受不住日日听闻外面的情况而受刺激猝死了。 是了,庆王府的案子被掀开后,皇后日日都让人和他禀报外面的情形,外面那些人如何骂他,案子进展的如何了,赵禩的党派被削弱得如何了,有时候皇后還会亲自来跟他說,一字一句的凌迟着他的心,让他承受着比赤蚕毒蛊发作更痛的折磨和诛心。 傅悦进来,便看到他躺在那裡一动不动,人是醒着的,正满目死寂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呼吸有些弱。 皇后与傅悦站在一道,见傅悦神色沒什么变化,才放心下来,把刚才傅悦给她的药递给何福:“拿過去,给他服下。” 何福领命,接過药,過去,恭恭敬敬的請皇帝服药,许是知道何福是皇后的人,皇帝看着何福的眼神很不善,杀气腾腾的,只是,即便再如何心情暴戾,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他不想吃,可就算不愿,何福還是把药喂了进去。 皇后又让人把一個装了一副绢帛的托盘端過去放下,這才对傅悦說:“你想做什么就做,我出去了。” 傅悦颔首:“好。” 皇后点了点头,這才转身出去,殿内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退出,很快,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躺在那裡半死不活的老皇帝,還有傅悦和蒙筝。 蒙筝沒有出去,却沒有跟着傅悦走過去,就在原地看着,她负责保护傅悦,這裡毕竟是皇宫,终究不是万无一失的地方,所以,她不能离开。 父皇刚走近,皇帝就转身過来看到了她。 那双浑浊的老眼涌动着意外,沒想到竟然是傅悦。 傅悦站在两丈开外,笑意吟吟:“许久不见,陛下圣体安好?” 皇帝抿了抿唇,看着她不吭声,目光锐利慑人。 到底是稳坐皇位三十年的帝王,哪怕病成這样,眼神依旧還有震慑之力。 傅悦却丝毫不在意,只笑意更深,随即微微福身,缓缓开口:“兰臻……参见陛下。” 皇帝怔愣住,旋即脸色大变,猛地就坐了起来,撑着身体看着傅悦,不可置信:“你……” 傅悦微微一笑,好整以暇:“陛下看来還是记得我的。” 皇帝本就难道到极点的脸色直接颤动起来,严重的恐惧和惊骇难掩,直接往后一退,摇头否认:“不可能……不可能……” 這段时日皇后精心吊着他的命,有沒有再让毒蛊发作,所以,他恢复了些力气,說话也不是問題了。 傅悦眉梢一挑:“陛下觉得我不可能活着,是以为我死在那场大火裡了,還是觉得,中了碧落剧毒的我,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的?” 皇帝愣住,老眼眯起:“你……怎么可能活着!?” 就算别人可能活着,聂兰臻也不可能啊,就算那场大火沒烧死,也必当逃不過碧落剧毒…… 傅悦浅浅笑着,端的一副绰约从容:“我娘亲为了保住我的命,不惜自焚声东击西的把我送走,我自然会好好活着,至于碧落嘛,确实是剧毒,可我還是活了下来,活着回来报仇雪恨来了,如今秦国的局面,便是我們送给陛下的大礼,陛下可還满意?” 皇帝咬紧了牙关,目光死死地停驻在傅悦的脸上,重重的喘着气,一脸病态瘦骨嶙峋的面容有些狰狞渗人。 若是目光能杀人,傅悦估计都被凌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