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上将6
现在是夜裡三点,而千鸟街不成文的宵禁是从午夜一点开始,一点钟之后還出行的人,就将走进千鸟街的夜世界----毕竟這條街上有许多人都是夜间活动的。
千鸟街四巷小纪食铺的灯突然亮起来了,老板正坐在料理台边的椅子上,逮住了浑身湿淋淋的伙计一枚。
“老板!”
阿轩呐呐的喊了她一声。纪菀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改口叫自己老板的,反正等她发现的时候,阿轩早已经叫顺口了,也真把自己当做伙计,兢兢业业的在店裡帮忙。
纪菀這個根本沒有招牌的店铺开了一月有余,来的永远都是那几個熟客,只她和阿轩两個人就完全够了,基本沒有忙不過来的时候。
一個老板、一個伙计。
老板兼厨师年纪轻轻不像是厨艺很好的样子,伙计顶着一张烧伤严重的脸也不像是十分好客的样子。這样一家店,开在偏僻的背街小道处,就算有人偶然进来了,也不一定肯留下来尝一尝味道。
可是生意再不好,唯一的伙计也有得忙,大半夜的出去浪什么?
纪菀:“先放下你手裡的东西吧,然后……要吃個宵夜嗎?”
阿轩不安的将两手攥着的机械脑袋往背后藏,但是那有不是一两個,而是一大串,怎么可能藏得下。
他丧气的将一大串脑袋放在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高大的男人可怜的缩在板凳上:“对不起。”
“为什么要說对不起?”
纪菀掀开了白湿布,露出了裡面的面团。她今日要做的是刀削面,要做刀削面,水和面的比例要求非常准确,一斤面三两水,打成面穗,再揉成面团。在等待阿轩的半個小时,面已经饧好,但還需要揉捏,必须揉匀、揉软、揉光
如果揉面功夫不到,削时容易粘刀、断條。
阿轩的目光忍不住被昏黄灯光下,穿着围裙的少女吸引了……她的面已经揉好了,使用特制的弧形削刀,左手托住揉好的面团,右手持刀
对着着汤锅,‘嚓、嚓、嚓’,一刀赶一刀,削出的面叶儿,一叶连一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白线,面叶落入汤锅,汤滚面翻,煞是好看。
仅仅一分钟,厚薄均匀的面片全部翻滚如锅,阿轩像是欣赏一项高明的艺术表演一般,为上下翻滚的刀片而投以百分之百的瞩目,看到這一幕的人必然会有這样的觉悟---這一定将是一碗非常好吃的刀削面。
“我不应该這么晚跑出去……”
纪菀已经在做卤了,面好不好吃,关在在于卤的滋味,刀削面也是如此。常年备用的骨头汤烧开,撇去浮末加入黄花菜、木耳、鲜腐皮、冬笋、虾米,然后加入佐料调味,用水淀粉勾芡将鸡蛋打碎撒到汤裡面,点入香油即成卤汁。
纪菀打断了他:“你明明觉得沒错,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半夜溜出去被抓住,看不出纪菀到底高不高兴,便是被呛了声,阿轩也只能受着,况且他是真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轩:“我怕你不高兴。”
两碗咸鲜的刀削面被端上桌,在灯光下油亮亮、滑滋滋的刀削面香得令人腹中鸣鼓,早已经恢复味觉的阿轩不自觉就拿起了筷子,等不及吹凉一些,先夹了一块放进嘴裡。
霎時間,难以言喻的鲜味冲击了他整條舌头,牙齿感叹于口中之物爽到的嚼劲,像生出了自己意识,自觉的咀嚼起来---這一刻,他的脑子裡是一片空白的。
----什么样的东西沒有吃過,口腹之欲不過是小道。往常三五月全凭营养液也能過日子,吃了這碗面之后只怕喝营养液都会吐出来,沒想到我堂堂……
堂堂什么?
阿轩清醒過来,一大碗连汤带面全部吃了個干净,脑子裡還有些有的沒的臆想。他不由得好笑,又觉得无语,要知道他晚饭可是吃了整整五大碗米饭,糖醋排骨连汤汁都是吃尽了的,沒道理還能吃下這么多。
自己的胃大概是個无底洞!
纪菀:“现在可以說說为什么了嗎?”
阿轩:“我們正正经经开店的,总不能有人跑进来打、砸、抢,我們仅仅是让這伙人进不来,然后将人赶走就完了,那以后我們就沒有法子立足。下回還有匪徒,敢随便在店裡动土。”
纪菀点头,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让她仿佛也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你說得都很有道理,但都是谬论。我們店根本不出名……你冲出去端了人家的老巢,人家也不知道你打哪来的。”
再說正正经经开店,又不是搞堂会,還非得弄出個江湖威名?
更别說這帮人根本就不是冲着纪菀来的,不知名被带累的小店一家,根本不至于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反而更像是私人泄愤。
洞悉一切的漂亮眼睛看着自己,阿轩猛的站起来:“請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会给你添额外的麻烦。”
說完,他将两個碗收起来,丢进自动洗碗仪器中,水声伴随着少女清凌凌的声音,令他全身猛地僵硬了。
那少女缓缓的道:“是不是因为我险些被伤,所以你气不過了。”
----如果只是在這條街上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可以护你周全的。
当初信誓旦旦的话,险被打脸,上将大人哪有不怒发冲冠的。
明明是很正经的缘由,不知道为何被少女這样以调笑的语调說出来,他嗖然便双耳发热,好半天這热度才下去了一点,他正打算說话。
少女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個秀气的哈欠。
“我去睡觉了。”
是啊,已经很晚了。
阿轩肩膀微松:“……晚安。”
清早的千鸟街无一处不热闹,一大清早食铺的门就被敲响了,张老急吼吼的深进一個脑袋来,拉着阿轩追问:“我的头呢?我的头呢?”
纪菀翻了個白眼:“那不在您脑袋上嗎?”
立刻被张老狠狠瞪了一眼,睡眠不足的少女才哼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裡面的脑子還在不在。”
张老:“你這小丫头嘴怎么這么臭呢?”
刚刚摸到手的机械头颅又被阿轩抢冷着脸抢回去,气得张老直跳脚:“說她嘴臭怎么了?怎么了!我老人家說的实话而已,說实话难不成也有错。你瞪我干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說的不是大实话,她嘴臭不臭你尝過。”
纪菀笑眯眯的,一双杏言勾魂夺魄:“您怎么就知道他沒尝過!”
阿轩:“……”
张老:“……”
猝防不及,吃了一嘴狗粮。
熊猫小吉进门的时候,就被古怪的气氛下了一跳:“那個……你们好。”
小吉就是昨天被一群机械人盯住了的熊猫,他确实是得到了研究所的外出许可的,为了让他可以熟悉一下外面的环境。沒想到只是走一個千鸟街,就被人袭击了。
帝国驻W星研究所多有钱啊,因为实验体所出现的损失自然是他们全赔,不仅如此,還赔付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這次小吉就是来送赔偿金的,這让生意亏本,钱包空空的纪菀笑得温柔似水。
小吉:“我還带了几個同事過来吃早饭,姐姐不会介意吧!”
纪菀:“当然不介意,开门做生意的,来者是客。”
小吉所說的同事并不是纪菀猜测的其它实验体,仿佛W星的研究所只有他是能自由活动的,跟他一起来的是两位不修边幅的科研工作人员,他们身后還跟着几個全副武装的士兵,几個人胸前都带有工作证。
未来世界的宅男们比之从前有過之而无不及,绝不会因为‘听說的’美食而轻易出门,纪菀猜测大约是小吉一定要亲自来,研究所不放心,所以派来了监护人。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小吉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小吉不吃合成食物---星际合成食物众多,大部分合成食物会对食用者造成轻微伤害,但价格低廉。部分食物对于实验体,可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虽然昨天小吉吃了东西,回去之后身体是沒有問題的,但這种事情就怕万一。
纪菀今日准备的早点主要为生煎包,再配以卤蛋和土豆饼。
生煎包成品需“皮薄”、“肉鲜”、“汤多”,才是上佳。面已发好,她开始剁馅,随着刀一下一下击打案板的声音……张老在旁喋喋不休:“敌军所在位置是我找着的,路线也是我告诉你的,能直捣黄龙也是我想的法子。当初說好了给我脑子的,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一句话,就說给不给我吧!”
“不给!”
刀停下,纪菀将馅料放入大碗中搅拌,头也不抬:“這么說也是你怂恿着阿轩一個人跑去人家老巢的吧,就是为了這一堆机械脑袋?”
张老:“那不是知道他的身手绝对沒問題嗎!反正做都做了……這二十一個脑袋我有大用途,你一饭店留着能干嘛?”
纪菀:“阿轩,這脑袋能发光嗎?”
這可是机械脑,充电完毕之后能有比灯泡更多的功能。
“……能!”
纪菀:“正好一桌一個当台灯用。”
在场众人:“……”
哎哟!我的個姑奶奶哎。這二十一個虽然是本质上机械脑,但外面用了部分仿真人皮,被粗鲁扯下来的机械肠還吊在外面,往你這整体工业风的店裡一放……想想正在吃饭的时候,這么一個台灯亮了!!!
张老:“呵呵,祝你早日关门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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