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道君论道,建木擎天(求月票) 作者:徍男 麒麟峰内,紫气东来,云霞如剑。 三大化神道君,问天剑君、赵无羁、苍云子,纷纷盘坐于麒麟殿内的青玉蒲团上,周身都是道韵交织,灵光流转,似与這方天地共鸣。 赵无羁将二十余载仙庭悟道所得娓娓道来,与二人论证讲道。 此举他曾在远古仙庭时常进行。 修仙四要,财侣法地。 可一起论道的道侣,便是重中之重,可互相促进修行,论道便是关键。 他手掌翻动得自黄裳的《万寿道藏》,讲解其中一些老庄之道。 又讲到《黄庭经》的炼神之秘,最后更是显化司命星君宣讲劫运时的天机轨迹。 挥袖之间,点点星光交织成網,竟在殿内映出一方微缩星河,每颗星辰流转间皆暗合大道真言。 苍云子凝神细观,赞叹道:“妙哉!赵道友此截道,已不拘于常理,而是直指大道根本。若能再进一步,或可窥见合道之机!” 他說着,忽又神色黯然,抬头望向殿外晦暗天穹,“化神道君,时刻天人交感,的确是与天地存在共鸣。 但可惜,這方天地出了問題。 天道堕落,九幽沉沦,导致天地失衡,化神道君再往上走,竟是感觉无路可走.” 苍云子叹息摇头,“所幸吾道不孤,今日能与二位道友一同论道,共参玄机。” 问天剑君眸含剑意,周身剑气如龙盘旋,沉声道:“剑道至简,唯问天意。 我之剑,只求剑问九天,那天道,何以千万年来,皆是浑浑噩噩,沉沦不堪?” 话音落,峰外云层骤分,似被无形剑意劈开,露出一线苍穹。 赵无羁指尖轻点,一缕截道真意凝现,化作金丝缠绕虚空,笑道:“我的截道非断,乃取一线生机。 天地规则如網,而我只需寻其薄弱处,截取那一缕‘遁去之一’,便足以破局。” 言罢,金丝忽散,又倏忽重聚,演化万千变化,竟隐隐与问天剑君的剑气相合,似在印证其理。 “赵道友此道,暗合天道缺一之理,确乃无上之道。” 苍云子抚须而笑,背后浮现九山法相,厚重如天:“老夫承天载物,以容万法。 无论剑问苍穹,抑或截取天机,终需一方天地承载。 九重天虽险,但我等之道,本就在逆天而行。” 他袖袍轻挥,九山虚影化作一方小世界,将三人道韵尽数纳入,竟无半分冲突,反而彼此增益,显其“承”之真意。 三人论道至此,已是眨眼過去了十多日之久,却都是彼此印证了大道,皆有所获。 问天剑君蓦地起身,抬眸望向天穹,眸中剑光如电:“我等如今既已是破境,时机将至。 九重天外,那堕落天道盘踞窥伺,失魂者游荡……再過一百七十多年,可能末法之劫又将降临,我們也该动身了。” 苍云子闻言神色凝重起身道:“我們曾在赵道友的天南秘境内的伪九重天尚可应对。 如今在這真正的九重天内,失魂者皆曾为化神,一旦我們在闯九重天时,這些失魂者出手,我們将会凶险倍增。” 他看向赵无羁,“赵道友的截道真意配合大禹九鼎虽能破局,但還需要慎之又慎。” 赵无羁微微颔首,掌心浮现出九鼎虚影:“天若要阻,我便截天。那一线生机,必为我等所握!” 他此言并非夸大,掌握诸多七十二地煞术,更兼截天截运之道,纵是届时不敌,全身而退還是有把握的。 三人在殿中商议许久,最终定下七日后共闯九重天。 苍云子雪白长眉微动,沉声道:“此番闯九重天,乃是为匡扶天地正道,化解末法大劫。 我等三人既为化神道君,自当身先士卒,为天地請命。不過.” 他话音微顿,承天载物道印在眉心流转:“也需召集各派仙宗,订立规矩,稳固九州格局。否则一旦我等遭遇不测,只怕天下将乱。” 紫绶道袍猎猎作响间,他郑重道:“此事,便由老夫以仙圣宗名义亲自调度,届时還需麒麟剑祖跟随前往,在我等离去后,主持大局。” “理应如此!” “也好!” 赵无羁与问天剑君闻言,同时肃然作揖。 下一刻,青衫翻卷,赵无羁化作一道惊鸿破空而去。 只是方才還从容的眉宇间,此刻却渐渐凝起了一抹凝重。 先前与问天剑君和苍云子二人交流,他說得是尽显从容。 可实际上,的确還是要好生准备准备。 虽說那伪九重天,他早已闯得轻车熟路。 但如苍云子所言,真正的九重天内,那些被天道侵蚀的失魂者個個都是曾经的化神道君,甚至有可能存在合道大能都說不准。 更遑论高悬九天外的堕落天道。 他掐诀之间,第二壶天空间内天南秘境中的九重天禁制大阵当即震颤。 惊雷枪等九件阵宝化作流光,纷纷沒入他的袖中。 除此之外,大禹九鼎這件完整的至宝,如今也在他的第一壶天空间内吞吐玄黄之气,随时可破空而出。 “還差些准备” 他掐诀之间,转瞬身影已至自身体内的第三壶天空间之中。 虚空震荡,玄牝之门漩涡一闪即逝,转瞬沒入虚无。 壶天空间内,已与玄妙地相融的天地间,一株通天建木虚影巍然矗立,枝叶摇曳间洒落万点清辉。 “嗡!!” 两千丈高的妖树分身蓦然睁目,左眸青芒如碧海翻涌,建木道纹流转,右瞳金辉似烈日灼空,项王霸意铮鸣。 化神中期的磅礴灵威涤荡开来,震得周遭灵雾泛起层层涟漪。 “与建木虚影相融之后,又得远古仙灵气浇灌,這分身的成长之速,也是不亚于我啊。” 赵无羁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建木之巅。 那金阙玉楼掩映的仙庭深处,依稀可见陆明以及炎绫罗這些相处了二十余载的道友身影。 “或许.可以再备一手,截取一番這些远古道友的气息,若是在九重天外当真相遇,也未必就要大动干戈。” 他掐动假形术,周身倏然腾起氤氲云气。 但见云纹仙吏袍如水雾覆体,腰间“巡天鉴”玉牌轻晃。 霎时重新化作了仙吏赵正的模样,随后身影化作一阵风,潜入仙庭之内。 “赵巡司安好!” “赵道君今日气色更胜琼枝玉露呐!” 沿途所過,一些远古仙庭的元婴执事纷纷对他行礼。 金甲天兵拄戟肃立,元婴执事捧卷作揖。 他一一微笑颔首回礼,足踏祥云。 掠過蟠桃园时,正巧遇着祝融宫几位仙子在采摘仙露。 为首的炎绫罗红裙如火,指尖捻着一缕南明离火,将晨露灼成琉璃珠串,见到他的身影立即起身笑吟吟道:“赵师兄来得正好,你如今都化神中期了,快帮我看看這‘火裡栽莲’的法子可還使得?” 說话间,一缕纯净火灵道韵自她发梢逸散。 只见她皓腕轻旋,那琉璃珠串竟在火中绽出十二品红莲虚影,正是现世失传已久的‘火裡栽莲’神通。 “炎师妹這手离火化生术,倒让我想起丹霞阁赤松子前辈点化火精的技艺.” 赵无羁假意驻足品评,袖中截道真意却如游丝探出,悄无声息将那对方身上的那一缕气息截入袖中。 看着炎绫罗的烂漫模样,心中暗叹一声。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希望這炎师妹千万不要成为失魂者,最好是寿终正寝。 炎绫罗只觉耳根微痒,只当是晨风拂過,继续拉着赵无羁问询了许久。 赵无羁沒有過多逗留,并指轻点。 一缕入水术的部分真传妙用化作金光,沒入炎绫罗眉心,“只是离火過刚易折,师妹不妨以坎水为引.” 见少女尚在感悟间,赵无羁已是化作清风遁入上方云霭。 转過九曲回廊时,忽闻剑啸破空。 但见天刑司陆明正在演武场教授新晋剑侍,一柄仙剑时而化虹,时而凝霜。 见他经過,陆明倏然收剑,剑穗在晨光中划出半弧金芒,笑道:“赵兄且慢走!前阵子你点评的一剑化域之秘,我日夜揣摩,倒让我琢磨出了三分滋味.” “陆道友莫非已是领悟?那当真是可喜可贺了。” 赵无羁含笑拱手,神识却锁住对方身上的一缕气息。 待二人错身时,截道真意如庖丁解牛,精准截取了一丝对方的气息。 他沒有過多滞留,继续前行。 行至司命殿前时,恰逢司命星君乘辇而出。 這位合道仙官玉笏悬腰,周身缠绕着玄奥的星辰道韵。 赵无羁连忙侧身施礼,袖中却暗掐截道。 但见一缕肉眼难察的气息自司命星君袖口垂落,被他悄然截取。 “咦?” 司命星君突然驻足,狐疑地环顾四周,一道天机盘在掌心急转。 赵无羁脊背微僵,却见這位仙君最终掐诀之间,摇头失笑:“原来是北斗第七星忽明忽暗,想来是那九幽裂隙又生波动了.” 說罢,驾辇破空而去。 待星辉远去,赵无羁松了口气,青衫拂动间继续前行。 途经万法碑林时,一阵争执声传入耳中。 却赫然撞见两名元婴执事为参悟碑文争得面红耳赤。 赵无羁目睹此景,不由一叹,這两個远古元婴,他過去早已遭逢很多次,几乎每次都会在這裡争执。 這也使得他更为区分,远古仙庭的各种人物景象虽真,实则都已是如過眼云烟的虚幻。 這些過去的人物,时常会有些陷入過去的时光景象中,重复进行同一件事。 越是境界低的,越是如此,仿佛一段游戏资料片,不断读档回放。 不過,他依旧不厌其烦的上前劝解。 “拜见赵巡司!” 两名元婴执事见到他的身影,立即停止争执行礼。 尽管只是两位元婴,赵无羁却也還是截道真意自然施展而出,将二人的气息截走了一缕。 如此走走停停之间,不知不觉六日過去。 远古仙庭内大半修士的气息,皆被他以截道真意暗中攫取。 唯有少数合道大能与仙君,因身份所限难以近身。 至于建木之巅的四大天尊. 他仰首望向云端,那等存在宛如耀阳当空,令人唯有仰望。 “這些大能前辈的气息,想要截取,唯有以請仙术配合,方可办到了。” 赵无羁负手摇头,打消了念头。 忽又展颜一笑:“也罢,如今已是万事俱备” 他的目光扫過云海中往来穿梭的仙吏同僚。 這些栩栩如生的身影,皆已成为他截取人和之势的薪柴,算是都混了個脸熟。 “若九重天内当真還存在這类合道大能.” 他轻抚腰间巡天玉牌,眼中精光乍现:“届时再請仙术一一化解便是。” 赵无羁广袖一挥,妖树分身随之而动,化作一道擎天青影,自建木虚影中悍然破空而出。 “轰隆!” 两千丈高的妖树分身踏出建木,虬龙般的根须每次碾過地面,都引发方圆百裡地脉震颤。 建木道纹在皲裂的树皮间奔涌,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海量灵气,在周身形成狂暴的灵潮漩涡。 枝桠舒展时遮天蔽日,竟将仙圣宗上空的云层撕开巨大缺口。 赵无羁衣袂翻飞间,如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在分身肩头。 他负手而立,感受着分身移动时带来的磅礴威压。 那苍翠木质上每道纹路都似蜿蜒的山脉,让他仿佛置身于远古神岳之巅。 這具在真实世界行走的庞然大物,对于玄妙地虚幻仙庭中的那些仙君仙官毫无影响。 唯有建木之巅,四道镇压万古的天尊虚影似有所感。 他们仿佛能穿透时空长河的目光微微闪动,却又很快重归沉寂。 “走吧。” 赵无羁轻拍分身树干,二者当即化作流光冲出玄妙地。 外界天光乍现,正好是第七日破晓时分。 “登抄!” 他并指掐诀,足下一圈圈波纹绽放。 虚空如水面泛起涟漪。 一步踏出间,身影已出现在仙圣宗山门外。 但见云雾缭绕的仙圣宗仙山近在眼前,护山大阵的灵光在晨晖中流转生辉。 赵无羁傲立在妖树分身的肩上,垂首低头望去,仙圣宗山门外的数十艘灵舟顿时如玩具般渺小。 各仙宗道门的旗帜在罡风中剧烈抖动,显然苍云子這些时日的调度已初见成效。 此时此刻,仙圣宗,太虚殿内。 千年玄冰雕琢的殿柱映着各宗修士身上的灵光,此刻却随着殿内凝滞的气氛而黯淡。 “阿弥陀佛!” 西戎佛国的佛国真尊手中念珠迸发刺目金芒,這位元婴大圆满的佛修双手合十道:“苍云道君,非是小僧怯战。 实是问天剑君初证化神,荡魔显圣真君也是证道化神不久,這么快三位道君便要去闯九重天,未免有些不妥。 如今距离末法劫临,尚有一百七十载” 這尊老佛說完,一旁的飞雪剑宗宗主也是肃然补充:“不错,若是三位道君能再蕴养数十载,届时联手,破九重天的把握岂不是更大?” 殿内十六宗代表闻言,皆是交头接耳间,颔首赞同。 端坐在上方云纹玉座的苍云子蓦然睁眼。 “嗡!” 承天载物道印在眉心浮现的刹那,整座大殿内的灵气都似突然凝固。 “你们.”苍云子雪白长眉无风自动,“莫非是在质疑荡魔显圣真君和问天剑君的实力?” “道君明鉴!” 紫霄宗慌忙起身作揖:“我等岂敢.” “罢了。” 苍云子袖中突然飞出一卷玉简,在虚空展开成九州舆图,化神灵压如渊似海般笼罩全场,“老夫召尔等前来,非为商议,而是告知。” 满殿元婴真君顿时噤若寒蝉。 他指尖轻点,舆图突然分化三道金虹:“匡扶天地、化解末法乃吾等化神之责。 本座与两位道君离去后,九州便由麒麟剑祖、庞长老以及佛国真尊主持大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真君,皆有舍身成仁之大义。” 佛国真尊手中念珠微滞,终究合十一叹,不再劝阻。 “轰!!” 這时忽有地动山摇之势自山门外传来,整座仙殿琉璃瓦簌簌震颤。 众人惊觉望去,但见云海骤然撕裂,一株擎天巨木破空而至。 隆!! 漫天晨霭被狂暴气浪撕开,两千丈妖树分身宛如泰山压顶降落。 虬龙般的根须踏地,掀起肉眼可见的灵气潮汐,震得仙圣宗护山大阵泛起剧烈涟漪。 “轰!!” 巨木移动时枝桠扫過云层,仅仅只是轻微动作,竟就已是将方圆百裡的晨雾都搅成了螺旋状的涡流。 各派灵舟在狂暴罡风中如怒海扁舟。 紫霄宗的青鸾宝船被气浪掀得倾斜三十度,船首镶嵌的避风珠“咔“地裂开蛛網纹。 “那、那是.什么?” 天晶剑宗长老双瞳中映出遮天蔽日的青金色树冠,每片树叶都流淌着建木道纹,叶脉间闪烁的灵光刺痛诸多修士的双目。 无数道惊骇神识纵横交错: “两千丈的灵木妖物?!竟敢来仙圣宗撒野,难道河外列州又有变故?” “不好!快稳住法舟!” “這威压化神道君?莫非是太古遗种现世?不对,快看這树妖的脸庞,怎么怎么有些像,那是?” 就在数十艘灵舟即将失控碰撞时,翻涌的灵雾中现出一道身影。 却见那树冠顶端负手而立着的人影,衣袍猎猎间眉心道印的截道金芒流转,恍若天神临尘。 他脚下那片看似普通的木质纹路,实则是宽逾百丈的建木道纹在明灭闪烁。 “是荡魔显圣道君!” “這妖树大概是真君的神通术法所化,也可能是如妖鹏那样的洞府灵兽。” 不知哪位元婴真君率先惊呼,声浪如野火蔓延。 仙圣宗山门外,各派旗帜在灵压风暴中猎猎作响,此刻宛如全都在朝着妖树方向低伏,宛如朝拜。 “好!好!好!” 苍云子哈哈大笑一声,须发皆张,九山法相轰然展开。 他踏空而出,主动迎上山门外的赵无羁,笑道,“沒想到赵道友你的這道分身如今已成如此气候。 有道友這具建木分身在,此番闯九重天,当再多三分把握!” 此言如惊雷炸响,山下顿时哗然。 “建木分身?” “传闻中的远古仙庭通天建木不是早在远古就崩毁了?.” “這道分身似乎曾经在九州第一剑修大会时,就有所显现,只是当时是另一重身份,沒想到.居然是远古建木遗种?” 各大宗门修士的神识交错,皆从彼此眼中看到骇然。 须知那九叶剑草认可荡魔显圣真君就已是惊世骇俗。 大禹九鼎尽归其手就更属逆天改命。 如今连传說中的建木都化作分身。 這荡魔显圣真君,莫非当真是天道钦定的破劫之人? “不愧是我麒麟剑宗昔日麒麟子!” 麒麟剑祖哈哈大笑:“有此三大至宝加身.或许他们真能剑破九重天.” 此话一出,周遭原本忐忑的众修,也是不由都多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