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小神探 第5节 作者:未知 “阿卓,你看這個小老虎布偶可爱嗎?” “阿卓……” 盛景一路上甚是聒噪,不似办正事的模样,温卓也未表现出不耐,只是依旧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温卓摇摇头。 “那是不是觉得我不认真?”温卓又摇摇头。 盛景似是满足的点点下巴,嘴角微微上扬,两個浅浅的酒窝浮起,低低說道:“那银杏是有古怪,但那棵有問題的树必不在這裡,否则我定会察觉,作恶的妖必有怨气,能影响人的恶鬼也是,而成之逸胸口那颗珠子连冥界降惩都能感知,更遑论察觉這些气息。” “你不要觉得我冷血无情,我呢插手管管邪祟恶鬼還行,若只是生病中毒亦或是失踪,這都是人间府衙应该做的事情,与我无甚关系。”见盛景說的认真,温卓拉起她的手,在其手心写道:不会。 * 另一处成之逸与若水看的甚是仔细,這镇中人家种柿子树、桂树的比比皆是,银杏倒真沒有。 二人走累了,便在一茶摊前坐下歇息,两個都不太讲话的人坐在一起,是有些尴尬,成之逸挠挠头,磨磨蹭蹭从怀中掏出一方靛蓝色的崭新帕子递给若水。 “姑娘上次借我那方帕子染了血迹,洗不干净,我還姑娘一方新帕子吧,請姑娘莫要推辞。”成之逸别說脸颊,连耳朵都红的似要滴血。 “那我就不客气啦,多谢成公子。”若水并未客气,落落大方的将帕子收进袖中。 * 夜裡,两队按约定在客栈碰头,盛景向掌柜要了一大桌好酒好菜,表明自己要启程回画虚楼,她来人间之事已办妥,长久不归必有祸事,太平镇這事儿還是得成之逸自行查找,估计是些走失或秘药之类,若有疑惑也可以通過传音铃寻她。 若水因启明之地一直未有提示,想跟着盛景一起去见见世面。 鬼市和画虚楼对于盛景来說犹如坐牢,沒想到若水竟說是世面,她十分受用,为表地主之谊,請其一起住在她处。 席间几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 如意提着灯笼打开大门看到盛景身边跟着两個生面孔,有些惊讶问道:“這二位是?你顺道押回来的恶鬼?” 盛景连忙摆手,隆重介绍道:“是我此行结交的朋友,這位是若水姑娘,她是孤寐,孤寐你知道吧?百年难得一遇呢;這位是温卓,他是個鬼仙,而且知道泗水滨在哪裡。” 如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她一把拉過盛景,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会知道泗水滨?”似是觉得此话不妥,又补充道:“他是個骗子吧,泗水滨這地方未有书籍记载,连阎王和判官找了這些年都无线索可寻。” 盛景抬起手遮挡住嘴,附在如意耳旁說:“就算他是骗子我也沒损失什么,嘿嘿,說不定吃亏的是他。至于那两個不中用的,不必說了。” 众人都未料想,前脚才进入画虚楼,后脚浮生灯又亮了。 “我這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忙十年?”盛景语气虽是抱怨,内心却是雀跃的,又能出门啦! 只是沒想到坐在白夜厅的竟是一鸟妖,這鸟妖长得甚是娇俏可爱,一身桃粉色衣裙更衬得肤色雪白。 盛景停下脚步,悄声问如意:“我們不是替人伸冤降惩的嗎?什么时候连妖的生意都做了?” 如意也一脸困惑,摇摇头,莫非楼主之位提前交接后引起了什么不可知的异动,得找判官问问。 * “奴家花月见過楼主。”见盛景落座,花月忙站起作了一礼。 “你是如何点亮浮生灯的?又有什么冤屈?”盛景很是好奇。 “有人告诉我画虚楼可通阴阳,我便前来此处,手刚碰上那盏灯,它就亮了。小女原身是一只相思鸟,生在雾隐山,有幸得到大师指点修成人形,却不想被一上山采药的人捉住,死在外乡,我……我并沒有什么冤屈,只是想……”說至這裡花月竟有些羞涩。 原来她是想通過盛景画鬼复生点通阴阳两界的能力,再见那大师一面以作告别,了却心愿。 待花月去休息后,盛景依旧坐在椅子上未动,她问同样一脸茫然的如意:“天上月老处理不了的事交给冥界地府了?還是太禁忌了他们不好插手?小妖精和小和尚……确实劲爆。” 她必须走這一趟除了浮生灯亮必须画笔复生了却事主心愿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雾隐山离太平镇不远,且這鸟妖心思单纯绝不是演戏,這样的妖精为什么脚上会有锁魂?她连捉她去做宠物的采药人都不记恨,何至于被生时才能套上的锁魂困住不能解脱,想必她自己都未发现此种蹊跷。 盛景摇响传音铃:伙计们,干活了。 -------------------- 作者有话要說: 月老:你莫要胡說,我不背這個锅 第8章 锁魂 “你說她脚上有锁魂?”成之逸连忙接過盛景已经封印的画卷,打开细看,果然那相思鸟妖的脚脖子上有個坠着铃铛的银环,银环上刻着龙头巨口嗜食同类的水澱,不知此中深意的人只会以为是宠物的标记。 “我有几分猜测,但沒有真凭实据前不便下定论,我們先去太平镇寻那药师问问看有无线索,能点亮浮生灯,她背后必有故事。”盛景理了理衣裙,脸色肃穆。 无论天界、冥界還是人间修士皆知锁魂是個极其阴损的制傀儡之法,需在傀儡還活着时就为其施法戴上,傀儡依旧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对制造之人言听计从,死后稍加炼化变成恶鬼亦是如此。 生时此法尚可有解,只要制造之人死亡,那银环会自行脱落;若未解而傀儡身死,這锁魂便再无法可解,直至被主人抛弃,魂魄亦不能转世投胎,游荡在世间直至魂飞魄散。 “如此太平镇的事便說得通了,我這两日在镇裡并未发现秘药之类的物品,且失魂之人一直未归,连陪同外出寻找的人都沒有回来,十有八九是被制造之人……”成之逸并未继续說下去,使用此法的不是恶鬼便是妖魔,這些人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花月必是受人蛊惑指示,以其妖身潜入百姓家中,使人受惊失魂,再引其至那炼魂之所,所以太平镇内并无怨气,也无鬼魂至地府诉苦。可怜她如今身死,却不知晓自己做下這许多恶事。”說到此处,盛景心中顿生悲愤之感,委屈涌上心头,想来必定是共情所致,心下认定花月這般可怜自己定是要想办法让其免受魂飞魄散之苦。 “受人迷惑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助纣为虐也是罪大恶极。”成之逸并不认可她的說法。 盛景脑海中又闪過些许她不曾见過的场景,一女子被四方锁链困住,似是要现出原形,她流下血泪,冲着不知道什么在喊:“白堕的痴情是罪、怨气是罪,那我又因何罪而生?现在你们還要治我的罪?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三界规则都由天定,這又是什么规矩?” “哪裡不舒服?”几人见盛景身体摇摇欲坠面色痛苦不堪,若水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成之逸也从怀中取瓷瓶道:“我這裡有些清心丸,你吃几颗吧。”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温卓都眉头紧锁。 盛景一手抚着额头一手冲大伙摇了摇,示意自己沒事,白堕?這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裡,莫非這共情之力也会失控? 可自己仅仅只为花月画下影像,按理說未进入坠冥幻境,共情之力的影响并不强烈才对,怎么现下连不知哪裡的怨气也能感应?指定的少主何时能来尚不可知,回去定要问问判官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 “你說妖物之魂又能点亮浮生灯了?”判官捋了一下胡须,沉思片刻道:“为不刺激她,浮生灯十年前就封印了妖物感应,并未解开,莫不是有了松动?需得让孟婆再去看看。” “上次我与大人說的關於启明之地未开启之事,您可有发现什么?”许是怕惹下麻烦,如意仅仅对判官說了孤寐做了宝主却进不去启明之地之事,刻意隐瞒了其中盛景的助力。 “启明节乃千年前天界为平息那人无法消散的怨念所布下的,天界种下的恶果,与我冥界无甚关系,不必在意,想是那孤寐不配升仙吧。”对于此事判官并未在意,他寻思着除了孟婆那裡,自己還得去生死符看看,原身這等重要之物可千万不能出問題,否则定要再起波澜。 “楼主此次回来還带了名鬼仙,說是知道泗水滨在何处。”如意說到此地竟有些紧张。 “确定是鬼仙?相貌如何?” “已照過明镜,确实是個鬼仙并无原身,模样也与天界所留画像不同。”如意如实回答道。 判官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心软說服众人答应凤鸣提前退位之事,如今她……哎,也是福薄之人,遂打断纷扰的思绪,背着手转過身走了,老远才有一句话传来:“我自会与天界說明此事,看那蛟龙是否還在泗水滨,应是无碍,若他离开,泗水滨那凶险之地必将人间吞沒。” * 按照花月的指示,四人很快便寻到了那药师住处,秉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当日夜裡温卓等人在屋外等候,盛景随着花月进入坠冥幻境。 “除了将我捉来此处,药师待我很好,从未虐待于我,且我平日观察,他经常给镇上穷苦之人治病,不收分文,還請楼主切莫伤害他。”此时二人共用花月的原身,便于盛景行动。 无论是药师误以为花月受伤将其捡回饲养,還是日常照料,并未有可疑之处,就连最关键的锁魂也是初始时就戴在花月脚踝上。 盛景收回法阵,将花月重新封印于画卷之中。宅子外的三人未料想盛景如此快便从桃色鬼雾中走出,忙上前询问。 “奇怪了,這药师处并无异常,我见花月這几年均是生活在鸟笼中,偶尔药师远行還将其带在身边,她白日看的都是院中景色或药师忙碌,夜裡笼中休憩……唯一能确定的是锁魂在药师捉住她前就有了。”盛景還在思索其中有何关联。 “雾隐山!”几人异口同声道。 “那山中必有古怪,以花月的性子若是提前知晓了這其中厉害,說不定一时心软误导我們,此行便以成全她道别为由,探探再說。”盛景安排道。 * 雾隐山,太平镇西二十裡,一年中近一半時間都笼罩在雾气中,因地势险峻,怪石嶙峋,除了偶尔上山采药的药师,甚少见到人。 山顶有一宝刹寺,因香客甚少,早些年寺内的僧人为求生计纷纷离开,如今只剩一叫清竹的和尚在此清修。 花月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此人,她不過雾隐山一只小鸟,见清竹一人在此诵经修行便经常飞来寺庙听他念经說话。未想如此灵力缺乏之地,自己有一日也能修成人形,想必是清竹的佛法加持,甚是感激。 她修为尚浅,勉力维持人形顶多半日便要恢复原身休息,不想被上山采药之人看到,以为她受伤不能飞行便带至太平镇,自此她再未见過清竹。 一开始她也是想离开太平镇的,但奈何那药师关她的笼子不知有何机关,竟无法挣脱,直至她死方才解脱,可這魂魄凡人见不到,要与清竹告别,只能前往画虚楼求助。 * 月上中天,四人登上了雾隐山,才走到一半周遭已是浓雾云集。盛景趁此拉住了温卓的手,在他耳边道自己夜视多有不便,所幸温卓也并未推开她,倒是看清了她脸上的小得意。 看不清路的還真有一人,成之逸几次三番撞到树干后,若水将梦箫一端递至他手中,示意他拉着此物跟她身后走,成之逸并未拒绝,但被自己脑海中飘過的念头吓到——不知冥仙是否能与修士双修。 一行人很快到了宝刹寺,远远看到有人手持灯笼站在门口,似是在等他们。待走近方才看清是個和尚,年纪倒不大,眉清目秀,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盛景踮起脚尖在温卓耳边低声道:“怪不得花月心悦此人,至死都念念不忘,果然是個俊俏和尚。”温卓只垂下眼看了看她,并未多言语,似是在說不過如此。 “可是清竹大师?”成之逸上前对着那和尚抱拳作揖问道。 “阿弥陀佛,不敢妄称大师,各位施主唤我清竹便好,今早有喜鹊在屋顶鸣叫,贫僧猜想是有贵客来访,便在此等候,山路崎岖,各位辛苦了,請随我入寺休息。” 进入寺庙,盛景四处打量,此地虽无香客,但地面干净未见落叶,也沒有屋子因修葺不善而颓败,她不由得夸道:“想不到小和尚還挺勤快,你一個人住在這裡,還收拾這么仔细,不累嗎?” “阿弥陀佛,侍奉佛祖也是修行。”說罢他在一亮灯的屋前停下,掀开竹帘做了個請的手势。几人鱼贯而入,這屋内虽简陋却被清竹收拾的井井有序,坐下后盛景便說明来意。 清竹倒茶的手并未停下,面色无波說道:“阿弥陀佛,可怜那相思鸟竟落得如此结果,既然此事因贫僧而起,那也自然由贫僧来化解。” 盛景示意其他三人去竹帘外等候,此行虽不是降冥惩,但也要遵循无外人的原则。她瞟了眼窗户,若水立马心领神会,走前偷偷留了條缝儿。 三人蹲在窗边偷看,成之逸低声感叹道:“偷窥非君子所为。” “哦,我看在莱阳城那晚你看的很是起劲。”若水懒得搭理他。 成之逸還要出声辩解,却被若水捂住了嘴,此刻他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嘴唇上的柔软,并未注意到屋内的盛景已展开画卷,刻有重明鸟纹路的画笔开始添色,一盏青灯旁,坐在蒲团上的清竹和尚面前缓缓凝聚一团桃色烟雾。 -------------------- 作者有话要說: 温卓:小和尚好看還是我好看? 盛景:你最好看,全天下沒人比你好看!!! 温卓:你還說你看上不是這副新皮囊? 關於水澱此物参考《海错图笔记》一书 盛景:你信我,是看到你的内心……感谢在2021-06-09 10:10:42~2021-06-09 11: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兔子? 2個;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兔子? 4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子? 7個;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