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式原配[穿越] 第33节 作者:未知 听闻秀這么說,傅太太也觉得自己太過于异想天开,也太過于心急了,略有些失落地合上锦盒。 第32章 略微休整了一会儿, 傅太太下楼去,见女儿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看报纸,過去拍了一下女儿:“坐沒坐相。” 傅嘉宁蹭地爬起来, 把报纸递给她妈:“可把我给气死了, 這個胡四說的是什么玩意儿?” 傅太太接過报纸,傅嘉宁白玉一般的手指,指着一篇名为《女子不可假借自由开放之名自轻自贱》的评论文章。 文章笔锋十分犀利,指出社会上娼妓和妾室的存在都是封建陋习,如今新社会了男女要平等云云。 這些倒是都十分正确,然而后面话锋一转, 举例了一個叫余美颜的奇女子,這位女子本是富家女, 生得很是美艳,却不自重, 生活放浪形骸, 流连于舞厅、酒会、赌场,又会洋文,洋人华人通吃,這位女子還写了一本名为《摩登情书》的旷世之作, 裡面细数她和三千個男人不得不說的故事,前几天跳海自杀了。 作者看余美颜跳海新闻唏嘘不已,感叹本来這是一位有才气的女子, 为什么要選擇這样的人生路?指出如今社会上不乏与余美颜同样的女性, 受過良好教育的女性自轻自贱,不把才华用在正途上, 以自己的容貌为诱饵, 行走于豪门公子之间, 用美色换取利益,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出卖自己? “连余秀青都看出来了,說她最后說的就是秦姐姐,又会英文又会德文,游走两位豪门贵公子之间,明知道其中一位已经有家室,還不要脸地贴上去。”傅嘉宁气得跪在沙发上,“拜托,连舞会都沒举行呢?哥哥和她都沒正式相看呢?她就真把自己当成我們傅家的二少奶奶了?在报纸上口诛笔伐起来。别說姐姐沒有游走于哥哥和舒彦哥哥之间,就算是。在报纸上为什么单单要骂姐姐,为什么不骂舒彦哥哥?明明是舒彦哥哥不顾自己已婚的身份疯狂追求姐姐?” 本就受了一肚子气的傅太太,此刻更是气炸了:“那個舞会不去了,我管他谁的面子,就是不给了。這种小十三点,也好意思說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什么时候书香门第变成一点点门槛都不要了?” 傅老爷回家的时候,看见两张十分相似的脸,都气得跟河豚鱼似的:“谁得罪我們家太太和小姐了?” “你看,你看!你自己看!不過是给個面子,愿意去陪他们坐一坐,就蹬鼻子上脸,骂我們家小瑜了。”傅太太把报纸往傅老爷手裡塞,“都怪你,還给這种人家面子,這种人家是给脸不要脸。”。 傅老爷展开报纸,不知道从何读起,還是傅嘉宁下了沙发给老爹指了地方,傅老爷边读报纸,边听母女俩叽叽喳喳地說话,傅嘉宁說着自己跟小姐妹之间的聊天,“您是不知道,唐瑶儿可怜我,以后要有個文笔犀利的嫂嫂了。” 傅太太:“今天我被张秀芳耳提面令,胡家姑娘清贵,千万不可怠慢,他们胡家不兴有妾室,让嘉树跟外头的野花也断干净。” “到底谁是野花?想要横叉一杠子的才是野花!”傅嘉宁听到妈妈說姐姐被說成野花,更是怒不可遏。 “……” 傅老爷被太太女儿不停地在耳边吵吵,脑仁都疼死了:“我的好太太,让我先上去换套衣服再下来好不好?今天昌宁号到港,我上去走了一圈,船舱裡全是味道。” 他换衣服又不是不能听她說话,傅太太跟着男人上楼,她還沒完全解气,继续叨叨:“都是你惹回来的烂事,现在好了,小瑜這样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她說成是交际花?胡四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纪,嘴怎么這么脏?” 傅老爷换了居家的衣服转身,见桌上放着一只盒子:“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傅太太打开盒子:“刚才和闻秀說起小瑜,我突然觉得小瑜最适合這跟链子……” 傅太太把自己想出借這挂颈链的事儿跟傅老爷說了,她叹气:“罢了,我也知道不合适。” 傅老爷低头在傅太太耳边說:“想看小瑜戴這挂链子還不简单……” 听完老头子的话,傅太太捶打老头子的胸口:“那你不怕我們把胡家得罪狠了?” “要是护不住小瑜,儿子找不到媳妇儿,咱们抱不了乖孙,怎么办?更何况你那会儿,我得罪的可是皇亲国戚,不也過来了?”傅老爷把媳妇儿圈在怀裡。 傅太太喜滋滋问:“真這么干?沒問題?” “沒問題,要是你還不舒坦,罚我一個月不吃海鲜。” 傅太太靠在老东西的胸口:“我接下去一個月天天给你做饭。” 此刻秦瑜正在海东纱厂,乔希的助手在广州休息了七八天之后,终于好利索了,来上海跟他汇合。有了這個会中英德三国语言的助理過来,让秦瑜松了一口气。 這是价格谈判,秦瑜作为中间商,双方只有她一個人能完全沟通,不管她是不是正直,总归双方就她一個传声筒不透明嗎? 秦瑜让乔希参考市场上同类产品九折定价,乔希又让了10%的折扣,宋舒彦很满意,而实际上价格比乔希预估的還多了10%,他也很满意。 一样来纱厂了,而且海东纱厂的纺织机都是日本和英国的产品,刚好乔希這個纺织机专家還在边上,秦瑜想要深入去了解一下纺织机的具体细节,她提出进入车间去看,毕竟兴华厂直接给了她和乔希各10%的股份。如今她也是兴华厂的股东之一了。 不管秦瑜如何拒绝宋舒彦,宋舒彦都让自己克制,如果秦瑜這么好追,也许他就不会這么魂牵梦萦了。 宋舒彦亲自带秦瑜和乔希以及他的助理下楼,刚刚到门口,纺织机咔哒咔哒的声响刺激着秦瑜的耳鼓膜,基本上他们說话就靠吼了。 车间门口左边,十几個瘦弱干瘪的孩童,每個人身前一摊棉花,一双双小手在挑拣出棉花裡混着的树叶枯枝。 秦瑜皱眉:“這些孩子不超過十来岁吧?” “对啊!這些孩子還小,干不了其他,只能做拆包。” 秦瑜见到的是宋舒彦稀松平常的表情,她跟着往裡走,裡面是粗纺,秦瑜看到的那些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跟家裡的妮儿差不多大。 秦瑜的神色越发凝重,在兴华厂可能环境不算好,但是裡面工作的工人都是成年人,但是這裡居然有這么多孩子? 裡面管理混乱,地上是如同杨柳絮的一团团飞絮,秦瑜想问,這些棉絮吸入肺裡对健康沒有影响嗎? 跟着往裡走,小姑娘们快速走动,眼神裡是全是机械和麻木。乔希近距离地告诉她纺织的流程,作为一個生产第一线的高级管理人员,秦瑜只想說槽多无口,這种管理水平,還能挣大钱,难怪生产出来的布料不如东洋布厂。 在嘈杂的机器声中,一個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在打瞌睡,這是在纱锭边上,很危险容易工伤,她快步走過去。 比她更快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那個男人拿着皮鞭一步往前,狠狠地往小姑娘身上抽過去:“猪猡,困觉?你寻死啊!” 小姑娘被男人抽醒了,抱住了脑袋,那個男人愈加凶狂,皮鞭劈头盖脸地抽上去,秦瑜叫:“干什么打人?” 她的声音被淹沒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她脱下自己的鞋子往那個男人背上砸去,那個男人被鞋子砸了,转過头,看见满脸怒气的秦瑜和一脸懵逼的宋舒彦。 乔希快步過去给秦瑜捡起了鞋子蹲下,秦瑜把脚伸进了鞋子裡,走到小姑娘跟前,小姑娘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眼睛裡有恐惧和不解。 大约是這裡发生了意外,陈华平匆匆過来,见又是這位秦小姐,他站在宋舒彦身边:“少东家。” 那個带着鞭子的男人走到陈华平身边:“陈经理。” “你干什么了?”陈华平问他。 “沒干什么,就是這個贱骨头睡觉被我打了两下。”這個男人還很委屈。 陈华平跟宋舒彦說:“少东家,可能秦小姐第一次来工厂,不知道工厂裡的规矩。” 秦瑜略微站得远些就听不见他们說什么。 宋舒彦刚才真的被秦瑜给惊到了,他从来都沒想過像秦瑜這样漂亮有教养的小姐,能抄起鞋子砸人。但是,她砸人的那一瞬间又是如此地生机勃勃。 此刻参观是参观不下去了,他到秦瑜身边:“秦小姐,我們還是回办公室吧?” 秦瑜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难道沒有人认为這一切是错的嗎?沒有一百年也有九十多年,這個代沟已经深成了马裡亚纳海沟。 秦瑜走出车间,噪音已经少了很多,她用德语问乔希:“你不会也认为這样大量使用童工沒問題吧?” “德国已经出了法案,不允许使用童工。但是我想问你,如果不使用童工,這些孩子上哪儿吃饭?他们的父母,也沒有办法养活他们。”乔希看着秦瑜,“我从八岁开始就每天出去工作四小时补贴家用。否则我們家很难养活六個孩子。我的哥哥是全职童工,一天干十二個小时。這是不人道的,但是却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 乔希的助理把两人的对话翻译给宋舒彦听,宋舒彦十分无语地笑着摇头:“秦小姐,你太過于理想主义了。這些孩子在厂裡還有一日三餐,出去了只能流落街头了。冬天冷死,夏天热死,每年冬夏,你都能看到有专门收尸的,伸手拎了孩子尸体,像是一只鸡,一條狗一样,扔在班车上去烧掉。” 在宋舒彦身边的陈华平也說:“秦小姐,你這個就是大惊小怪了,這些小姑娘岁数小,手段不硬一点是管不好的。” “管不好?”秦瑜听他提出這句话,一下子明白自己是掉进他们的思维陷阱了。 這种话题不能让他们占主动,童工就凭她自己是沒有办法解决的,但是可以为孩子们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而且自己不是一直在为国内的纺织业感慨嗎?为什么不借着這個机会,用自己上辈子在管理最卷的汽车行业的经验来提高一下海东的管理水平和竞争力呢? 秦瑜冷笑一声:“就看现场這样混乱的管理我也知道了,你们确实管不好。赚不来聪明钱,只能赚简单粗暴的钱嗎?” 這是打疼了陈华平的脸:“秦小姐,這样的指责从何而来?您懂怎么管工厂嗎?” “你们跟我来。”秦瑜转身往车间裡走。 宋舒彦想了想,跟了上去,陈华平是不知道少东家吃了這個女人什么迷魂药。 刚开始他也认为這個女人很漂亮,是個男人都会心动,不過后面他就不這么想了,這种女人,吊着少东家不說,還跟傅家公子勾勾搭搭,而且還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能。 跟在少东家身边的陈华平,很无语地站在這裡,看着几個孩子抬棉花,抬過来抬過去,這有什么好看的? 别人也不懂秦瑜站在這裡让他们看什么? 大约待了十分钟,秦瑜走了出去,到车间外面的空地上问:“這個环节,你们看出来什么了嗎?” “地上很脏?”宋舒彦先說了一句。 “這個搞不干净,是因为棉花……” “那两個小孩子很累?”乔希說。 “那两個小孩子一共抬了三回,我就问一句,给他们弄一辆平板车,用车子拉是不是更快一点?也更省力一点?为什么不用?”有了妮儿這個包身工,而且上辈子也有外包這個概念,很多非核心业务进行外包,让自己做最专注的核心內容,秦瑜笑,“不就是多用一個工人,每個月都能来钱,而多用一個工具,可沒钱。就刚才你這個车间,如果我来管,我敢說,在投入不多,但是同样时长下,我能提高20%的效率。” 秦瑜說出這样的话,陈华平脸色都变了,這是什么意思?他们海东厂在纱厂裡也算是效益很好的了,說什么能提高20%的效率? “秦小姐,這种大话,說出来前您也该過個脑子吧?”陈华平铁青着脸說。 秦瑜根本不理睬他,跟宋舒彦說:“宋先生,如果不嫌弃,我会利用下班后的空余時間和休息日来贵公司进行调查研究,到时候给你出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 对宋舒彦来說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一方面是在兴华厂他确确实实看到了秦瑜的本事,另外一個是他可以每天跟她多相处一会儿。他說:“那真是太好了。” “应该的,第一,如果沒有你的信任,我也不可能拿下這么大的一张订单,第二,我给我的佣人买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了东洋布料和你们的布料存在质量和价格阶梯,而东洋人,裡面有很多包身工,靠着低廉的人工成本夺得了很多的市场,国产纱厂只能往下一档产品走。我认为,我們可以提高效率和质量,来跟东洋布正面竞争。最后,我也希望给這些孩子能有更好的工作环境和有一点点的未来。” 陈华平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少东家对這個女人简直是千依百顺,就這样,恐怕连人家的骚味儿都沒闻過吧?這种女人要是进了宋家,到时候自以为是,什么都要插手,他们都不要混下去了! 這事儿得让老爷知道,古有红颜祸水,就怕這個女人成了祸厂妖姬。他得拍电报给东家,让东家管管這個被女人给迷昏头的少东家! 不行,不行!电报那几個字,怎么能细数最近少东家昏头的表现,還是写信!写信给东家! 其他人又不知道陈华平要告黑状,都欢欢喜喜去参加铭泰举行的晚宴。 這是科恩這個品牌的印花机第一次在中国销售,算是意义非凡,史密斯夫人和鲍勃一起参加了晚宴。 晚宴结束,临近八点,宋舒彦提出送秦瑜回去。 這不是百年后的上海,凌晨两三点都可以在路上闲逛,這是一個动荡不安的年代,秦瑜并未拒绝宋舒彦送她回去。 “秦小姐。”下车前宋舒彦叫住了她。 “嗯?” “明天晚上有空嗎?” “沒空。”早上傅嘉树跟她說了,明天晚上年家办舞会。 宋舒彦看着她,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我還在想你如果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去出席一個舞会。” 舞会?秦瑜已经知道是什么舞会了,她也知道宋舒彦是想让她看什么了。既然他不說明,她就当不知道,秦瑜婉拒:“真不好意思,已经有安排了。” “那太遗憾了,我以为你应该会对這個舞会感兴趣。” 秦瑜只說:“确实有兴趣,不過实在是有安排了。” “好吧。”宋舒彦笑着看她下车。 秦瑜下车,跟他挥手,送着车子离开之后,转头见到的是素芬的儿子小强坐在大门口的小板凳上正在揉一直小奶狗的脑袋。 “小强,你怎么在這裡?”秦瑜低头问他。 小强仰头:“我娘說小姐晚上回来,怕外头有乱七八糟的人,让我在门口等着,有啥叫一声。” 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些孩子,又看小强瘦瘦的小脸,虽然她救不了那么多人,不管怎么說自己总算是给這一家子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秦瑜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走了,我們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