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桃花乱落(二)
半颗糖水沁過的青梅含在嘴裡,带着甜腻与沈丹彩唇齿香气,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在舌尖融化。
她肯定還是把她当小孩看,要不怎会如此轻狂,纵使都是女子,自己可還具有alpha属性,对方一個纯omega居然敢来挑逗!
不,沈丹彩還不知道,顾流云思绪顿住:不清楚她可以变成alpha。
這样寻思又更懊恼,同性且同属性,丝毫也生不出别的情愫来,所以沈丹彩才毫不顾忌,换言之,她顾流云是個无所谓的人。
撑死了還是那個外甥女。
顾流云的眸子裡风云变幻,秀眉轻簇,吓坏了刚才還童心未泯的沈丹彩,她不過贪玩,才弄出這招来,可沒想着要惹对方生气。
莫非那個举动轻薄了清冷无双的顾大小姐,仔细寻思是有些暧昧,但两人从小长大,就算做错了也不用這么怒火中烧吧!看来人家一定很讨厌自己,连碰一下都不行。
她刚才用舌尖轻轻地推了推,沒敢贴上流云的唇,不過青梅确实是自己半分钟前搁进嘴裡,可能让对方觉得不舒服。
不会恶心吧!
顾大小姐可是個洁癖啊。
沈丹彩脸色陡然一转,连忙端起半杯牛奶,怯怯地送到流云嘴边,“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吧,咱们是亲戚嘛,你……别生气,我不脏的呀,刚才有好好地洗脸刷牙,用的還是无敌牌刷牙洗面粉呢。”
眼眶急得都红了边,眸子裡水雾迷离,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要觉得不舒服,或者……恶心,就用牛奶漱漱口吧。”
眼尾挑着,像個小妖精。
顾流云的心兀自就软了,接過牛奶,空中停一下又放回桌面,并沒有碰。
恶心,不舒服,她连想都沒想過。
此时的顾大小姐根本不记得自己還是個洁癖,一门心思都在琢磨沈丹彩的脑袋裡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亲戚——亲戚就能這般轻佻,顾家還有好几门姐姐妹妹,都能嘴贴上去喂药!
不知为何她看上去更气,连伤口都隐隐作痛。
沈丹彩不敢再吭声。
只是偷偷地用眼尾的余光瞧,流云并沒有将青梅吐出来,薄薄又极有形态的红唇动了动,咽喉微颤,那是咽了下去。
她心裡一荡,像外面挂着的钟摆摇开,浑身软起来,這会儿才觉得害羞,仿佛才真正意识到适才的举动過分,太暧昧啦,不過借了青梅的影子,实则与接吻无二。
沈丹彩知道自己耳根羞红,从今早到现在总粉粉嫩嫩,這种羞赧来的无端,对方可是流云啊!
不只同为女子還是個omega,她都快觉得自己精神不正常。
稀碎的秋阳洒下,接近午后也能灼热了身体,顾流云站起身,时候不早必须回学校看看,昨夜是大事,還不知道院内的情况。
垂眸瞧着還忐忑的丹彩,淡淡地說:“我先回去,你等着我吧。”
那位也蹦起来,咬嘴唇道:“记得晚饭一起吃,你還有……第二次药。”后半句的声音极小,好像理亏似地。
顾流云敛住笑意,略带挑衅:“怎么,你還能变出青梅来嗎?”
对方也不示弱,反唇相讥:“我若能变出来,你還吃嗎!”
顾大小姐噎一下,“吃啊,你慢慢变吧,我胃口好得很呢。”
四目相望,彼此试探。
冰上降雪,融了一点,春水落花,悠悠荡荡。许是都不敢凝视着对方太久,同时又收了目光。
她实在与自己差得太远,顾流云想。
顾大小姐是够不着的,沈丹彩念。
可有些东西发了芽,就由不得自己。
午饭后,顾流云回到学校,发现大部分学员都已经归队,楚涵江一看见她,就大惊小怪地跑過来,上气不接下气,“队长,天呐,吓死我了,還以为你一命呜呼啦!”
真是不会說话。
顾流云皱下眉,楚涵江立刻哑声,半晌跟在身后道:“昨天后半夜,校长派车去千禧门找沒归队的学员,我跟着去也沒见到你,所以操心得很,就连邱校长也惦记,让你回来到办公室报道。”
“好,知道。”推开宿舍门,利落地扭头,“你去吧,我换衣服。”
“哦。”目光落到她的手臂,楚涵江的性子属于自来熟,說好听称作热情似火,往边上讲就是不合时宜,自顾自地开始絮絮念。
“你的伤怎么样?可要小心啊,咱们飞行员的手就是命,赶紧去校医院看下,一周后還要身体检查,不合格成绩再好也沒用。”
顾流云准备关门的手瞬间僵住,抬眸问:“身体检查,不是来学校前做過嗎?”
楚涵江终于发现還有队长不知道的事,立刻来了劲头,笑:“学校前那是個人提供的报告,航空学院每年都有自己的身体检查,不過队长你的素质這么好,不用担心,就是手伤要快点治。”
顾流云在心裡叹口气,关上门想乱哄哄的事還真多,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手,但如果身体检查,女扮男装岂不是要露馅。
莫非才念了半年就要退学。
她一边寻思一边换衣服,顺便收拾行李,晚上准备搬到沈丹彩那裡住,想着嘴角轻弯,要是自己不去,依着那人的性子肯定会大张旗鼓地找過来。
寻思人的心绪真是奇怪得很,明明女扮男装那么大的事,反而沒有搬到酒店更让她挂心。
垂眸瞧了眼伤口,已经不再出血,看表是午休時間,寻思先去校医院再去邱校长办公室,省得打扰老先生午觉。
淮浦航空院校的医院建在校园裡,矗立在最南边的一片海棠花树下,秋天已到,那些花儿都落了地,幸好旁边還有几排枫树,风吹過還是红艳艳得好看。
医院并不大,几排平房连在一起,学员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一個赛一個得好,基本不需要住院部,大部分护士和医生都在门诊。
学校医院有自己特色,医治范围多在跌打损伤,最大的任务就是身体检查,因此护士的数量远远大于医生,這点与普通医院很不一样,护士的地位似乎還更高些。
尤其是帽沿上绘着两條蓝色的护士长,全院只有两位,一個是年近六十的米护士长,邱校长的夫人,另一個据說留洋才回来,许多人還未见過。
顾流云是第一次来這裡,长靴踩在木地板上咯吱响,很意外在诊室裡沒有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极干净,半旧的窗户开着,树影落下,面前的圆脸小护士含羞地看着她的伤,开始登记名字。
“顾队长,麻烦你等等,我要去给中午值班的护士长說一下。”
顾流云点点头。
不大会儿小护士回来,笑盈盈地說:“顾队长,我們护士长請你到她的办公室去。”
顾流云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的伤很严重,又想不大可能,总之去看看也无妨。
小护士把她领到走廊尽头大房间,迎面立了個绘着海棠花八折屏风,顶上還可以瞧见后面的白色纱帘轨道,前方是张黄花梨桌子,依偎着扇窗户,左侧還有粉白相间的软沙发,那淡雅至极的颜色恰巧与海棠花屏相得益彰。
桌上還摆了一個宽口大玻璃花瓶,裡面盛满净水,上面漂浮着几朵凋零的海棠花。
乍一看哪裡像是医院办公室,小姐闺房還差不多。
屋裡沒有人。
顾流云笑笑,她本来极有品味,对雅致的环境很受用,把大檐帽挂在门口的钩子上,坐在沙发裡耐心地等。
忽地裡面的帘子动一下,紧接着轻轻脚步声响起,屏风后走出個窈窕身姿。
眉眼带笑,含着春水千裡,鹅蛋脸秀美绝伦,身材高挑不亚于自己,穿着白色护士裙,温柔地說:“久等啦,顾大小姐。”
顾流云一忖,居然知道她是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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