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惑乱军心】
幕僚问道:“金勇在哪裡?”
“金勇?金勇是谁啊?”单成福并不知道周赫煊的笔名,他手裡捏着两块大洋悄悄塞過来,腆着笑脸說,“军爷你找错地方了,我這儿沒有姓金的。”
幕僚一看才两块钱,顿时怒道:“你当我是叫花子呢!”
七八個大头兵同时举枪,嗙嗙嗙响起一阵拉枪栓的声音,齐齐对准单成福的脑袋。
单成福吓得噗通跪到地上,牙关打着哆嗦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咿呀!”
东厢房的大门突然打开,周赫煊踏步走出,面无表情地說:“我是金勇。”
幕僚当即挥手道:“带走!”
大头兵们丢下房东不管,過去将周赫煊团团围住。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周赫煊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就往外拖。
周赫煊顿时就不淡定了,连忙喊:“喂,你们好歹把话說清楚啊!我又沒犯法。”
“废话少說!”幕僚转身即走,顺便把房东给的那两块大洋揣兜裡。
周赫煊也是日了狗了,心头藏着一万句妈卖批想脱口而出。他自认为穿越之后,沒有得罪過任何势力,怎么就突然有人来抓他呢?
這狗x的世道!
四合院裡终于清静下来,单成福两腿发软的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回正屋裡,对床底下的老伴儿和儿媳說:“都出来吧,沒事了。”
“当兵的怎么把周先生带走了?”老伴儿好奇问。
单成福道:“他可能是赤党吧,听說最近张大帅在北平到处抓赤党,看来天津這边也开始了。”
老伴儿惋惜道:“周先生人挺好的,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去做赤党呢。”
“要早知道是這样,当初我就不该租房子给他。”单成福懊悔道,他生怕惹火上身,把全家都给连累了。
……
军用卡车在街道上飞驰,前方的路人远远就避开,仿佛這辆车带着瘟疫病毒。
周赫煊站在车斗中,周围全是大头兵。至于那個幕僚,此刻正坐在副驾驶室裡,抱着一個天津大包子狼吞虎咽——這位爷還沒吃午饭呢,饿得够呛。
周赫煊掏出几十块大洋,白花花的银子让大头兵们眼前一亮。
为了保命,周赫煊也不心疼钱了,把银元全部送出去,套近乎道:“众位军爷,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丘八们得了银子,对周赫煊的印象好到极点。其中一人笑道:“先生放心吧,我們只是带你去见大帅而已。”
“褚大帅?”周赫煊问。
“嗯,”那人解释說,“大帅喜歡读你的小說,让我們請你過去一趟。”
請你妹啊!
有這样請人的嗎?
周赫煊哭笑不得,感到三分荒诞七分愤怒,忍不住心头狂呼:褚玉璞,我x你大爷!
既然沒有性命之忧,周赫煊也终于冷静下来。他环游世界整整五年,也去過很多危险的地方,有一次甚至被南美帮会绑了当人质,還是经得起些许风浪的。
因为有银元开路,周赫煊很快就跟大头兵谈笑风生:“說起這英吉利国啊,它也不是铁板一块,国内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经常起义。苏格兰人最有意思,男人都喜歡穿裙子,還是那种大红大紫的裙子。再穿上小皮鞋和长筒袜,那家伙,只看下半身還以为是個女的!”
“哈哈哈哈!”丘八们大笑。
其中一人接话說:“那啥苏格兰的男人,莫不都是兔爷儿?”
“可不是,英国绅士就喜歡搞男人,”周赫煊抛出猛料,“威尔士人還喜歡搞母羊呢!”
“母羊都可以操?”丘八们目瞪口呆。
周赫煊挤眉弄眼說:“中国有個成语叫羊肠小道,想必還是有来历的。”
丘八们愣了半分钟才反应過来,然后一個個猥琐大笑。
或许是他们动静太大,副驾驶室裡的幕僚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丘八们立即噤声,其中一人颇为不满地嘀咕:“神气什么,一個穷教书的,混成师爷還不是狗腿子。”
周赫煊见他似乎是领头的,小声问道:“军爷怎么称呼?”
那士兵递给周赫煊一根香烟,自己也点上:“俺叫张五魁,俺们都是大帅的护卫队,跟大帅是同乡。”說着他又指指前面,不屑道,“那個师爷就不是汶上人,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儿,整天人模狗样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将俺们弟兄呼来喝去的使唤。”
另一個丘八也气愤地說:“要不是大帅护着他,那孙子早被俺们拖去喂狗了。”
“诸位军爷真乃猛虎之士,以后褚大帅得了天下当皇帝,你们都是威风凛凛的御前带刀侍卫。”周赫煊抱拳恭维道,心裡却充满了鄙视,這群大头兵真特么好糊弄。
丘八们听得欢喜,问道:“先生,御前带刀侍卫是几品官儿啊?”
周赫煊說:“最低也是正六品,清朝的县太爷才七品。”
“嚯!比县太爷的官都大啊。”丘八们兴奋道。
“何止呢,”周赫煊添油加醋的說,“侍卫统领是正一品,李鸿章、张之洞、曾国藩你们知道嗎?”
张五魁连连点头:“都是清朝的封疆大吏。”
周赫煊說:“他们都是正一品。哪天褚大帅做了皇帝,五魁大哥做侍卫统领,那就跟李鸿章平级了。”
“原来当皇帝的侍卫也那么威风!”丘八们惊呼。
张五魁痛心疾首道:“大帅就不该把北平让给张作霖,他自己当皇帝多好啊!”
“惑乱军心!”
副驾驶室裡的幕僚隐约听到几句话,大喝道:“再敢乱嚼嘴皮子,看我不枪毙你!”
都不用周赫煊吱声,张五魁就反骂回去:“申老三,给俺闭上你的鸟嘴,信不信老子一枪嘣了你!”
“息怒,众位爷息怒。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說。”周赫煊立即又充当好人劝架。
张五魁道:“都是读书人,你看人家周先生多晓事理,申老三你差远了。”
幕僚黑着脸不再說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他虽然是褚玉璞幕帐裡的师爷,但顶多也就一個帮闲,而且還是外乡人,被這帮大头兵弄死了都沒处說理去。
“到地方了。”军用卡车在小洋楼门口停下。
王梓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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