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战火骤燃
何健连夜赶往吴桥县城，等他赶到县城，城中却早已关了城门，何健沒有令牌只得在城外苦等了大半夜，待得鸡鸣五谷城门开启，這才顺利进了县城
虽然何健一早赶到了县衙却只是扑了個空，一直和李大人有联系的叶县令如今赶赴郭家集指挥清剿白莲，而庞县丞则是去负责和景州营协调调度，如今偌大的县衙只剩下了個负责坐镇大后方的陈主簿，就连何健的同僚，化妆成刘二的楚时此时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等何健表明身份见到了陈主簿這才觉得稍稍松了口气急忙說道“李大人在郭家集被困，如今万分紧急，還請主簿速速派遣人马，火速赶往郭家集救援”
那陈浩闻言面色有些古怪道“李大人在郭家集何处？如今只有驿署還有些驿卒，衙门上上下下几乎都去郭家集剿那白莲教去了，本官這就去通知王驿丞”
“不忙，既然如此我再去郭家集找叶大人调兵便好，不用惊动驿署的人”谁人不知這大明驿署多半都是锦衣卫的耳目，若是去找驿署帮忙，岂不是又把李大人往火坑裡推了一把
眼见何健要走，此时却从大堂之外走进了一行人来，来的人一共四個，其中两個皆是身着青袍罩甲，腰胯绣春刀，当中那個则是身着蓝袍罩甲，腰中佩着柄睚眦吞口的钢鞭，剩下一個则是一身绿色官袍，不用說這位应该是那王驿丞了
“好，好，好，本百户還以为是来晚了，沒想到却是刚刚好，何健，沒想到還能碰到年兄你，若不是当初你不识趣拂了门大人的面子，如今只怕千户都当上了吧”当中那個锦衣卫百户一见何健便阴声笑道
何健见到這几名锦衣卫不由面沉似水朗声道“哼，果真是蛇鼠一窝，吕万，当初袁指挥可是待你不薄，门达那狗贼许了你什么好处，陷害袁指挥你当真丁点羞臊之心都沒了么！”
吕万闻言面色一沉，随即却又似沒事人一般轻笑道“何健，袁彬当初私纳官木为自己盖房，本百户吃的是皇上的禄米，自然要为圣上尽忠，岂能因私废公？”
“我信了你的鬼话才怪，当初若不是杨大人举证，袁指挥岂能逃脱毒手，杨大人肯为袁指挥說句实话也被门达那狗贼害死了，如此奸佞，绝沒有好下场”說罢何健也不废话只是把腰间的包袱一抖，瞬间宝刀出鞘
何健手中握刀，气势一下便不同了，只见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陈主簿道“你身为朝廷命官，食爷家俸禄，我便问你一句，你缘何投靠门达那狗贼”
何健目光如剑，扫的陈浩差点就瘫倒在地，他其实是前任县令提拔的主簿，奈何与新老爷叶茂不合，這才与王驿丞喝闷酒的时候暗自勾结了起来，此时陈浩站在原地抖若筛糠却是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一见陈浩如此不堪，何健也不再废话只是手中刀光一闪，陈浩便人头落地，端得刀法精湛，那陈浩人头落地时，身体却還似恍然未觉，直過了片刻尸体才瘫倒在地
吕万见状面色凝重起来道“何健当堂斩杀朝廷命官，你们可都看见了，当年快刀何老四果真不同凡响，但是你如此藐视王法，我吕某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管，弟兄们，拿下！”
說罢，吕万摘下腰间的钢鞭，一個脑后藏鞭便冲了過去，而他身后的二人也拔刀出鞘跟在了后面，何健见三人呈品字形互为依仗的攻来，便只得压低重心且战且退
吕万的鞭法是行伍的套路，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何健的刀法则江湖味更重了一些，运刀快，行刀准，刀路飘忽不定，虽然看起来吕万三人占尽了上风，却总沒办法迅速解决何健，打的久了反而被何健抓到不少破绽频频反击
两方人刀来鞭往打的久了，何健毕竟人单势孤无法支持的长久，只见他身形一闪猛地对吕万的面门上就是三刀，吕万用鞭隔开了前两刀，第三刀却是来不及闪避，身后的锦衣卫见势不妙慌忙从后面扯开了吕万，自己却是来不及举刀，被何健劈了個正着
何健见一击得手，三人合围的势头被破了，也不恋战，只是飞身就往大堂外跑去，现在搬兵去救李大人要紧，何健并不想在這裡耽误太长時間
只见那何健动若脱兔，瞬息之间便跑出了大堂，而此时倒地的吕万却是還未曾站起来，何健才跑出大堂不远只觉胸口一疼耳旁数道破空之声响起，這时他方才看见不远处有几個人影，随即又是一阵破空之声，可怜何健刀法绝伦，却被弩箭射成了刺猬，何健并未感到更多的痛苦，只觉身体一沉便倒在了地上
沧州卫，他们调来了沧州卫的人，大人危险了，何健只来得及想到這儿，整個人的意识便坠入了黑暗，只有卫所士兵才配备的了如此强弩，而附近也只有沧州卫才有装备
“哼！螳臂挡车，王铎！带齐驿署的人，跟着我去郭家集截住那老贼”吕万见何健死了却仍余怒未消，兀自說道
谢宇昨晚几乎一夜沒睡，一直在說书，连批带讲的终于是把李大人和白莲伺候舒服了，《杨门女将》本来是够說四五個月的篇幅，愣被谢宇连赶带凑的說了一半還多，谢宇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各种不痛快
虽然李大人年岁大了，但是论起听书却比那年纪轻轻的白莲精神头還足，最后還是說到后半夜白莲坚持不住，這才放過了谢宇，不過李大人還不满足，谢宇只得返场又饶了個单口相声這才算皆大欢喜。
這一下子把谢宇累的不轻，愣是一觉睡到了隔天下午酉时才被人摇醒，睡眼惺忪的谢宇被人从床上提了起来半梦半醒间穿好了衣服，這才知道白莲教似乎要撤
谢宇闻言当时就惊了，慌忙对着冲进来的白莲說到“何事惊慌？”
“先生别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随着众护法先撤，我還有点事情，随后便到”白莲說罢便要离开
就在這时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大喝“白小姐快走！有官兵！”随即一楼便是刀剑之声大作，紧接着窗外的天突然就红了起来，映的西斜的日头都失去了光彩
围剿开始了，谢宇快速跑到窗口望向窗外，瞬间便看到码头附近早已一片的混乱，几艘官船火烧得正旺，而无数的箭矢正雨点般的砸向官船附近的人群，人群显然缺乏基本的作战素质，连穿着都尽皆是些普通农夫的打扮，此时一群人避无可避，只是沒头苍蝇一般的四散奔逃
“李大。。。李师叔呢？李师叔在哪裡？”谢宇回头一看，只见房中只有一名壮汉，而白莲早已不知所踪
“隔壁房间”那大汉回答的简单，說罢也便抄起手中的砍刀迅速的往楼下冲去
谢宇也来不及看客栈内的战况，慌忙跑到隔壁，却见李大人此时盘腿坐在床上，似是丝毫也不慌乱
“贤侄，慌慌张张的作甚，真是给你老师丢人啊”李大人恬淡的說道，似乎是对周围的杀伐丝毫不以为意
谢宇眼见李贤如此淡定，心說可能来的人是来救他的，心裡刚觉得一松，就听楼下有人喊道“兄弟们记住！细眉窄目，薄唇大耳的白胡子老头，就是杀他！”
嚯，太贴切了，很好的概括了李大人的全部面貌特征，谢宇闻言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贤，心說我看你還如何淡定的下去
别說，李贤還真是沉得住气，虽然牛皮吹漏了但是好歹沒显得過于惊慌，哪知道谢宇才想到這裡，就见李贤叹了口气道“贤侄，外边情况如何”
谢宇向外看了看說道“码头已经彻底乱了，郭家集這边似乎也到处在打斗”
“那就還好，贼人尚不知道老夫在這裡，故意打草惊蛇，不用惊慌，這裡有白莲教的人，衙门的人，景州营的人，還有锦衣卫的人，必然早就打乱了，既然贼人知道老夫在這郭家集，那老夫便跟着這些白莲教徒杀出去，只要远离了郭家集，便可保得万全”李贤瞬间分析了局势，倒是說得甚有道理，谢宇闻言很以为然
說罢李贤用随身的短刃割开了一截棉布裹在脸上，然后便跟着谢宇往楼下冲，楼下此时已经打的差不多了，白莲這边虽然尽是些草莽，不過好在对方冲进来的人也是不多，多是些普通的卫所士兵，行军打仗在行，但是在建筑裡械斗可就差得远了，再加上白莲身手不凡，自然很快便消灭了冲进来的官兵
“往东跑！”谢宇见状大喊一声便拉着李贤往客栈的后门奔去
白莲一众人跟在后面，待一众人冲出了客栈這才发现后院的马已经被杀光了，白莲气的直跺脚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随着谢宇抄小路逃命
一路之上谢宇发现這仗开始打的不对头了，白莲教众本身就是一身平民打扮，仅仅脸上蒙块布而已，把布一摘混在人堆裡根本就认不出来，官兵早就杀红了眼，只要是遇到沒穿军装的便会出手，整條小路走不多远便会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其中還有不少妇女儿童，谢宇看着不禁为之胆寒，心說莫不是景州营的兵都疯了不成
白莲一行人战斗力确实够强，遇到小队的士兵都是被一行人一触即溃，而大队人马的景州营的士兵正在和来路不明的卫所兵对峙，根本沒有浪费時間搭理他们，直到一口气跑出了郭家集，谢宇這才松了一口气
万万沒想到谢宇這一口气還沒喘匀，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十几個骑兵在两名将军模样人的带领下直接向着谢宇一行人冲了過来，谢宇心說要完，這可是骑兵，這帮草莽估计连還手之力都沒有
“白小姐，你先走！我們三個先去挡住那官兵片刻！”說罢三名大汉抄起家伙便往骑兵来的方向冲了過去
白莲听罢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便指着远处一座茅屋道“跟着我冲到那茅屋裡，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谢宇闻言心道不妙，虽然进屋可以防止被骑兵正面冲锋，但是也无异于把自己困于囹圄，待到锦衣卫的人围上来将房子一烧，那便更是走不脱了
“别往房子跑！往田裡跑，刚翻過的地软，马跑不快！跟着我跑！”谢宇灵机一动直接跑进了一旁的地裡顺着田垄便往深处跑
白莲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连忙拉着李大人也跳进了田裡，剩余的几名护法则是跑向了另外方向，争取能趁机分散开一些官兵
吕万现在十分的兴奋，刚刚得到手下报告有一队厉害的人物击溃数股沧州卫的士兵，正往郭家集东部突破，吕万觉得這队人肯定是李贤的护卫沒错了，连忙集结了为数不多的骑兵追了過来
沒想到還真让吕万追上了這队人马，吕万老远看见其中有個略显佝偻的人影混在那队人裡，虽然那人用布裹着半张脸，但吕万也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你！速去集结沧州卫的人還有驿署官兵！剩下的跟我上，先拖住他们！”說罢吕万便冲了上去
开始冲上来的几名白莲护法根本无法阻挡迅速突破的骑兵，更何况都是都是些江湖草莽之辈，哪裡懂得战阵上的事情，沒阻挡住一时半刻，反而将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吕万追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简直分分钟便可取下李贤的项上人头，可沒想到那些逃跑的人突然分散开来，跑下了道路两侧的农田，而跟着一起冲下去的骑兵，速度瞬间便慢了下来，甚至有一個倒霉鬼因为马蹄陷进了软泥而坠了马
“放慢速度，继续追，不用管那边那三個！拖住他们就行，咱们的人马上便到！”吕万一边面色难看的发号施令，一边减慢了速度，只求缓慢的缩短和谢宇一行人的距离
谢宇回头一看心直往下沉，這种情况若是沒有援兵自己一行人绝对万难逃跑了，而且对方似乎也在等后援的样子，根本不急于迅速追上自己，看着白莲身边的李大人速度越来越慢而且左歪右斜，看来是平日裡养尊处优惯了，加上年老体衰，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正在此时却听身后的马队一阵大乱，谢宇回头便看到一名衙差打扮的人从斜下裡杀出，猛地窜上一匹军马，只一刀便将原本马上的卫所骑兵砍了下去，劈手便夺了那骑兵的长矛，顺势将官刀插回腰间，這时谢宇才看清，那人居然是刘二，這刘二，似乎牛逼的過份了啊
谢宇心中惊讶脚步却是未慢，但是前面的李大人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白莲拖拽，却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
“让。。。。让老夫。。歇一歇，歇一歇”李大人此时面上的头巾也掉了，胡子头发也乱了，只是瘫倒在地兀自喘着粗气，一看就是彻底跑不动了
谢宇托起李贤，指着前方道“师叔，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你看希望就在眼前，卧槽！”谢宇话未出口却见前方出现了一队弓箭手，正弯弓搭箭的往這边瞄准
紧接着一阵箭雨便飞了過来，谢宇心說完了，這次是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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