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飞车式的后宫遭遇〔1〕
宫女们一個個轻纱薄衫,粉脸泛着桃红,一双双灵巧的小手穿梭如织,悉心为迷迷糊糊的小费妍焚香沐浴,点染粉颊,换上锦织霞衣。
从下午到晚上,似乎仅一瞬的時間。
“咚!——咚!”
远远地,听着一快一慢的更声,连连三次。正是月上柳梢,落更时分,宫女们這才满意地合拢红门,纷纷退散到两侧。
华美精致的屋子裡,小费妍绞着双手,眼观鼻、鼻观心。
“啪嗒!”
不知从哪儿,一個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小妮子探了探小脑袋,如初出洞穴的小老鼠般,骨碌碌地转动了下乌黑的眼眸。大门紧闭,雪白的床幔层层叠叠地随风轻拂,周围沒有一丝动静。
她掩唇,偷笑在心。
“砰——”
又一個重物落地声,比刚才梳子掷在地面发出的声音更大。被丢在地上的苹果滚动几下,孤零零地靠在了桌角。
门外一片寂静,依然沒有动静。
小妮子满意地咧开小嘴,笑容粲然。
椅子忽然倒地,发出一阵撼地的声响,门外依然沒什么动静时。费妍同学心裡最后的一点顾忌也随之烟消云散。
小丫头“噌”地一下跃了起来,手脚利落地把自己头上那些累赘的凤凰金步摇、琉璃萃玉环纷纷摘下,丢到一边,然后大模大样地溜达到桌前。
“芙蓉糕……汤圆丸子……番瓜团子……”
好多好吃的呀!
那些糕点。恁多的颜色,朱红、翠绿、鹅黄、绛紫、雪白、玫瑰……嫩生生的,鲜艳欲滴,单只是看着,就让人蠢蠢欲动,垂涎三尺。
桂公公說,這些东西看着好看,其实和门外那红纱笼、屋裡的华纹饰品一般,都只是装点,王上若是沒来,是万万碰不得的。
可是,从中午一直到现在,她什么都沒有吃。
侍寝也不用這么折腾人吧,她肚子可是叫嚣着要吃东西呵。
唔,只是稍微吃一点,应该沒有关系吧。
她悄悄伸出小手,踌躇不定,当初被嬷嬷抓住偷吃的后果,让她心裡有一点小小的阴隐。
哎,不管了。吃饭皇帝大。
小妮子大胆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芙蓉糕。
与此同时,随着拉长的尖的嗓音,一声“王上驾到”,紧闭的大门“咯吱”一声訇然大开。
门开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太监宫女,包括连云皇都愣住了。
一個探头探脑的小妮子,环佩卸尽,一只贼溜溜的小手已经摸上了桌面的某個糕点,正一边懊悔,一边疑惑地抬起头。
這情景,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旁边的太监若不是害怕云皇发怒,恐怕早已捧腹打滚了。
纵然如此,大家也志同道合地抿嘴,压抑笑意,心裡不由揣测着以云皇的脾气,怕是绛主子這次必然会被打入冷宫。
反观杜子腾,他心底无端一紧,随之而来的,却是连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熊熊怒火。
“夏侯绛,你在干什么?”
“吃东西啊。”
這不是摆明问的废话么。
小妮子一边缓慢地伸手,稳稳抓住芙蓉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嘴裡塞去,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吃东西?难道你沒吃饱嗎?”
云皇压抑着怒气,寒森森的话从牙根一字字蹦出。吓坏了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人。
“你一天只吃两個馒头,试一试能不能吃饱!”
她心有戚戚地吞下糕点,晶亮亮的黑眸无声地控诉着。
杜子腾面对着那双晶亮的眼眸,艰难地转過头,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无法解释自己心中莫名泛起的心疼,只是冷冷讥讽道:“本王后宫三千佳丽,一個個身轻似燕,婀娜如柳,你胖成這样,倒也好意思說。”
胖……
胖成這样?
费妍吃东西的动作刷地僵住了,再次感觉到头顶上一阵接一阵的电闪雷鸣。
不会吧,她很胖嗎?
侧了侧脑袋,青铜镶花镜裡倒影出一张圆圆的小脸,五官略显稚嫩,脸颊尚带着婴儿肥,粉粉嫩嫩的模样,虽不美艳,也称的上清秀讨喜。
可是,可是他居然說自己胖。
小妮子哀怨地瞅着杜子腾,又瞅见他身后连宫女都美艳妖娆,她闭起眼睛,忽然绝望了。
“传膳。”
他语气淡漠,小太监得令,立刻捏着冷汗出了绛阁,指挥着人去张罗饭菜。
杜子腾狭眸微挑,修长的指尖弹开她脸颊沾上的糕点沫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放心,本王并非是刻薄的主儿。今儿個,由你侍寝,又怎会让你连饭都吃不饱。”
說到最后,他的嗓音竟带了些许沙哑,费妍听了禁不住心跳加快。
小妮子下意识侧了脑袋,避過他抚来的指尖,心裡窜上了股毛毛的感觉。
眼前明明是那么俊秀的一张脸,即便是放在现代,那也是天王巨星的料,走到哪裡定会惹来少女们的一阵尖叫。
如果放在原来,费妍一定会激动到窒息。
可是现在,出于一种动物的直觉,她只觉說不出的寒意从心头泛出。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慌忙抢過他喂来的芙蓉糕,拼命咀嚼,努力把一张小脸吃成圆圆的一团。
云皇一声轻笑,仿佛是逗弄着一只小鼠的猫,从容不迫,眼底的寒意却如淬冰锋,冷厉噬骨。
“慢些,沒人和你抢……到晚上,還有你累的……”
他暧昧的话语湮沒在低沉的笑声裡,是一种成年男子在心爱的少女面前,那种压抑而饱含*的声音。小费妍冷不丁一個机灵,只觉颈上汗毛刷刷炸起。
“我,我累什么?”
她戒备地抬起乌溜溜的眼眸,连嘴裡的糕点都忘记吃了。
杜子腾一声轻笑:
“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恋不休。”
撞见她不解的目光,杜子腾轻描淡写带過话题:
“呵呵,长夜漫漫,晚上,本王将一点一点地为你答疑解惑。”
他语气越是這样温柔缠绵,费妍就越骇然。
到最后,她已缩成了一团,可怜兮兮地躲在一边,不敢靠近天人般挺秀俊美的年轻男子。什么饱啊饿啊的,通通丢到九霄云外。
显然,小命比较重要。
云皇的心情看来极好,他缓缓逼近,明黄色绣龙腾飞的外衫也被他缓缓褪下,火红色花烛摇曳着彤彤光焰。
火光跳动下,他的脸沒了日间的严厉与威迫,线條流利而柔和,宛如二十四桥明月夜,那轻骑白衣的纤秀少年,举手投足间皆是說不出的魅惑。
费妍呆呆地看着他,终于知道了“秀色可餐”這四字的含义。
云皇垂下眼睑,冷酷地掩住眸底弥漫的冰雪,他用指尖勾起她低垂的螓首,薄唇缓缓逼近费妍的红唇。
這一刻,费妍不知怎的,居然出现幻觉,似乎有嫣红的玫瑰在他身后此起彼伏地绽放,散发出淡淡幽香。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就在他的唇,即将压上她的时——
“砰!”
比思想更快的是行为。
小妮子来不及多想,一個拳头狠狠挥上云皇那张俊俏的脸蛋。
只听一声闷响,杜子腾吃痛惊呼,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這样对他。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好半天不发一言,周围的空气温度蓦地降低数分。
就连屋外候命的宫女们,也察觉到裡面的气氛弥漫着危险。
杜子腾捂住被砸的右眼,面色发黑,咬牙切齿地怒吼:“夏侯绛,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啊!這沧原,也就只有你了!”
声音怒意勃然,门外候命的众人冷不丁一個寒颤,心有戚戚。
他猛地站起,粗暴地推开怀中的小人。费妍原本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裡,這时沒了借力,当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砰地一声跌了個灰头土脸。
小妮子慌慌忙忙爬了起来,抹了把脸,讶然看着眼前如狼般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年轻男子,心裡泛出了不好的预感。
两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沉默。
忽地,云皇上前两步,一把掐住小费妍的脖子,冰冷的声音从牙根一字字蹦出,敛着說不尽的决绝与愤恨。
“夏侯绛,你的花招倒是不少。不想侍寝,哼,都到這一步了,容不得你想是不想。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
费妍一愣,抬头古怪地看着他。
“小小個婕妤,你和谁借的胆子,竟然敢忤逆本王。”
费妍继续一呆,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
“别以为看在夏侯将军的面子,本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
听到這句,费妍恍然大悟,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皇,连带着唇角也咂摸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杜子腾被她這种眼神看得奇怪,正欲发怒,某個毫无危机意识的小丫头禁不住捶地大笑起来,杜子腾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可是這次,小费妍倒是半点也不害怕了。
她想起某年某月,看到的某一部电影裡,恶霸地主强抢良家少女的一幕。
這对白,稍稍一改,可不就是现成版的调戏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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