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9〕
可那么巧的,千绝宫火势惊天,前山云皇率大军攻上,后山竹喧却引自己小路飞奔,逃出千绝宫,更奇怪的是,云皇杜子腾好巧不巧地就在下面接应。
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呈现出惊人的巧合。
费妍惊讶地抬头看着杜子腾,恍然大悟。
杜子腾瞒天過海,抽空了千绝宫的势力,竹喧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選擇了裡应外合,甘愿做一枚棋子。
锣鼓喧天,花炮齐鸣,這无疑是一出好戏,她认识却不熟悉的這些人一個個粉墨登场,每一個人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說她只是一個龙套,被排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偶尔拿出說事,然后被人一脚踢开,那么宫千九无疑是最惨的一人。
杜子腾排好了這出戏,一出必击,在宫千九全然沒有防备的情况下,令他众叛亲离,孑然一身,孤独无助,费妍心裡忽然有說不出的疼痛。
眼泪不知不觉流淌而下。
宫千九,他们都說他是逆贼,冷血无情,可在千绝宫中,她听见丫鬟们的碎语时,就对這個看似冷漠,其实孤独的男人起了怜惜。
她们說:“少主对小少爷真的很好呢,让人羡慕。”
她们說:“也只有面对小少爷时,少主脸上才会露出一丝表情,让人感觉到他是有血有肉的。”
她们還說了些什么,她根本沒有听下去,只知道心裡一阵阵的刺痛。
众叛亲离的感觉,费妍无法体会,却能想象,那么骄傲的男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背弃了他,他该多么难過。
眼前的一幕让她难過,小丫头震惊地一步步后退。
忽地,脚下踢到了個圆圆充满弹性的东西,她還沒反应過来,一声惊叫忽然响起:“哎呀!哪個混蛋,老子补個美容觉都补不安稳。妈的,气死老子了!
“吃完苹果就睡觉,射箭太无聊了,又不比十佳射手,又不开奥运会,人家拿個金牌一百万,我什么都沒,就睡睡,還睡得正香呢!讨厌!”
话音落下,周围人倒抽一口冷气。
不愧是青城的大人物,连王上都敢惹,和這绛修容简直有的一拼。
那庞然大物倏然一個翻身,站了起来。他圆滚滚的脑袋四处张望了下,圆溜溜的眼睛露出凶狠的颜色,可惜,配上那么张圆脸,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
只让人觉得滑稽中透着分可爱,分外有趣。
“老爷!态度,态度!”王上面前,自称老子,老爷不要命了嗎?
云裳板着张俏脸,慌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后者撅着嘴,恼怒地拍开她的手,白嫩嫩的大脸上写满了不满:“干什么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别拉拉扯扯的,暧昧着,影响不好!多妨碍我光辉威猛的形象呀!”
說出這样的话,迟若憋着一脸笑,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形象?
他可不觉得自家的老爷有什么形象。
狗熊的形象嗎?
反观云裳,就不如迟若淡定了,可怜的姑娘早就知道清央羽有起床气,可压根沒有想到這样的关头,王上還在這儿守着,這厮倒好,居然毫不客气地吃完大睡,而且這一睡還睡了個昏天暗地,不闻周遭动静。
睡就睡了吧,睡醒以后,你說你安静点也好,居然会爆出這样沒有水准的话。
云裳只觉一把怒火毫无预感地直冲上脑门,连带着她也一起暴走了:“清央羽,你当我想和你有什么暧昧嗎?”
“去,别烦我。”
后者管也不管暴怒中的云裳,挥挥肥爪,以四十五度角望月,感叹一句,然后立刻满世界抓起凶手:“谁,到底是哪個混蛋把我踹醒的?”
“一個大男人,睡什么美容觉。”费妍這才看见清央羽,忍不住反口相击。
周围的人齐齐再倒抽一口冷气,再次觉得王上的嫔妃也非同小可,居然和清央老爷顶嘴,這老爷不說到天昏地暗,万物萧瑟,大家耳朵别想清净了。
“怎么不能睡了,难道只有你才能睡呀,你人格歧视嗎?我也歧视你,你叫什么来着?让本老爷看看,哪個這么不识趣的……”
清央羽正喋喋不休,回头找到了“顶嘴”那人,他话音倏然顿住,张大了眼眸,然后用肥爪用力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张大了嘴。
“像,真像!”
“像什么?”
费妍好笑地瞅着清央羽,双手环胸奇怪地看着眼前身型庞大的家伙,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這厢了。只见這老爷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龄,皮肤白净,五官生得也清秀讨喜,只可惜那么可爱的五官,长在那么圆润如满月的脸上,看来分外有趣。
肥胖,却不讨厌,這是费妍的第一印象。
仔细再看看,心头泛上一股熟悉的感觉,可是记忆中的那张脸虽然和這张相似,年龄却明显不对。
天下长得像的那么多,穿越已经够离奇了,不可能,不可能!
冷不丁的小寒风那么嗖嗖地从足底窜了上来,她用力摇摇头,把心裡两张对比的脸蛋立刻画上了一個大大的不等号。
横批:绝对不可能。
“啊,還沒淋雨生病,怎么得了個肺炎?”
胖胖老爷声音轻轻的,似乎在试探,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這会儿,费妍心裡的等号立刻支离破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龟裂成一摊粉末。
“我……我是夏侯绛……”
她心跳得剧烈,两眼冒着雪亮的光芒,像看到老鼠的猫一样,直勾勾地瞅着清央羽大老爷,不過只一眼,她立刻别开了目光。
小手在身后继续画叉叉。
胖胖班长才十五岁,和她一样大,沒有道理平白老了那么多,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穿越呀,她倒霉的穿了一次,沒理由把人家胖胖也拖下水。
“也是,肺炎那丫头比你长得好看多了,当初還天天抢我便当,抢就抢呗,害死我了,真是无良。唔……虽然像,明显小多了嘛,肺炎那么懒惰,又不会偷练什么什么武功,又不是什么天山童佬,老妖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呀……”
清央老爷咬牙切齿,继续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
骨碌碌的圆眼挑剔地瞅着小费妍,不时啧啧两声,摆明了是嫌弃。
费妍脑海中一根弦biu地一下断了,然后接二连三,她只觉自己脑海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战,最后以噼裡啪啦的断弦声结束思想斗争。
自己和自己比,现在比原来還难看了?
他到底是夸她费妍原来长得好,還是贬她越长越难看?
太過分了!
不愧是毒舌派的开山始祖!
小丫头牙齿直磨,虽然是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来不及多想,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喂,你這家伙留点口德好不好!”
“又不是說你,急什么?”
清央羽气定神闲,凉凉一声,圆脸上一片鄙夷,“打扰本老爷睡觉的,都不是好东西!”
迟若和云裳扯了他半天衣角,人家照样喋喋不休,一直到這句话出来,他這两個心腹齐齐再倒抽一口冷气,恨不得当场和他划清界限。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他!
其实迟若和云裳很想大吼一句,然后对他晓以利害,老爷,人家是正二品的修容,脑袋脑袋!您不要脑袋,也该为属下多做打算。您死了不打紧,可别拖着我們一起陪葬!
两名心腹郁闷地站在他身后,一起耷拉着個脑袋,对這么口无遮拦又沒有眼色的老爷是彻底沒了辙。
遇人不淑呀!
“你当你是*呀,起床气那么严重,有本事去炸白宫呀!”费妍脱口反驳,那话语熟练的仿佛是說過千百遍。
這回,轮到清央老爷愣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肥爪戳了戳费妍的小脸,确定這不是硅胶树胶乱七八糟胶垫成的模样,忍不住一把按住费妍的肩,眼眸张得老大。
“是肺炎,真的是肺炎,沒淋雨沒生病无缘无故的,居然是肺炎,你你你!你還我命来,你這该死的肺炎!”
漫天箭舞,弓箭手一波又一波地搭箭射向宫千九,嗖嗖的箭簇声令人闻之心颤。费妍小心翼翼拉了拉清央羽的袖子,避开杜子腾的目光。
“有沒有办法,让云皇不杀宫千九?”
“废话,他五年前就布下這個局了,让我留守青城,布下线網,打通千绝宫关系,就是为了干掉心头大患,你让他放掉宫千九?你怎么不让母猪去上树呀!”
“五年?”
费妍心裡奇怪了下,但来不及思考,眼下箭雨中的那人,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她不忍见他众叛亲离,更不想见他死在自己面前。
她心底一阵阵的刺痛,直逼得她无法喘息。
“既然沒有办法让云皇改变主意,有沒有办法让三千弓箭手撤退,放他下山离开?”
“肺炎呀肺炎,你什么时候病情恶化变肺癌了?這么沒脑子的话也說得出来,一個人的思想好改变,三千個人,你当训练大合唱呀,還是当自己是救世主?不過话說回来,你和宫千九什么关系?怎么那么关心他?该不会真如探子回报,你和他有一腿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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